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醒悟
柳浅浅闻言也不意外,“是……我做错了一些事情,皇上才会罚我的。”
柳澄眉头一皱,本来就浓厚的眉几乎挤到了一起,“胡说八道!我的女儿,如何会犯错!”
他嚷嚷的声音都快传到屋外,柳夫人却罕见的没有责怪他,而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浅浅。
柳浅浅见到自己爹娘维护的样子,眼眶又是一润,却是忍着没有落下泪。
“还是爹爹疼我!”柳浅浅站起身走道柳将军面前,笑的甜甜的,“娘也疼我,真的只是些小事!”
柳澄见她说的诚恳,将信将疑的,“当真?”
柳浅浅用力点了几下头。
她思来想去,还是坦言把自己的想法与爹娘说了,甚至还劝说爹爹趁着这几日,主动交还虎符。
“我记得小时候,白家……”柳浅浅把后面两个字的声音压的很低,“……的事情,爹爹娘亲如今战功卓绝,浅浅担心重蹈覆辙……”
“——所以希望爹爹能主动交还虎符。”
她的话音落下,没想到柳澄先是一愣,随后大笑着回她,“傻丫头,为父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吗?”
这话一出,轮到柳浅浅愣了。
连一旁的柳夫人却是欣慰又心疼,“浅浅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你从小心思细腻,原先我们不想让你知道白家的事情,就是怕你担心。”
“难道在浅浅心里,爹爹真的就是那么一个莽夫吗!”柳澄倒不关心皇上猜忌的话题,而是更在意自己在宝贝女儿心中的形象。
柳浅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爹爹是大将军,是浅浅心目中的大英雄,自然是万人敬仰的!”
柳将军这才满意的点头,“对对对,这才对!”
柳浅浅又说,“那……依爹娘的意思,虎符是该交还是不交?”
柳将军深叹了一口气,“不能交。”
柳浅浅的唇线抿到了一起。
柳夫人安抚道,“有白家的前车之鉴,爹娘自然会注意,只是眼下兵部管理制度不明,你爹担心,一旦上交虎符,这些将士没了将领,他们……特别是伤兵,往后的生计该怎么办。”
柳将军沉重的点头,“如今这一批将领,都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服众。”
“爹爹的意思是……”
柳将军颇有些无奈,“大胤除我之外,无可用的将领!”
……
柳浅浅一直以来思考的都是保自家无恙。
没想到在她爹娘的心中,不仅有她,有柳家,还有千千万万个同他们一起奋战在沙场的将士。
她一时有些羞愧,却是柳澄安慰她,“我的女儿到底不一样,会居安思危,好!好得很啊!”
柳夫人摇摇头,像是习惯了他的没调,“浅浅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余的自有爹娘,你只管安心。”
柳浅浅闻言点头,“娘亲……”
才过了一会,就听到皇上传旨,宣柳将军与柳夫人去议事。
就算再依依不舍,两人还是与浅浅道了别。
柳浅浅一路送到昭和宫门口,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
柳夫人屡屡回头,都看见柳浅浅站在宫门口冲着他们回头,就算是巾帼女将军,也是泪流满面。
“主子,老爷夫人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诗语和诗忆上前,一左一右的围了上来。
诗忆将手中的帕子递给柳浅浅,“主子可别哭了,再哭鼻子都要红了,老爷夫人也会担心的……”
说到最后,柳浅浅的泪止住了,诗忆却是自己哭了起来,“主子明明在宫里受了委屈,皇上也不来看主子……主子还要与老爷夫人说谎……”
柳浅浅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也不算说谎,皇上往日对我也是好的,吃穿用度也没有缺了我,不是吗?”
诗忆思考了片刻,勉为其难点点头。
其实在她心中,她家姑娘天上有地下无,配谁都是对方占了便宜。
偏偏自家的姑娘嫁给了皇上,还得和这么多人分一份宠爱,她其实打心底里,替柳浅浅委屈的很。
柳浅浅又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才转身回到了屋里。
她与柳茹颖说,宫斗与她想的不一样,与她看的画本子不一样。
这些话没想到在她身上也是适用。
她一心为了柳家谋划,不愿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发生。
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放下权利就可以高枕无忧。
可是无论是她的爹娘,还是皇上,他们有着更远的目标和理想。
他的爹娘想保大胤国泰民安,想保数万有血有肉的将士。
宇文煜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歌舞升平,而是扫平四国,一统天下,永无征战。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努力就错了方向,她的爹娘想要的,是绝对的公正和善。
柳浅浅猛然被自己父母的一番话点醒。
她迈进门槛的动作持续了好久,突然收回了脚步。
“我要见皇上……”
诗语和诗忆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失了神,柳浅浅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皇上来,她欣然;皇上不来,她也能做好自己的事。
可是自从禁闭以来,就甚少在她口中听到“皇上”。
她失了态的向外跑去,诗语和诗忆跟在后头。
跑了几步柳浅浅又好像找回了理智,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跑的,还是羞于自己的冲动。
柳浅浅咬了咬唇面,低声问,“皇上今天翻了谁的牌子?”
诗忆捂着胸口喘气,听到问题还“啊”了一声。
诗语还算反应过来了,“回主子,是苏贵人。”
“苏贵人?”柳浅浅一时没想起这号人来。
“主子不记得了,苏贵人是扬州刺史之女,与娘娘一同选秀入宫的,”诗语解释,“只不过皇上去的少,偶尔还是会翻她的牌子。”
柳浅浅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对苏贵人道了个歉。
宇文煜发现自己偷偷服用避子药,罚她禁足,却也再也不往她的宫里来。
她一直以为皇上只不过把她当作权衡朝臣的棋子,直到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
假如她只是颗棋子,她的父亲凯旋,根本不会一入宫就来看她。
假如皇上对她丝毫不在意,也不会有那天滔天的怒气。
她回到屋里,红着脸,让诗忆取出了一条粉纱的长裙。
诗忆一遍用热布压平裙上的褶皱,一边问,“主子取这条裙子要做什么?”
柳浅浅眸色一闪,“去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