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祭祖
虽然一天劳顿，屋舍简陋，却是自己从小长大，离别经年思念已久的家。这一晚，赵初晞睡得很安稳香甜。
虽已是深秋，清晨起床房前屋后都是不绝于耳的鸟鸣声。简单地洗漱收拾后，两人便出门了。
深秋的早晨寒风阵阵，两人在镇上找了家小餐馆坐下，赵初晞点了他想念已久的豆浆、水煎包和煎饼果子，很快老板就麻利地将早餐端上了桌。
“莘哲，你尝尝，这些好像没在你的餐桌上见过哦。”赵初晞开心地替许莘哲夹到碗里。
许莘哲仔细地品尝着，味道确实鲜香爽口，虽然只是当地简单常见的小吃，却别有风味。也许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任何食物品起来都会美味几分，许莘哲觉得味道一点不输帝城的大饭店和家里精致的餐点。
“味道不错。”许莘哲夸赞道，心情愉悦，嘴角扬着笑意。
“你喜欢就好，一会儿再打包些带走。”赵初晞嘴巴鼓鼓的，津津有味地嚼着。
“小晞喜欢吃这些，以后让家里的厨师经常做，这些小吃简单爽口，应该不难做。”许莘哲开心道。
“嗯…，不一样。”
“怎么，你对家里师傅的手艺没信心？”
“哪里，平时吃着就知道家里请的都是大师傅，手艺不输外面的大饭店。只是，我想念小时候的味道，就是觉得这里的味道不一样。”
“小晞很念旧，呵呵。”
“小时候，每次来这儿吃饭，奶奶都会点上一份水煎包给我，我每次让奶奶吃，她都说不喜欢，自己只啃着白馒头。后来我每次都要夹一个给她，一定要她尝尝，我看奶奶吃水煎包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喜欢，只是她舍不得，想留给我。”
“等我离开上大学，奶奶突然就病了，我回来把她带去帝城看病，可没多久，她还是走了。现在我毕业了，可是奶奶已经走了整整六年，临终前连家乡的水煎包都没好好吃上一顿，我真不孝…”
赵初晞说着，眼圈已经泛着红。许莘哲覆上他的手背安慰道：“奶奶最疼爱宝贝的，应该就是你这唯一的孙子了。她年事已高，一个人独自抚养你长大确实辛苦，你只有平安健康，才能让她安心。所以当年，她看着你吃一定比自己吃着更踏实开心。奶奶如果看到你现在长大成人，一切安好，一定会欣慰高兴的，你别自责了。”
“嗯，你说的对，我可不能这样哭丧着脸去见她。”说着，赵初晞收敛情绪，又露出那雨后微风拂面般地微笑。
饭后，他们驱车去了离开镇约十数公里的公墓，赵初晞的爷爷奶奶和妈妈一并安葬在这里。
许莘哲跟着赵初晞拾阶而上，在半山腰的一排墓碑驻足，向一边寻去，终于在两座相邻的墓碑前停住了脚步。
赵初晞的爷爷奶奶合葬在一起，相邻的墓葬着他的母亲。
赵初晞把准备的水煎包和水果摆在了爷爷奶奶墓前，把两束菊花分别放在了两座墓碑前。然后凝视墓碑，笑着：“爷爷奶奶，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那么久才回来看你们，我真的好想你们…”
说着，赵初晞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些，继续道：“你们还好吗…，我现在很好，我毕业工作了，一切顺利，你们放心吧。”
“爷爷奶奶，妈妈，我还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是我身边这位，他叫许莘哲。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些惊讶？我们都是男生，也许是我爱的人恰好也是男生吧。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对我很好，我们彼此都珍惜对方。你们会喜欢他，会同意并祝福我们吧。”
许莘哲听着赵初晞的倾诉，端详着墓碑上的遗照。两位老人慈祥和蔼，脸上是和暖的微笑。而赵初晞的母亲很年轻的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如花的笑靥，明媚的眼眸，给人温暖亲切的感觉，仿佛熟识已久。
许莘哲不自觉地看了眼赵初晞，心里惊叹：原来小晞的美貌和明媚源自母亲，性格多半也是如此吧，难怪自己会觉得亲切和熟悉。只是小晞的母亲这样年轻美好，当年不知经历了什么，命运又何其残忍，让这样如花的生命香消玉殒。
赵初晞压抑着激动悲伤的情绪，最终还是忍不住。他不禁想起奶奶去世前的那段日子：
赵初晞在病床前给奶奶削着苹果，奶奶忧伤惆怅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没剩多少日子了，可是赵初晞却还没过十七岁的生日。
“小晞，奶奶的身体怕不行了，你以后得一个人过活了。”
赵初晞的手顿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瞬间的忧伤未达眼底，便满脸堆笑道：“奶奶你又胡思乱想，你安心养病，身体一定会好的，你得一直陪着我，等我毕业工作，再成家立业，等我有了孩子，您还得带您的重孙呢。”
“是啊，我本来也一直这么盼着，可是生老病死哪里由得了人。小晞啊，奶奶对不起你，以后不能陪你了，你别难过，要坚强。”
奶奶自然放心不下，可是现实的残酷只能无奈接受。虽是软语劝慰，可是句句在凌迟着赵初晞的心。
他终于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奶奶，你在说什么？！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的！”
奶奶不忍再继续这个残忍的话题，看着赵初晞伤心不安的样子，心疼地安慰道：“好，不离开，奶奶一定陪着小晞…”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分别的那一刻越来越近了。
奶奶虽然没有再说一些关于决别的话，但那段日子天天对赵初晞各种嘱咐，让他照顾好自己。
赵初晞记得奶奶弥留之际对自己说的最后一番话：“小晞，乖，别伤心，也别难过，以后想做什么就勇敢去做，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奶奶会在天上看着，永远陪着你…”
赵初晞从回忆中收回思绪，早已潸然泪下：“奶奶，我现在生活地很好，你安心吧。”
许莘哲动容地揽着赵初晞的肩膀，凝视着两座墓碑郑重道：“请各位长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晞，我们会互相扶持、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赵初晞靠在许莘哲的肩头，一阵寒风裹挟着零落的枯叶吹到墓碑前，似乎是先人们对这诺言的回应和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