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生弹钢琴的手
贾樟柯凑过来：“咋了？”
“高言今天状态出奇的好，从镜头里看，微表情也非常到位，我想来个特写，把镜头怼到他脸上，应该对影片主题有升华作用！”
贾樟柯一听，却犹豫了。
今儿高言状态好，很不容易有这么精彩的表演和丝滑的镜头。
“万一他看镜头咋办？岂不白费了？”
一旁的卓文璐也说：“是啊，一个新人，镜头怼脸上，还不把他吓坏了。”
顾政犹豫了，算了，开场戏，目前看已经很成功了，不要冒险。
可贾樟柯却来了劲。
“其实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拍。”
“贾导，我可不想耽误时间，有剧组找我拍戏，高言已经耽误了七天时间……”
卓文璐搅局。
贾樟柯瞪了她一眼，“你是对你的教学水平不自信？”
卓文璐讪讪笑笑不再说话。
今早她找王宏伟要演出费用，被王宏伟拒绝了。
卓文璐心里别扭，总要找点事，不然闲得慌。
“待会也不用通知高言，你就慢慢过去，怼在他脸上，拍！我有感觉，高言会带来惊喜。”
贾樟柯不搭理卓文璐，这娘们唧唧歪歪的，反而激起了贾樟柯的血性。
浪费镜头无所谓，但万一有画龙点睛之笔，那就是赚大了。
顾政慢慢上前，风衣里的摄像机对准高言。
贾樟柯也没通知高言，高言没得到通知，那就继续演下去。
整场戏，贾樟柯没有聊过导演意图，没讲过戏，他要的就是那种野生场面。
恰好高言也是一枚野生演员，全凭感觉在演戏。
县城小偷，高言还真有原型可以参考。
老家镇上每逢大集，小偷一群群的，高言还真见识过。
另外《小武》电影的主题，他一开始就搞懂了，不就是迷茫？
他本尊一个盲流群演，迷茫是生活日常。
另外有系统加持，对剧本的理解，对角色的塑造，高言如今可不是昨日小白。
别忘了，昨天可是一波属性大丰收。
顾政近镜头偷拍进行中。
站在街头一角，高言啃了一口苹果，大口咀嚼，眼神却四下里张望，似乎在寻找下手偷窃的目标，而眼神里那股茫然之色，也能看出来，小武对未来，不知道向何处去。
犹如这个十字街头，选择哪个路口走下去，其实真的很难……
吃完最后一口，高言扔了苹果核，用西服袖子，擦擦嘴巴，抬手扶扶眼镜，拐向一个路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背影是在犹疑不决，看了看四周，又走向另一边，逐渐走远了……
“漂亮！”
“绝了！”
贾樟柯和顾政，齐声喊。
特别是顾政，刚才是真的把摄像机怼在高言脸上拍，他还怕高言惊慌失措。
却没想到，高言好像没看到摄像机一样，丝毫没有慌乱诧异，表演丝滑。
就仿佛摄像机不存在，而他就是那个县城小偷小武，开始一天的业务……
“高言，回来。”
贾樟柯声音都带着颤音，这个镜头绝对震撼。
对整部电影绝对有画龙点睛的作用！
何时起，高言演技这么牛逼的？
难道是卓文璐培训起了作用？
要真的是那样，两千块绝对值了。
贾樟柯看了一下卓文璐，却发现这娘们大张着嘴巴，看着走来的高言，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言刚才的表演，就好像一个演技成熟的影视大佬一般，毫无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卓文璐自我掂量，换了她自己，根本表达不出来那种感觉。
而且最容易犯的错，看镜头的毛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啪啪啪”掌声响起。
剧组全体鼓掌，这是发自内心的掌声。
高言刚才的表演，都被剧组看在眼里。
高言的表现可谓惊艳，所有人都发自肺腑的敬佩。
“高言，刚才的镜头非常好，出乎我的意料，接下来保持状态，咱们今天……”
贾樟柯还没说完，高言惭愧的摆摆手。
“贾导，刚才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个镜头需要重拍。”
啊？
重拍？
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小事，再重来，不一定能再拍出那个味道，那股子韵味。
众人都不解。
“哎吆，好不容易拍了个合格镜头，这还来劲了……”
卓文璐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气氛。
这娘们……不好说，感觉不舒服。
贾樟柯现在是真的想把卓文璐换了。
高言却笑道：“谢谢璐璐姐这几天的培训，提升很大，谢谢。”
一句话，把卓文璐高高供起来。
搞的卓文璐都不好意思。
再说高言演技不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这家伙有头脑啊。
卓文璐终于老实闭嘴了。
余利伟默默点了个赞，高言小子不错，有头脑，未来可期，是不是赶紧签下来？
“我总体感觉很好，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贾樟柯问，这话第一句其实已经否决了重拍。
高言举起手：“是我的错，总以为是拍远景，没有给手化妆。”
贾樟柯仔细一看，眼神一亮。
“啧啧，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还长了一双修长的手哩，天生弹钢琴的手。”
众人齐齐围观，确实，高言一双修长的手，干干净净的。
群演吴丽丽吴团长却疑惑问：“有什么问题吗？小偷的手应该就是修长的吧。
不过小高的手真的漂亮的不像话，比女人的手还招人喜欢。”
嗯嗯，众人点头承认。
吴丽丽说的不错，高言打扮土气，化妆也土气。
但私底下看过本人，眉眼脸型身高体型是个帅哥底子，加上又年轻，称之为小鲜肉也不为过。
只不过此时没有小鲜肉一说，有点像内陆电影明星郭凯敏的风采。
所以余利伟说高言像香港的吕良伟，也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手太干净了？”
贾樟柯作为导演瞬间懂了。
“要是个远景，没什么，但近景特写的话，我吃苹果，正好能拍到手，太干净的手，是不是画面有些违和？”
高言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个违和是啥子意思嘛？
似乎高言平时也经常蹦出来几个新鲜词汇。
贾樟柯大概猜出来，违和的意思。
“是有些突兀了，不符合人物身份，那就重拍，只拍怼脸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