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高言碾压
高言从路旁抓了一把土，两手搓搓，特意往指甲缝里蹭蹭，最后抖掉土渣。
一双手顿时就有了灵魂。
吴丽丽遗憾砸吧嘴：“我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
贾樟柯似乎被雷电打了一下，脑子里的闸门在这一刻打开，有了更多的体悟。
“开拍！”
顾政把摄像机怼在高言脸上。
高言眼神扑朔，四下里张望，啃着苹果，手指头缝里是黑色油泥，啃完了苹果顺手一丢。
手在灰色西服上擦擦，高言迈腿向目标走去，忽又迟疑，顿足看了一下四周。
十字路口人来人往，高言的眼神忽然迷惘，在这一刻，他好似换了个人，不再是小偷，仿佛是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又好似一个年轻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过了三秒，高言回过神来，又是一副吊儿郎当小偷模样，转身离开，越走越远，逐渐融入人群中，消失在萧条的县城里……
顾政都看呆了，他始终盯着摄像机监视器。
这一次高言的表现，和上一次又不一样，却更精彩。
卓文璐也看傻了，高言这家伙进步如此神速，真是她教出来的？
“完美！”贾樟柯喃喃自语。
他都忘了喊卡。
还是兼职副导演余利伟喊了声，卡，结束了拍摄。
“老贾，捡到宝了，我觉得还是抓紧签了这家伙，不然有我们后悔的。”
余利伟上前耳语，贾樟柯点点头。
不管高言以后如何，单看这一场戏，绝对的超神演绎。
一般的演员，绝对演不出来这种感觉。
“你觉得高言是不是有过小偷的经历？”
贾樟柯魔怔了，自顾自发问。
“管他的呢，只要演得好就行。”
余利伟搓手，恨不得揪过来高言，摁着手指头蘸印泥立马签约。
小小迷你公司也有野望的嘞。
接下来的五天，拍摄异常顺利。
前面七天落下的进度，全部追回来。
余利伟见了谁都忍不住炫耀。
“我跟你讲，片场是很有讲究的。
第一天没有搞开机仪式，没有拜祖师爷，我虽然敬了三根烟一瓶啤酒，但那太不尊重，所以前面就很不顺利。
你看，自从搞了正式的开机仪式，就不一样了，是吧。
要是能请来泰国白龙王做法，我保证电影《小武》，能获奥斯卡最佳电影，人人能获奖……”
这番话众人听了，也相当认可。
片场是有讲究的。
据说《西游记》开拍后，观音扮演者不是左大玢，拍摄过程中有很多坎坷。
但是换成左大玢之后，拍摄一路顺风顺水。
有一次在峨眉山拍戏，突然瓢泼大雨，拍戏不得不中断。
导演杨洁忽然灵机一动，让左大玢换上观音打扮，搞好装扮后刚刚走出寺庙大厅，外面就风歇雨停，阳光灿烂，成为一段传奇。
接下来的两天，拍小勇结婚的一场戏。
这场戏也很重要。
王宏伟演小勇，贾樟柯一声action，他进入状态。
小武很早以前承诺小勇，小勇结婚当天随礼，要送上一巴掌厚的钞票。
很遗憾，当初的雄心壮志，都被岁月磨的稀碎。
没本事创业赚钱，小县城小偷小摸也发不了大财。
当小勇耻笑小武，那皱皱巴巴的几张票子，是偷来的时候，小武眼神是友谊再也找不到的失落，伤感，还有对未来的迷惘……
一个眼神竟然有数种表达……
高言演绎得淋漓尽致，王宏伟都看傻了，忘了接下来的戏份。
“cut!”
贾樟柯喊卡，王宏伟才明白过味来，他被高言碾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王宏伟老脸一红，他也算正经科班出身，这场戏应该能轻松拿下。
因为主角不是他，他是绿叶，衬托高言这朵红花。
王宏伟只要正常往下走往下演即可。
很可惜，高言表现太绝，王宏伟被带入了高言的气场里。
卧槽，丢大人了。
“我缓缓。”
贾樟柯丢给王宏伟一根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两个人蹲在地上，抽了几口，看着一旁的高言。
高言在那里踱步，似乎在琢磨戏该怎么演。
“有些震惊了吧？”
贾樟柯问。
王宏伟尴尬笑笑：“没想到，我竟然接不住。”
“妖孽。”
“嗯，小妖孽。”
都知道说的是谁。
“经费充足了，要不多给他一些钱，签不了，也要留下深厚的香火情。”
王宏伟掌管后勤，想到这个办法。
“也好。”贾樟柯点点头认可。
看高言那精明劲头，估计够呛能签约，只能打感情牌。
小公司未来想找好演员，靠的是感情牌，而不是砸钱。
接下来，王宏伟打足精神，终于应付下来这场戏。
四月天还挺冷的，他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妖孽。”
《小武》拍摄神速，由于贾樟柯剧本设置了大量的场景，意在突出萧条的小县城。
剧情冲突的几个大戏拍完，还剩下小武和胡梅梅在陪唱女宿舍的一场戏，有点暧昧，所以放到了最后。
明天开拍这场男主女主的大戏，所以今晚剧组主创几人小聚。
王宏伟搞来猪头肉花生米洋葱还有一块酱牛肉，都是很对口味的下酒菜，外加一瓶汾酒。
出人意料的是，贾樟柯建议叫来卓文璐，她还真来了。
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斜着披在左肩，穿着宽大的睡衣，很慵懒的，很有女人味道。
如果不是平时人太精明刻薄，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一个女人。
“来，几位，我敬大家一口，电影小武拍摄这么顺利，诸位辛苦了。”
说这话的是副导演余利伟，贾樟柯一离开拍摄现场，就成了闷骚男。
想要他多说几句，除非灌醉他。
“都辛苦，都辛苦，为了电影，为了小武……”
几人举杯，呲溜闷了二钱小酒，用的是小盅，滋溜滋溜一口口下去，很有感觉和仪式感。
“说起来拍摄这么顺利，高言起到了关键作用。”
贾樟柯喝了点酒，就打开了话匣子。
“确实确实，如有神助，一开始那七天，我压力很大，一天不动就是一千多块钱。
没想到后来只用了十天就拍完大部分。
这么算下来，再有三四天就拍完了，一个月拍完一部电影，谁敢相信。”
王宏伟很是感慨。
他看了一眼高言，笑道：“小勇结婚这场戏，我愣是跟着你的节奏跑了，你小子真厉害，演技杠杠的。”
高言笑道：“都是各位大哥大姐抬爱。”
一旁卓文璐立刻反驳道：“是高言气质恰好适合这个角色，换了其他人不一定能演好，但高言如果演其他角色，够呛。”
额，这话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