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说我长的像吕良伟，那还是觊觎我的美貌。
你个余利伟，拐弯抹角还是想诱惑我。
丢雷个老母。
高言第一时间清醒过来，然后一口否决。
“我谢谢各位老哥的厚爱，只是我没文化，小学都没毕业，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个未来之星，还有什么小吕良伟什么的。
要不容我想想，要不等拍完了，看看我的潜力再说，毕竟我是个群演，一点基础都没有啊。”
虽是拒绝，高言说的很委婉。
混迹群演行当几年，高言早就学会了人情世故。
额，是啊，还忘了高言是个群演。
还小学没毕业？这个真不知道。
说的有道理，今天冲动了，拍完电影再说也来得及。
万一没啥潜质，不签约也罢。
余利伟最终和贾樟柯眼神对视一下，默认了高言的结论。
“那就祝我们开拍顺利，来，喝酒喝酒。”
王宏伟很会搞气氛，几人滋溜滋溜，喝完一瓶玻汾，微醺状态，恰到好处。
结束了小聚。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罢早饭，剧组乘车去了县城大街。
开机仪式没有，烧香贡品啥的都没有。
国内目前还没这种香港开机仪式。
不过余利伟点了三根烟，插在路旁土里，又打开一瓶易拉罐啤酒撒在地上。
算是搞了个简易版开机仪式。
今儿主要拍高言饰演的小武，从远处走来，驻足街头，茫然四顾。
似乎在寻找下手偷窃的目标，又似乎对前途迷茫，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这场戏算是开场戏，很简单，也很重要。
电影开篇第一场戏，对整体电影非常重要，决定了电影的基调。
贾樟柯上大学这几年，研究过很多外国电影，有点心得。
另外小武是他的剧本，对小武这种县城青年，他也有自己的认知。
破落的县城，迷茫的人群，同样迷茫的小武，基本定下了电影的基调。
时代变迁中的华夏人的状态，不知道向何处去……
很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县城来了拍电影的，呼啦啦围过来一堆堆的看热闹的群众。
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无法拍摄，镜头里全是围观群众。
草率了。
贾樟柯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华夏人爱看热闹的习俗。
时间很宝贵，一天不动就是一千多块钱，耽误不起时间。
老是有围观群众，接下来还怎么拍？
急的贾樟柯和王宏伟余利伟几人团团转。
高言想了想，有办法了。
“贾导，不如这样，咱们先休息，再去搞一台摄像机，去另外一个地方拍，把人吸引走。”
贾樟柯眼前一亮，瞬间懂了。
“你的意思是，派另外一组假装拍摄？”
“是的，假装拍摄，吸引群众。
而咱们在这里偷拍，本来就是手提摄像机，偷拍应该可以吧？
你说过你的风格，你想走纪实风格，是吧？”
“对对对，你说的很对。”贾樟柯竖大拇指夸赞。
他从善如流，招来司机还有一个文工团群演，先去借一台家用手提摄像机，然后拉着其他人去县城另外一处拍，吸引火力。
安排下去，没过多长时间，王宏伟带着卓文璐还有两个女群演去了县城另一边。
美女演员拍戏，更吸引人，呼啦啦，围观群众散去。
贾樟柯松了口气，声东击西，拍电影都用上了兵法！
有点意思。
这办法牛逼，自己咋就没想到呢？
贾樟柯不由得对高言，更加看好。
开拍！
大街恢复了正常，人来人往的，没人注意到偷拍进行中。
顾政把摄像机藏在风衣里，对准了远处街景，如果不是特意观看，根本不知道在拍电影。
没有监视器，贾樟柯就在顾政边上，看着远处。
似乎大概的估摸镜头，好在有对讲机，一个在贾樟柯这里，一个在高言身上，随时可以指挥叫停啥的。
条件就这样，二十万块钱的草台班子，还能咋拍？
“走，唉对对，你就很随意的走，眼神迷茫点，远景看不到你的眼神，但是要猥琐点，让观众觉得你就是小偷……”
贾樟柯也是头一回当导演，凭着对剧本的理解，和对镜头的感悟，在对讲机里指挥。
高言琢磨着曾经在老家大集上见过的小偷模样，眼神飘忽四顾，像是在找目标下手。
而在空闲之余，又好像是一脸茫然。
“还不错。”
顾政埋头看着镜头画面，县城大街人来人往的，人们的眼神也是茫然之色，又很忙碌的样子。
一片中山装灰蓝色当中，又间杂着一点亮色，那是女人们衣服的鲜亮。
很有时代特色，反映了华夏时代的变化，不再是统一的灰蓝色……
贾樟柯也很满意这个开场画面，定下了整片基调，很有冲击力。
绝对震撼老外！
他正在意淫做美梦，顾政忽然吼道：“完了，完了，镜头废了。”
贾樟柯一愣，看了看四周，没啥异样啊。
“咋了？”
顾政指了指镜头：“你看看回放就知道了。”
贾樟柯回放录像磁带，终于也脸色一变。
余利伟也看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们用的是手提式摄像机，用的是磁带录像，便宜好用，就是不太专业。
没办法，租用专业摄像机，他们没钱。
唉，终归是群演，没有专门训练过。
贾樟柯叹了口气，好在还可以纠正。
“高言，你过来下。”
高言听到对讲机里，贾樟柯的召唤，兴冲冲走回来。
从远而近的镜头，他自我感觉良好，拍出了他昨天围读剧本时候说的那种体会。
“你不要刻意找镜头，要自然，这是演员的基本功。”
贾樟柯想了想，还是很严肃的提醒。
高言看了回放，也是老脸一红。
干过群演，当然知道，演员刻意找镜头是大忌。
似乎好像，自己是在有意无意的找镜头。
高言不好意思道：“我错了，再拍绝对不会浪费镜头。”
“行吧，前面都很好，就是近了不要找镜头。要自然，自然点，记住自然点。”
贾樟柯也没有办法，演员不找镜头是基本功，需要天长日久训练的，现场教学来不及，只能提醒再提醒。
很可惜，越是提醒，高言越是有意无意的找镜头。
接连叫停十多次，贾樟柯耐心没了，想骂娘，想骂自己太天真，为什么要找没有经验的素人拍电影？
纯粹是为了那种纪实风格？镜头摇晃跟随世界潮流？
最根本的演员基本功却忘却了。
要么换人？
贾樟柯耐心没了，动了换人的念头。
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王宏伟带着另一组人马回来，得知真相，也有些瞠目结舌。
演员刻意看镜头？
做了万般准备，却在这个最基本的地方，马失前蹄。
卓文璐冷笑：“原来是嘴皮子功夫呢，围读剧本说的天花乱坠，如今现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