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乡
“怎么会！哈哈…” 赵初晞被许莘哲的生气惊到了，随即赔笑道：“我单纯就是怕你太忙太累，你愿意陪我回去，我当然乐意之至。”
“说起来我算是见过你的母亲了，你还没见过我的亲人，如果你非要陪我回去见，就只能委屈你去墓地见喽。”
赵初晞看着许莘哲小气多心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调侃道。
“这有什么？再说忙不忙是我的事，我自会安排。”
“对对对，许总最厉害了，我就是瞎操心！不早了，快洗洗睡！”说着赵初晞便拽着人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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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两人驱车赶往西河镇。因为周末，又并非带孩子出游，两人很珍惜这样的独处时间，所以并没有带司机。
虽然车程比较长，但两人换着驾车休息，时不时地聊天，似乎时间也变得很快，旅途也没有那么辛苦，下午晚些时候便到了。
赵初晞回到了从小长大的云水村，路和环境都宽敞齐整了不少，很多村民家都新建了小楼。
多年没有回来，觉得变化着实不小，只是站在自家紧闭荒芜的院门前，才惊觉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路上少有行人，不复儿时和小伙伴三五成群的热闹。赵初晞推开院门，院里的桂树枝丫快要伸出院墙，桂花落了满地。院子里杂草丛生，一阵风吹过，过膝的杂草在风中摇曳。
赵初晞带许莘哲步入院中，穿过井台时，许莘哲发现了井沿壁上的斑驳划痕，仔细看却是小孩子信手涂鸦的画，是用石板笔划出的白色痕迹，经年日久依然清晰可见。
许莘哲好奇地端详着，问赵初晞：“小晞，这些是什么，你画的？”
赵初晞闻言仔细看了下，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这个，我画的全家福啊。刚上小学，大概六七岁吧，美术课让画‘我的家人’，可是我在学校怎么也画不出，回来在这井壁上乱涂乱画，好歹是画出来了。”
许莘哲依稀辨出画的是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应该是赵初晞的爷爷、奶奶、妈妈和他自己。本以为这就是完整的画，沿着井沿另一侧还画着一个人，看着更高大，只是脸上空着没有五官。
赵初晞见许莘哲看得有些久，便想起自己在另一侧画着那个在他生命中缺失的人。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算在梦里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赵初晞靠近许莘哲，缓缓道。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的样子…”
许莘哲揽住了他的肩膀，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怎么宽慰都显得无力苍白。
两人离开井台，赵初晞终于缓缓地推开了屋子的门。
屋子里的布置和陈设已经十分陈旧，多年无人居住，甚至显得有些破败。只是除了灰尘较多，陈设都很整齐，并没有什么杂物，赵初晞离开前仔细收拾整理过。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下，桌上的灰尘都被擦拭干净，赵初晞仔细地擦拭着爷爷奶奶和妈妈的遗照。
简单收拾完，天色已经不早。家里没有任何食物，两人便驱车去了镇上的饭店。
饭后，赵初晞想着家里已经很久没住过人，回来得匆忙，也没有时间提前准备。自己是无所谓，也很想住家里，可是怕许莘哲住不惯。于是对许莘哲道：“莘哲，我们今晚去镇宾馆住吧。”
“为什么？不回家住吗？”
“家里六年多没人住了，环境又简陋，怕你不习惯。”
“你能住，我便能住，再说小晞，你不是很想家，哪儿有回家了还去住宾馆的，没事的，回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是陪你回家的，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住外面。”
赵初晞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很窝心，许莘哲对自己总是细心体贴的。失去了父母亲人，现在却有了这么完美的爱人，上天对自己总算不薄，似乎开始眷顾自己了。
两人去超市购置了些床上用品就回去了，白天检查过电路，好在没有问题。虽然房子有些老旧简陋，可是打开灯的瞬间，突然就有了家的温暖。
赵初晞站在堂屋，昏黄的灯光有些恍眼。恍惚间时光倒流，奶奶时常坐在桌边在灯下做着针线，给自己缝着衣服，幼小的自己端着小板凳坐在奶奶身边摇头晃脑地背着课文。
再往前赵初晞的记忆便不清晰了，自己有记忆后，只有奶奶相伴左右。这个简陋清贫的家，承载了幼年时所有的喜怒哀乐，爱和寄托。
本想毕业后可以好好地照顾孝敬奶奶的，可是奶奶终究没有等到。赵初晞恍惚间回神，奶奶的身影消逝了，灯下再也不会有奶奶的身影。
赵初晞的脸上难掩落寞，许莘哲看出赵初晞有些难过的样子：“小晞，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着揽过他的肩膀。
赵初晞有些无力地靠在许莘哲的肩窝：“莘哲，你说人去世了会不会真的有灵魂，奶奶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我，她让我照顾好自己。可是这些年我不管多想念，都没有梦见过她。今晚我终于回家了，奶奶会不会回来到我的梦里？”
说着赵初晞的眼眶忍不住蓄满了泪，许莘哲轻抚着他的后背：“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如果睡眠质量好，通常醒来很快就会忘记梦的内容。况且如果奶奶真的在天有灵，自然希望你健康快乐顺遂，怎么舍得你过分想念。”
“小晞，你这样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好。你现在有我，再不是孤身一人，奶奶若知道一定会放心些，你该听话，放宽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奶奶在天之灵才会安心宽慰。”
“嗯…”赵初晞应了一声，忧伤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许莘哲静静地陪着，良久，赵初晞才从哀伤的情绪中抽离，带许莘哲去自己以前的房间。
许莘哲很快就把床铺收拾妥当，然后仔细端详整个房间，才发现一整面墙都贴满了各类奖状和荣誉证书，旁边的书架上还立着一些奖杯。
许莘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整面墙，觉得学校专门用来公示荣誉的光荣榜也没有这么丰富的内容，自己从小也不缺这些，只是每次带回家就收了起来，这么高调地贴满墙，觉得新奇又好笑。
“小晞，你房间这面墙可真是价值不菲呢，以后这房子要是翻修盖新的，这面墙可不能动。”
赵初晞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好笑道：“这些呀，明天都揭了收起来吧，是不是怪丢人的。”
“为什么？怎么会？”
“小时候拿了一张奖状，回来就赶紧贴上，那时候很开心，可自豪了，现在看着，挺傻的。”
“怎么会，小晞一定是个纯洁可爱的孩子，这面墙放着吧，真的不错。”
一晚上的凝重似乎都冲淡了，有爱的人相伴，不管身在何处，都是幸福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