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预言与命运
好冷……秦辉墨恍惚地睁开眼睛，四周灰色的石壁，前方有一道铁栅门，门外是一条阴暗的走廊。潮湿而带着霉味的空气，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室。
“呜……”他撑起身体，腹部又是一阵撕裂的痛。
他失去意识有多久了？
身上的手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季明安拿走了。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那些改造人的令人反感的气息。
他并不是鳞鬼的同伙，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救过季烟的命，我不能这样做。”季明安的声音。
“我就烦你这种半调子的态度！”男人大声起来，“你知不知道，预言的力量有多强？他如同预言中一样，来到这里，这一切都是命运！而作出预言的褚家，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褚大当家所预言的未来，一定会实现！而你我想要打破这命运，机会本就极渺小，如果你抱着这种半调子的态度，是一定会失败的。”
“可是，我还是不能……”
“哼，你清高，你不想弄脏手，那就让我来！”
“不行！”季明安也大声起来，“人是我带来的，你别动他！你给我出去！”
“你会后悔的……”男人悻悻地说着，脚步声远去了。
预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辉墨突然想起了那个集市里的老婆婆。
‘当南方的星星升起之时，第二位圣子也将出现……小心了！预言……有两种！’
脚步声渐近，季明安出现在铁栅门外。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这样做。”他平静地说。
秦辉墨沉默地靠坐在挨着墙的石床上，他的手上还带上了铁链系着的镣铐，可见对方防备之心有多重。
不过现在，他力量全失，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是没有可能恢复力量的，连治疗伤口也是做不到的。
“不要怪我，我所做的，只是要阻止那悲惨的预言。”
秦辉墨抬起头，望着他：“预言是，圣子将打倒鳞鬼，拯救三河村，不是吗？”
季明安摇摇头，沉重地叹息，“不对！那是鸦鸣岭的那位……所做的预言。但是，预言有两种。”
“褚大当家的预言，才是有更强力量的那一个。在这个预言中，命运向着相反的方向……当两位圣子相遇之时，世界毁灭的序曲即将拉开。”
“那是什么意思？”
“毁灭世界的是鳞鬼吗？还是圣子？谁也不知道。”季明安忧郁的眼神盯着他，“我只知道，这是在‘两位圣子相遇之时’，才会发生的事。”
“所以，我现在就要阻止那个‘相遇’。只要做为圣子其中之一的你，待在这里，相遇就不会发生，灾难也就不会发生。”
“你……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呢？如果只有一位圣子，他又怎能赢过鳞鬼？到时，世界还是会毁灭，不是吗？”秦辉墨立即反驳他道。
“你还是不懂。”季明安冷冷地说，“就算只有一位圣子，打败鳞鬼的可能性也有50的机率，但是‘相遇’发生时，世界毁灭的结局就成为了100的结局。”
“褚家的预言就是这么可怕！如果要逆转它，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
秦辉墨沉默了，虽然他不相信什么预言，但是，如果这预言真如他所说，那么确实如此，自己现在就算被他杀了，也不能有什么怨言。
命运……啊……究竟是什么？
他与郗羽的相遇，他来到这里，与季烟，睢木堇相遇……这些是偶然，还是命运？
“也许，‘相遇’早就发生了……”他轻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季明安的眼神变得更焦虑起来。
秦辉墨不说话了，再刺激一下他，说不定他就真要杀了自己了。
若一切都是命运，若他真是预言中的圣子，那么另一位圣子，他多少也猜到会是谁了。
‘郗羽的星眷，居然这么弱啊？’
他骄傲地笑着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那个有着人类中最好听的声音的男人……那个救了自己两次的男人。
那个望着廊柱上盛开的玫瑰，就想起他爱慕之人的男人。
郗羽……她现在在哪儿呢？
她是否，也如他爱着她一般地，爱他呢？
为什么，自己和睢木栖相遇，世界就会毁灭呢？
想不明白，秦辉墨只觉得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地，他倒在石床上，倦缩在这冰冷坚硬的石板和墙壁间，睡了过去。
寒冷的风在天空呼啸，四周是如此昏暗，他不知身在何处。
“哈哈……”孩子清脆的笑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跑过。
“小文！……”秦辉墨不自觉地呼喊他的名字，“等等我！小文！你去哪儿？”
他追着他，前方的身影已经模糊。
“等等……”他伸手抓住了他，那模糊的背影转过身来，是父亲，他瘦削的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我不需要你。”
他冰冷的声音在寒风中掠过，他的手甩开了他，径直向前走去。
“爸……”眼泪流了下来，他的脚是如此沉重，只能望着他，远远地，牵着弟弟的手，离他远去。
“对了，没有人需要你。”
“你在期待什么？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人在期待你。”
“没有任何人……会爱你”
那些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在对他嗤笑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拼命摇头，想要否认这来自心底深处的声音。
不是这样……
“像你这种人，还是死掉比较好！”
“只要你死了，就能拯救这个世界，这不是很好吗？”
“你死了，预言就会终结……”
“为了世界，你应该去死！”
“去死吧！”
不要……不要说了……
“只有你是……没有任何价值的那一个。”
不是这样的！
他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
“小墨……”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季烟？”对了，她还在等着他，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啊！
“季烟！你在哪里？季烟……”
浓雾中，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向她跑去，忽然脚下一滑，摔倒了。
手上湿湿的，鲜红的一片。
那是血！一路蜿蜒，在她的脚下，她的身体上，从她胸口的衣襟上不停地流出来！
“季烟……？”他怔怔地望着她。
“小墨，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被你杀掉的……”
她望着他，脸上是凄凉的笑。
“因为你……世界毁灭了，还有我……”
“不要——！！！…………”
秦辉墨大叫一声，猛地从梦魇中惊醒了。
四周是冰冷阴暗的石壁，他仍在牢狱之中，季烟也没有在这里。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内心从未有过地动摇，他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