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母妃的身世
是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母妃的话犹在耳侧，她说她是巫医族的圣女。
巫医一族，是远离世俗的隐居民族，族人以种植草药，行医治病为生，所谓术业有专攻，世世代代的医术传承下来，巫医族便成了世人口中所传的可活死人，肉白骨。
17年前，巫医族的族长，也就是我的外祖，曾意外救治过一个濒死的女子，并把那女子带入医谷之中，那女子醒来后便称自己是皇室中人，为感谢我外祖的救命之恩，定要带我外祖回朝领封受赏，我外祖不愿为官，便婉言谢绝了，女子也并未强求，伤好以后，外祖派人将她送出了医谷。
本以为此事就此会告一段落，谁知三日后竟有一队人马趁夜杀入了医谷！
那一夜，医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巫医一族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外祖带领仅剩的族人躲进了医谷后山，那里种满了草药，其中不乏毒草，结合山势，地貌以及时令，毒漳漫天，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族人们暂时可以保全性命，可追杀的人马并未离去，外祖知道，天亮之后，瘴气就会慢慢消散，巫医一族势必难以保全，只好连夜安排族里的孩子们出逃，方法便是声东击西！
成年的族人主动现身当靶子吸引歹人的注意，孩子们便可有一线生机！
那一夜，包括母妃在内，巫医族共逃出了十五个孩子，可巫医一族，却就此覆灭。
护送这十五个孩子出来的人，名叫通伯，17年前他正值壮年，又是族中难得的习武之人。
一行十六个人逃出生天后，便隐姓埋名，不敢再言巫医族一个字，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母妃当时已经十五岁，她记得仇人的样子，不愿就此沉寂下去，立誓要为巫医族报仇。
她唯一的线索就是皇室，母妃一边行医赚取盘缠一边辗转多地，暗自查访，终于打听到了当时的皇室太子正在西南微服出巡，母妃跟了他三日，终于等到那太子遭人暗算，身中剧毒，母妃出手相助，一切顺利成章，那太子便是我父皇，父皇身边还跟了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那孩童便是九皇叔。
母亲并未暴露巫医族的身份，在和父皇同行的路上，也慢慢调查出父皇和巫医族灭族之事毫无关联。
至于查清之后母妃为何没有直接脱身，她并未直接告诉我，我想，也许是母妃爱上了当时年轻有为的父皇，也许是母妃想借父皇的手入宫调查真相，总之，母妃入宫做了良妃娘娘！
可入宫不久，太子殿下登基，不复当年的柔情蜜意，性情大变，越发狠厉多疑，后宫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母妃的一颗心渐渐冷却。
习惯了失望便也不再有期望，宫里的拜高踩低也渐渐坦然接受，而关于那凶手，仿佛人间蒸发，母妃暗中在皇室查了许久，也未有那女子的丝毫线索！
直至两年前，两年前母妃在皇后宫里被下毒的那日，是三月初一。
三月初一本是皇室祭天的日子，皇室宗亲都要参加，母妃也不例外，在祭天仪典完毕之后，无论宫中妃嫔还是官宦女眷都要去皇后宫中请见，以示尊敬。
就在那一日，母亲见到了远嫁的瑞阳公主，瑞阳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公主，也是父皇的胞妹，他的夫婿只是江南的一介富商，多年前二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瑞阳公主一心出嫁，先帝无奈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成婚之后瑞阳公主随夫家定居姑苏，此次若非正好赶上瑞阳公主的夫婿来帝京处理商务，祭天仪式上也是看不到她的。
瑞阳公主倒是无甚可疑，可母妃一眼就认出，瑞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便是当年外祖相救之人，那人竟不是皇族而是侍女！
那宫婢似乎也认出了母妃，只是巫医族灭族之时，母妃年纪尚小，如今十几年过去，已容貌大改，那侍女不敢确定，更不敢贸然行动，竟下毒于母妃，来试探母妃是否为巫医族中人，母妃将计就计喝下了毒酒，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只是母亲终究百密一疏，并未察觉，那毒中不仅有极乐草还有少量的南天竹，所以才会毒发！那宫婢能骗得过母妃，看来下毒的方法十分高明。
母妃解毒之后，本想继续追查，可瑞阳公主不久便随夫婿返回了姑苏，母妃深居后宫，无法继续追查，只得作罢。
我问母妃，巫医族因何招致灭族之灾？莫非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巫医族中是有什么宝贝惹人觊觎吗？母妃并未回答我，只是说若时机到了我自然知晓。
因着母妃的话，所以我睡得并不好，早上，还是春月来叫醒了我。
“公主，快醒醒，陛下往梓桐宫来了！”
父皇？我都记不清他上次是什么时候过来得了，这次怎么突然
我赶紧收拾妥当，和母妃一起去梓桐宫门口迎接父皇。父皇并未表现得亲近或疏离，依旧淡淡的。我也不以为意，想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潜退了宫人，父皇便开口了。
“珂儿，父皇知道你不愿去和亲，父皇也于心不忍啊！”他神情恳切，我却一个字都不肯信！
见我不语，父皇继续说道：“凉国日盛，对我大越虎视眈眈，朕，也是没有办法，好在你跟随你的母妃学了医术，过些日子朕再将你送去墨羽营学些武艺，想来去了凉国也就无碍了！”
“武艺？为何要学武艺？”母妃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考口。
见母妃这般，父皇也有些不悦，沉声道：“珂儿去了凉国，自然是要为我大越刺探消息的，没有武艺，怎会得力！”
父皇终于把他的谋算说了出来，原来和亲还不够，父皇他，竟是要我去做奸细吗？他可曾想过一旦败露，我会有怎样的下场？呵呵，他可能不会想也不屑于去想吧！
自始至终，我只不过是棋子罢了！
父皇和母妃最终不欢而散，临走时，向母妃下了最后通牒：“君无戏言，珂儿身为长公主，这是她的责任，你若实在担心她，不如多教她些自救的本事，好过在这里撒泼！”
父皇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声嘶力竭的母妃和茫然无所的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梓桐宫足不出户，跟从母妃学习巫术。
巫医一族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不仅在于族人医术高超，还在于治病的手法古怪骇人，落在不懂得人眼中，便成了巫术，是以，巫医族是有巫、医两套医人之法的。
母妃本以为我会在这高宫深墙里安稳度日，即便出嫁也是配个官宦人家，用不到巫术，如今看来，终究还是要学的，况且，九皇叔麾下必是能人辈出，我若不能出类拔萃，又何来利用价值呢？
巫医族数百年积累的巫医术，短短数日，我是无法学尽的，即便是母妃，对于一些古老的技法也不甚了解。
母妃交给我一册古籍，告诉我，日后如遇难症可以查阅。我大略的翻了翻，这古籍晦涩难懂，我实在不得其中关窍！
本以为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跟随母妃探讨研究，可在一个深夜，墨羽营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身姿挺拔，如同两尊门神。
他们自报家门，自言是墨羽营的暗卫，一个叫墨玄，一个叫墨毅。
他们二人带着我在黑夜里行进了许久，天快亮时，我才被带到了墨羽营的一间偏房，房间很黑，很潮，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我虽算不得养尊处优，可面对此景，还是有一时的怔愣。
墨玄率先开口：“这便是你的房间，你除了能够自己单独居住之外，其余都和普通军士无甚差别，墨羽军中没有长公主，只有军士墨珂。现在你可以换好衣服参加训练了！”说罢二人转身离开。
我虽然不耻父皇的虚伪行径，却不排斥军营，毕竟身为一颗棋子，想要挣脱下棋者安排的命运，就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墨羽营，便是开始！
墨羽营不愧是大越精锐部队中的精锐，训练强度和难度都不是我这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所能承受的。我无数次在训练场上晕倒醒来再晕倒，浑身伤痕，骨折已经是家常便饭。
墨羽营中也好似没有军医一般让我自生自灭，每天从训练上下来回到卧房，我还要给自己接骨，治伤，第二天爬起来继续，整整一个月，我在初次考核中，勉强过关。
我终于可以有资格成为墨羽营的一员，看着被淘汰下去的人，我不知该为他们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真正的训练才刚刚开始，训练难度越来越大，强度越来越高，多亏了母妃传授的医术，我才没有在训练中丢了性命。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很快便到了新年，我本以为父皇也许会召我回宫，我很想母妃，很想春月，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事实证明，我终究是异想天开！
如此高强度训练了大约有半年的光景，我虽没有成长为墨羽军的精英，可与之前的我相比，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这天，我刚从训练场下来，天已经黑了，许是因为到了春天，风也和煦了很多，没有之前那样刺骨，吃过饭我正要回房，就见到了墨玄。
墨玄语气依旧冷淡：“首领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