第21章 初见凌越
跟随使官来到昭仁殿,我见到了父皇。
他看起来精神尚可,并不似之前所说的病入膏肓!
“儿臣参见父皇!”我恭敬的行了一个跪拜礼!
他似是打量了我许久,才张口问道:“萧慎之死,究竟是为何?”
萧慎?萧慎的死,墨玄不是早就飞鸽传书回京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不好,墨玄是九皇叔的人,西北之事未必对父皇尽数相告!
若我说的和墨玄之前传入京中的消息有所出入,那便糟了!
我定了定心神,正想着要如何蒙混过关,不料就被来人打断。
“臣弟给皇兄请安!”
九皇叔?他怎么来了,不得不说,来的正是时候!
父皇显然也没想到九皇叔会突然出现,只得耐着性子道:“九弟不是尚在病中吗?请安这种琐事递一道折子便好,何必亲来一趟!”
“已是数月未来请安,臣弟心中实在惶恐,如今伤情已然大好,若再不来,实在是于心难安!”
九皇叔向父皇供了拱手,算作行礼,语气一贯的不羁。
还未等父皇说话,九皇叔便转头看向了我:“这不是长公主吗?怎得跪在这里!”
“侄儿参见皇叔!”我恭敬的向九皇叔行了一礼!
“乖!”九皇叔竟破天荒的对我笑了笑,转而继续对父皇说道:“说起来倒是许久未见长公主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九皇叔此言看似是家长里短的询问,可听在父皇耳中,便等同于试探了!
毕竟,把我送进墨羽营培养成一把尖刀,对父皇来说,等同绝密!
“咳!她前些日子染了病,一直在宫中休养!”
父皇开口为我开脱,看来,他还是有些忌惮九皇叔的!
“既无事,你便退下吧!”父皇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心领神会立即向他们行礼告退,转身出了昭仁殿,向梓桐宫走去。
近一年没有见母妃了,不知她过得怎么样!
就在我即将到达梓桐宫宫门的时候,突然一个纸团砸中了我的额头,我抬头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人影。
将纸团捡起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记住!秦珂一直在墨羽营中受训,不曾离开帝京!
原来父皇并未派过我去西北,一切都是九皇叔的安排。
父皇定是从哪里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故意试探我。
九皇叔突然出现也不是巧合,而是特意来为我解围的!
好在刚刚没有急着回答父皇,否则还真是会惹祸上身!
回到梓桐宫时,母妃正在晒药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涩,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母妃,我回来了!”
母妃听见我的声音一怔,似是不敢相信一样慢慢转过身来,泪水早已充盈了她的眼眶。
“珂儿,你终于回来了!”
我跑过去,紧紧将母妃抱在怀中。
“珂儿,你长高了,也瘦了,在外面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母妃拉着我的手,一边絮叨一边抹眼泪。
“我哪里就瘦了,母妃分明是在说我离不开你,离开你就无法自理了。”
“离不开最好,就在我身边,我照顾你一辈子!饿了吧?快,快去歇着,我去给你这个小馋猫做些吃的!”说着母妃便忙叨叨的直奔小厨房。
“我来打下手吧!”我挽了挽袖子,跟上前去。
“公主,你好不容易回来,就别管这些事了,快去歇着,我去给娘娘帮忙!”
说话的是我的侍女春月,她比我小上两岁,自小便生的圆溜溜,很是讨喜,一年未见,这小丫头也长大了不少。
“好好好,那就春月去!”
我拍了拍春月圆滚滚的脑袋,笑着说道。
母妃和春月都去了小厨房,内院便只剩下了我自己,环顾四周,一年未见,这里依旧如往昔,没有什么变化!
我自小在这梓桐宫里长大,可对这里却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梓桐宫无疑是关押我和母妃的一座牢笼,终有一天,我会带着母妃离开这里,去过天高海阔、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定会!
母妃很快便做好了我爱吃的饭菜,春月还乐呵呵的给我取来了一壶母妃亲自酿的药酒!
在欢声笑语中吃罢午饭,母妃拉着我在御花园散步。
“珂儿,你此次出去历练,可有联络过你九皇叔?他是否真的能解救你?”
“母妃放心,我不仅和九皇叔联络过,还为九皇叔做了许多事,九皇叔答应会解救我的。”
我真真假假说的含糊,并未将割血为九皇叔解毒的事情说出来,一是怕母妃担心,二是此事诡异,又是九皇叔的秘密,知道的越少,对母妃来说越安全。
“珂儿,九王爷此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若非走投无路,我是断断不会让你接近他的,日后和他共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被他骗了!”
母妃的思量我何尝不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九皇叔此人虽能力出众,运筹帷幄,却也心机深沉,为人又多疑爱猜忌,实在不是个绝好的选择,只是我没得选罢了。
和母妃在御花园中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母妃便打算回宫。
“哎呦,公主让我好找!”
说话的是父皇身边的桂公公,此刻他满头大汗,似是找我有急事!
“公公是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话虽如此问,但心里早已了然,想必是父皇早上对我的试探被九皇叔打断,现在要宣我过去继续了!
“陛下召见!公主快随老奴前去吧!”
母妃见此有些不安,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
“没事的,母妃,我去去就回,回来我想吃您亲自熬得红豆山药羹,好不好?”
母妃也知道桂公公亲自来传不得不去,松开了我的手臂,沉声说道:“好,我煮好等你回来!”
来到昭仁殿,父皇依旧坐在高位,如同他的皇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在我的印象中,父皇好像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命令着我,批评着我,全然不似他对着秦琳时那样和煦,温暖!
“参见父皇!”我依旧恭敬行礼。
“赐座!”父皇并未抬眼,冷声吩咐道。
“谢父皇!”我也没有推辞,坐在了桂公公移来的座椅上。
“西北之行,可还顺利!”父皇果真想试探我!
“西北?父皇何有此言,儿臣并未去过西北!”我神色坦然回答道。
“哦?你现在也学会欺君了吗?”父皇突然抬头看向我,神色凌厉,语气森然,似是要逼迫我说出真相!
“不知父皇何出此言,儿臣真的没有说谎!”我故作惶恐的从座椅上站起来,向父皇恭敬的跪拜说道。
“朕怎么听说,有人在西北看见过你?”
见过我?原来是这样,所以父皇才会怀疑我!
“人有相似,许是他看错了,儿臣要求当面对质!”我意正言辞,没有丝毫怯意!
父皇似是相信了我的说辞,当然也有可能是并没有证人,思他忖了一阵,沉声道:“你是朕的女儿,朕相信你!”
相信我?呵呵,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一桩事,以怀王为首的凉国使团不日即将抵达帝京,朕身体欠安,便交由你和太子亲自前往相迎,太子事务繁多,他们在帝京的这段日子,也由你亲自接待!”
“是!”
“记住,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和谁有来往,都要一一向我汇报!”
“是,儿臣明白!”
“下去吧!”
凉国使臣来时,我和秦瑄早早便出城迎接。
秦瑄头戴九珠金冠,身着明黄的太子朝服,金线织就的金龙腰带盘在腰间栩栩如生,无一不彰显着他身为太子的威严和贵重。
我跟在他的身后,穿了一件云锦织就的紫色长袍,衣领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绣了祥云,发髻也换成了端庄的盘龙髻,端足了长公主的架势。
随行官员和禁军分别站在大路两侧,摆足了大越的威严。
凉国本是游牧民族,近些年武力渐盛吞并了周边的一些部落小国,这才有了大片的土地,建造了像样的城池!
说白了不过是一群土匪,上不得台面,这也是我为何千方百计挣脱婚约的原因!
听说,他们极不重礼数,父亲死后,妻子便如财产一般被儿子继承,若儿子不幸也死了,这妻子便还要继续被继承,一直到死!
远远一行人骑马缓缓走来,他们都做了中原汉人的打扮,一个个虽看起来贵气十足,却也难掩粗犷彪悍的本质。
为首的一人却不同,他身着玄衣,头戴玉冠,眉清目秀,身形虽高大魁梧却不失文人风度,颇有些谦谦君子的气韵。
他跨下马,缓缓走向我和秦瑄,没有畏惧,也没有挑衅,反倒是像见到了多年的老友,稍稍颔首,微笑道:“本王乃凉国怀王凌越!太子久等了!”
他的汉话说的不错,若不是自报家门,恐怕我无法将他和野蛮的凉国联系在一起!
“怀王言重了,我大越乃礼仪之邦,贵国来使自然要以礼相待,多久也等得!”
秦瑄这番话彰显了大越的气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极为妥当!
凉国使臣见到秦瑄如此风度,也不乏赞叹之语!
我本以为我只需要端足长公主的气势,跟在秦瑄身后就可以了。
谁料,这位怀王竟突然将话头转向了我!
“想必这位便是长公主殿下,凌越有礼了!”
说着竟向我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
说不惶恐是假的,毕竟这位怀王对秦瑄也不过是点了点头。
“怀王殿下折煞本宫了,本宫如何当得怀王行礼!”我不慌不忙的向他回了一礼说道。
“不久之后,长公主殿下就要嫁到我父皇为后,如此算来也是半个长辈,自然受得!”
凌越此言虽说得霁月清风,温顺和煦,可在场的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有话,意在嘲讽我大越国力不济,靠女人才能换得一时太平!
秦瑄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再继续下去,只怕针尖对麦芒,免不了要生出一场闹剧。
“怀王殿下既如此说了,那本宫便也不再把你当外人,本宫虽未与你父皇大婚,可有婚约在,说起来也是皇后之尊,既要行礼,你日常是如何向你父皇行礼的,如今便依样照葫芦,给本宫也行一礼吧!”
我面带微笑的向他说道。
“呵呵!”他蓦地笑了,“长公主殿下还真是有趣,本王喜欢!”
他这句话,已经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本宫是你凉国未来的皇后,你是皇子,这声喜欢,本宫可担不得!凉国本是游牧民族,武力有余,却礼数不足,本宫也不是不能体谅,怀王殿下今日不会行礼便罢了,日后,本宫做了你的母后,定会好生教导于你!”
我此番言论将凉国贬得一无是处,纵使凌越装的再和煦也能看出动了怒气。
“好!本王等着!”他有些咬牙切齿。
我淡定的冲他笑了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怀王殿下请!”
他没有再理我,跟在秦瑄身后,入了城!
因父皇抱恙,并未立刻召见凉国使团,秦瑄也称有政务要忙,便由我将他们安置在了皇家驿馆!
其实说是抱恙,说是政务繁忙,不过是为了给凉国使臣一个下马威罢了!
将使团一行人安顿在驿馆后,我本欲和怀王辞别。
“怀王殿下,圣旨已下,吩咐本宫好生招待诸位,父皇会在重阳佳节当日邀你入宫商讨国事盟约,现下,一应事务已安排妥当,若无它事,本宫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我还未说完,凌越突然向我靠了过来,我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见到自己惊慌的倒影!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土匪!
“你放肆!”
闻言,凌越离我远了一些,可眼神却还是紧紧盯着我,
“何必要等到明日,本王初来帝京,长公主殿下便把本王扔在驿馆不管不问,这便是大越的待客之道吗?”
“这里是皇家驿馆,一应用度皆如皇宫一般,怀王殿下还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提出来,我大越地大物博,自不会亏待了你!”我瞥了他一眼,只当是听不懂他的话,顺便把话头引开到别的地方。
看着他咬牙切齿却不能发作,我很是得意,“怀王殿下既提不出来,便是满意了,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着,提起裙摆便直奔大门。
和他再多待一刻,我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