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往事不可追4
那年春节在一月下旬，圣诞节过后二十多天便是农历新年。
许家对下人一向体恤，院里的保姆工人元旦过后便陆续放了年假，留下少数年长的佣人轮流值班。是以，整个露白丹枫院每年在年节时分最是冷清。
许莘哲从回国后，便努力进入全力以赴的工作状态。许家数代经商，家业庞大，可是到许老先生这代却只有许心妍一个独女，而许心妍也只有许莘哲一个孩子。
许心妍从小众星捧月、万千宠爱，性子任性冷傲且无心家业，所以许老先生将全部的厚望都寄托在了许莘哲身上。
而许莘哲也确实不负许老先生的期望，从小学业优异、刻苦努力，能力才华都十分出众。
许老先生身体大不如前，经常医院家里间隔地住，即便在家也只能以休养为主，很少理事，饮食药物也有专门的佣人送去房间伺候。许莘哲自知压力和责任重大，下班后的多半时间也都在书房忙于学习和工作。
许莘哲的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很少回来，这一年，年前干脆申请去美国分部出差，打算过年都不回家了。许心妍从何碧澜回来度假后倒是开心不少，两人经常一起聊天起居、外出逛街，旁人眼里完全就是一对感情深厚、亲密无间的母女，外人一定不会想到，她们并非亲生。
自从何碧澜回来度假后，许莘哲在书房待的时间就更长了。从下人们放假后，偌大的房子就显得十分冷清。何碧澜的心里却有几分欣喜，因为家里这段时间缺少佣人，她偶尔遇到许莘哲便是独处的机会，甚至晚饭后可以代替佣人送些果汁饮料或亲自炖了炖品送去许莘哲的书房。
许莘哲自然能感受到何碧澜对自己的眷恋和热切，所以才会多少有些局促地尽量待在书房，并让她不必费心劳累给自己准备果汁和炖品。
可是，六年的消磨都未让何碧澜的痴念减少一分，再加上许心妍从旁的期望和撮合，这样的朝夕相处让何碧澜更无法抑制自己的执念和痴恋。
终于一天晚上，何碧澜不顾许莘哲的态度，依然执拗地端着炖品送去了许莘哲书房。
许莘哲有些不悦，惊讶道：“小澜！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我不是说我不喝炖品，不用麻烦吗？”
“不麻烦！刚炖了不少，给妈妈送了一碗，就顺便也给你送了些来。莘哲哥哥，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何碧澜有些委屈地说。
“当然不是，小澜，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好啊，莘哲哥哥，你想谈什么？”
“小澜，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想我六年前就对你说过，我现在再认真地对你说一遍。小澜，我不爱你！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但我只能做你的哥哥，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请你不要再纠结和浪费时间了。”
何碧澜听了，却没有意料中的伤心和激动，而是平静地微笑道：“莘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说这六年里，我们联系甚至见面的次数加在一起都没有超过十次吧，这件事我和你提过吗？我缠过你吗？”
“当然没有，”听到这样的回复许莘哲倒有些尴尬局促，似乎是自己不够大度、耿耿于怀了，“我只是怕你想不开，你能想明白自然最好。小澜，你是我的妹妹，在我眼里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生，你一定会幸福的！”
“嗯！我当然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生，哥哥！”，这声哥哥何碧澜叫的特别亲切而深沉，她从没这样叫过许莘哲，“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哥哥！”
许莘哲听了，一脸的欣慰与释怀，欣喜道：“我就说，小澜从小冰雪聪明、乖巧懂事，一定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呵呵呵…”
“那！莘哲哥哥以后不躲着我了？”，何碧澜故做俏皮道。
“怎么会？！…”许莘哲不好意思道。
两人玩笑一阵，何碧澜便以不多打扰为由要离开。许莘哲关切道：“不早了，小澜早些休息吧。”
“嗯，莘哲哥哥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晚了。”说着，何碧澜便退出了书房。
当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何碧澜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眼泪也开始涌入眼睛。她在心里默念道：莘哲哥哥，你当然是我的哥哥！可是，你也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孩子啊，从我见到你的那晚起，我的眼里就只有你，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比过你的男生。你只记得六年前对我说的话，却忘了我对你说的，你说我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生，可是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而无可取代的，如果是这样，我又怎么能离开你？对不起哥哥，我做不到，要让你失望了。
此后的每晚，何碧澜都会给许莘哲送低糖的果汁去书房，许莘哲也不再拒绝避讳，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和谐的样子。
年前的工作较忙，许莘哲经常忙到深夜，可能是因为太累了，过年前一周的晚上，许莘哲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早点回房休息。
许莘哲回房后刚想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是何碧澜正端着一大杯果汁。
“莘哲哥哥，你今天这么早休息吗？”
“哦，天天忙到很晚，今天累了就想早点睡。啊嚏！”，许莘哲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一向身体不错竟打了个喷嚏。
“刚榨的果汁，喝了再睡吧，你是不是感冒了，我那儿有些中成的感冒颗粒，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不用麻烦了，没事。”
“快过年了，生病可不好，别大意了。”
说着何碧澜先暂时离开了，许莘哲拿起那杯色泽鲜艳的绿色果汁喝了一大口，眉头一皱，不够甜有些酸。虽然貌似是特意加了糖的，许莘哲还是没能喝第二口，是杯新鲜的猕猴桃汁，许莘哲至少六年多没喝了。
猕猴桃虽然营养健康，可是许莘哲却并不喜欢，只是以前在餐桌上偶尔碰到，许莘哲一定会将就喝了，不忍拂了长辈的好意。许莘哲从小就是这么端庄持正、隐忍克制的。
可是今晚身体不适，似乎胃口也跟着变差，实在喝不下第二口，就将果汁放在一边，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