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河心岛
秦辉墨乘上火车，去往了另一个地方，他妈妈的家乡。
名叫三河村的地方。
穿过茂密的丛林，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几座大山。其中最高的一座叫鸦鸣岭。
秦辉墨踏上铺满落叶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上，在接近山腰的地方，转入岔道，大概几十米远，一片墓地出现在眼前。
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他蹲下来，默默地祈祷着。
一阵风吹过，远处传来鸦鸣的声音，树叶唏嘘的沙沙声。
秦辉墨抬起头，望向墓地的另一边，那上方有个突起的平台，平台下是垂直的石崖峭壁。
在平台的边沿站着个人影，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裙的女孩。
山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她仰头望向天空，如同要随风飞去似地，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花。
她向前跨了一步，径直向下坠落。
那一瞬间，不及思考，他就虚体化冲向石壁下方，在撞上岩石前的一瞬间，接住了她。
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
这少女的名字叫季烟，患了骨癌。而他的光子能进行细胞重组，治愈疾病和伤口。这是那个女人给他的能力，那个叫郗羽的女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真的要走吗？至少留到下个月吧，7月26日，村里每5年一次的祭典，今年刚好是举办年。”
“祭典？”
“嗯，非常盛大的祭典哦，是庆祝圣子降临，拯救大地的日子。那一天，会有好多化妆游行，街道上摆满了特色美食，小孩子们都打扮成圣子的模样，可好玩了！你一定要留下来看看。”
季烟绘声绘色的样子，秦辉墨也有些感兴趣起来。“圣子是什么啊？”
“是这样的，几百年前，在一个和平富有的时代，大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恶魔名叫鳞鬼，它带来了战争和灾难，它吸食人类的气血，它经过的地方，不久后整个村的人都死于不知名的瘟疫。人人都害怕着，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到自己的村子。”
“这时，在我们三河村，有位著名的先知，占卜到了，一位从天上降临的圣子，将会在7月26日这天，打败鳞鬼，拯救我们的村子。”
“后面当然就是，按照预言，鳞鬼被消灭了，它的骨骸被埋在鸦鸣山底，它所带来的瘟疫也被圣子净化之类的。”
“这都不重要啦，快吃饭，等你吃饱了，下午带你去村里逛逛，好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今天，去集市玩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季烟和秦辉墨来到了三河集市，这里十分热闹，人很多，他和季烟走散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位身穿彩色条纹的长袍，拄着一支黄铜拐杖的老婆婆。她盯着他，用暗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圣子……你就是圣子……”
“你说什么？”他吃惊地望着她。
“我们一直等待，期盼着的……拯救我们于灾难之中……拯救我们于瘟疫之中……你就是预言的圣子……”
“你认错人了。”他挣了一下，却没能挣脱，那抓着他手臂的苍老的手，力气却异常地大。
她布满血丝的双眼闪闪发光，“当南方的星星升起之时，第二位圣子也将降临……”
“但是，小心了！预言……有两种……”
她说着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话，然后，又消失在人群中。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他独自走在街道上。
自从来到三河村，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支配着这里……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公园东面的大河边。
河面非常宽阔，两条河交汇处，是一个河心岛。风从岛的方向吹来，带着一个微妙的声音。
空气中轻轻的波动着，它不是树叶的声音，也不是鸟鸣，而是一种他从没听过的……
“小帅哥，要不要上船？绕河半日游！还差两个人就开船了，来嘛！只要三十元，风景绝佳，美不胜收！”
船家向少年招手，一边大声吆喝，打断了他的思索。
“河心岛去吗？”
“去！当然去！上船吧，马上开船。”
身后突然一个脚步声，她从后面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拉住他，“你要去河心岛吗？我也一起！”
“季烟？你，你干嘛跟踪我？”
“跟踪？别说那么难听嘛，看这个——”她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一脸得意地笑：“你不知道现在有个东西叫定位系统吗？你已经被我定位了，哼！”
唉，真是一天也不让他清静一下。
他俩一起上了船，船上早有一些乘客，其中三个少年男女一看到他们就站起来了。
“季烟？你，你回来啦？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想死你了~”
短发女生扑过来，一把抱住季烟，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喂，朱朱，你要恶心死我呀？”季烟笑了，一把推开她。另一位双马尾女生也凑上来，拉住季烟的手，察看她的手腕，“你的病……怎么样了？好了吗？”
“没事啦，这都得多谢……”她转头望向他，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他的事。
“多谢医生的治疗，我现在已经全好了，你看……”
她伸出手腕，“没有了吧，肿块已经全消了。我下学期就能复学了。”
“真好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广播社就要被她玩坏了。”一旁穿藏青色t恤的高个子男生一手指着短发女生，一边揶揄着笑。
“李盛，你闭嘴！惹麻烦的明明是你，还敢在那乱说我……”
“好啦好啦，快坐好吧，要开船了。”
随着船的开动，岸边的景物往后移动，他们在船尾坐下，她向他介绍了她的朋友们。短发小圆脸的朱瑜，双马尾大眼睛的赵小菲，开朗运动型的男生李盛。
“这位是我在……医院认识的朋友，秦辉墨。多亏他的鼓励和帮助，我才能这么快好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住他的手，亲昵的态度让少年有点脸红起来。
“秦帅哥，多谢你照顾我家小烟，她的无脑行动一定常让你很为难吧？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朱瑜挤眉弄眼地嘻笑着，季烟一把推倒她：“别把我说得跟你的宠物猫似的，还‘管教’我？让你看看你季爷的厉害，哼哼……”
“呀哈哈哈……别，别挠我哈哈哈……“
“对，季烟，按住她，就这个角度，我来拍照。”赵小菲举起手机对着朱瑜，笑咪咪地说，“这张就叫做‘被欺凌的美少女’怎么样？”
“嗯，不对呀，”李盛凑过来，一脸认真地指着屏幕，“她太丑了，应该叫‘被欺凌的丑少女’才对。看，这双下巴都拍出来了……“
“喂！你才有双下巴！说谁丑呢！反了你了……啊哈哈哈……别，饶了我吧……我错了小烟……”
看着她们亲密的样子，秦辉墨的胸口涌起莫名的惆怅。
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朋友，直至今日，他的人生，只有孤单一人……
“喂，想什么呢？小墨。”
小墨？
“叫你小墨，不好吗？”季烟挽住他的肩，“我们来拍张合照吧。”
她举起手机，其他三人也凑了过来，“一起拍，一起拍！坐近点儿！”
五人的脸对着手机微笑，季烟按下了拍照。“我发给你们。”
“各位，湖心岛到了。”
船长向他们吆喝道，“小心下船，下午来接你们行吗？”
“好的。”他们应着，跳上码头。
放眼望去，岛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一条石板小路蜿蜒着，通向岛的中心。在小路的两侧，波斯菊和鸢尾花盛开着，散发出阵阵香气。
“你是第一次来岛上吧？”走在秦辉墨旁边的李盛说，“我们几个都来过好几次了，这岛的东面是山地，那边有个水潭，夏天常常还能看到小瀑布。”
“嗯，这岛上有能过夜的地方吗？”秦辉墨问道。
“有啊，岛的南面有几家民宿，价格也不贵。不过……原来你俩要在外面过夜啊？老实说，你跟季烟，是不是在交往了？”
“不是！我，我们是普通朋友。”
望着前面她的背影，他觉得既接近，又很遥远。
她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喂，走快点！前面能看到瀑布了！”远处的朱瑜向他们挥手，二人加快了脚步，穿过一片竹林之后，哗哗声响传来，蜿蜒的小溪出现了，溪流前方是个水潭，前面的岩壁上垂挂着一条小瀑布。
清澈见底的水潭下铺满了鹅卵石，瀑布击打岩壁，喷起的水雾在阳光下闪着一道彩虹。
“太美了……”
女生们赞叹着，脱掉了鞋跳进水潭里，嬉戏起来。
六月炎热的天气下，这清凉的水正适合消暑。
“喂，美女们，看我优美的……仰泳！”李盛一头扎进水里，游了起来。
“别秀了，你的泳姿好丑！还有，小心水蛇咬你弟弟！”
“朱瑜你真的是个女生么？女生有你这么粗鲁的？”
“水蛇倒是没有，不过，有青蛙……”
“赵小菲，你说什么？”
“青蛙，在你右边的岩石上。”
“哇啊啊啊啊——赖蛤蟆！那是赖蛤蟆！别过来啊！别游过来！……”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怕青蛙？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都说那是赖蛤蟆了！有毒的好不好！”
“小墨，你也下来吧？这水很清凉的。”季烟在水里向他走过来。她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水珠，湿润了的鬓发缕向两旁，明亮的双眸凝视着他。
她赤着脚站在水里，向他伸出手来。这幅画面，如同漫画中的美少女一样，有种让人迷醉的美丽……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湿润的皮肤，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开始发烫。
脚下的水很凉，随着水的波动，那个声音陡然响起，这次比之前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