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势如破竹
“二十根?你是说豆角还是芹菜?”(出自正剧s01-e04)
废土商队的生活估计和卫兵的差不多:大把的无聊时间,波澜不惊的日常,偶尔出现极不愿意面对的突发状况。他们都有一双极其敏锐的眼睛,及早察觉潜在威胁,虽然商队在旅途中见过的奇闻轶事我根本无法想象。但迎头冲过来一匹机械四肢独角兽我想还是第一次。他们激动地挥舞着武器高声发出警告,我索性跳向路旁,掠过拉货的双头牛。
“哇哦。”一个脑袋嘀咕道。
“牛掰……”,另一个脑袋附和道。
我平稳落地,机械蹄子划出一溜火星,看到了商队的掌柜……应该是吧,看他戴的帽子像是掌柜的。我直奔他二去,吓得他靠在了婆罗门身上。我咧开嘴友善地笑道:“嗨!你是掌柜的对吗?我想买点宝石,没错……有多少给我来多少。哦对,再来几罐饱饱牌肉罐头!没错,我超爱吃肉罐头。好吗,你是商人对吧我想买宝石和肉罐头,现在!马上!”
“神经病啊你!赶紧滚!”戴着“掌柜”帽子的蓝色陆马怒吼道,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开。他愤怒地吼道:“你是不是有病,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吗?没把你打成筛子算你走运!”
笑死!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打成筛子?筛子?哈哈哈!”我一边笑一边转身,向他们展示机械后腿的弹孔,刚才逃跑过程中被反器材步枪打中的。他看到我金属后腿的弹孔时。吃惊地张大了嘴。虽然我引开了往小蝶诊所去的先驱者,但径直闯过他们的防线看来不是个好主意。现在可好,二十多个怒气冲天而且武装到牙齿的小马全在追杀我。“筛子,我就是筛子,筛净天下魔。”说着我从包里丢出两套战斗护甲。“两件护甲,换你们所有的宝石,肉罐头,废金属,怎么样好兄弟?”
他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拜托,我的笑话也没那么烂吧。
“哇,老大,这护甲买了也不亏。”其中一只小马跑上前说道。
“肉罐头、宝石、废金属,动作快点。”我拍拍蹄子催促道。接着笑了笑:“哦对了,我建议你搞快点,因为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小马正在追杀我。”
他们闻此立刻丢给我一堆废金属,一小包五颜六色的宝石和八个肉罐头。还找了我一堆瓶盖,虽然远远不够那两套装甲的价格,但我不计较了。我当着他们面大嚼废金属和罐头,商队光速开始讨论去南边的大集市是不是更好。
“如果我们过一会儿碰到……呃……歹徒,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忽悠到伴行镇去。说不定坟场的尸鬼会把他们啃个干净。”那只蓝色的雄驹一边说着,一边把盔甲打包装了起来,这笔交易对他来说肯定是赚翻了。现在他害怕地看着我啃完铁罐头再啃肉,瞧他的表情,估计是不敢和其他马谈起这次见面,这谁会相信他啊?”
我一口气吃光了废金属和肉罐头,又吞下一颗红宝石作为餐后甜点,然后拍拍屁股离开,商队成员目瞪口呆。我已经把先驱者从小蝶医疗中心引开了,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他们还得花点时间弄清楚我到底走了哪条路,于是我向东边不紧不慢地跑着,相比身后的追兵,我更担心前面碰到什么怪东西。
说什么来什么,路旁的充电站出现一辆破烂的马车,上面用油漆大大地写着“注意:掠夺者出没!”但哔哔小马没有检测到敌人,我倒是看到两匹穿着破破烂烂披肩的斑马,在垃圾桶里翻来翻去,他们见我路过,表现得十分警觉。我朝他们笑了笑,结果他们直接跑到楼后面藏了起来。呃……斑马真奇怪,笑一笑就害怕吗?
从喙灵顿的地图上来看,旭日环城高速从城南的公主大桥出发,一路延伸到城北的顶峰大桥,然后再次转到升阳环城高速,最后回到公主大桥。我只要沿着高速一直走就能穿过工业废墟直达失落天堂和高塔,想想还挺简单的。
我忍不住笑了,虽然感觉自己很幼稚,但还是笑出了声。自从我离开广播塔后,感觉冲劲十足,而我居然感觉到了快乐,现在的我充满干劲儿,一点儿都不累,因为我的脸长回来了!说实话,这和回到十马塔那种快乐感觉差不多。“你看见他们刚才吃惊的样子了吗?狂……”哎……狂暴不在,我这才意识到我是孤身一马,和希波克拉底实验室不一样,我现在离朋友们十万八千里。他们负责养伤,我负责乱跑……因为我不能……
不能停下脚步,否则就会疯掉。
距离顶峰大桥越来越近了,说实话,它那横跨喙灵顿河两岸的雄伟白色拱门相当壮观。这面桥的收割者营地被废弃了,周围坑坑洼洼的弹坑,密密麻麻的枪眼儿诉说着他们与铁骑卫的大战。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火药味,我不紧不慢地走向桥中间,大桥肯定是用独角兽魔法搭建的,因为桥段的衔接处几乎毫无缝隙。
来到大桥中间,车道之间有一座黑白大理石雕像,是塞拉斯蒂亚公主和露娜公主。先前坐船路过桥下的时候没看见。两位公主面对着喙灵顿市中心,双蹄站立,塞拉斯缇娅举着太阳,而露娜举着月亮。雕像底座有些弹痕和杂乱的涂鸦,看来有些小马并不喜欢公主。四周传来阵阵雷鸣,雨点渐弱,突然间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鬼……”我眨了眨眼,朝着东边眺望,为了看得更清楚,我爬到公主雕像的底座上。曾经森林环绕着的希波克拉底实验室,现在坍塌成了新月形的峭壁,(一些树倔强地生长在峭壁顶端的岩石上)。碎石和废墟落入水中,堆积成了一面高墙,泥泞的河水汹涌流过。啊,不知道画眉现在在哪,希望不会影响到海马号行驶。许多机械设备,圆桶以及零散的蓝色斑点留在了峭壁上。我本以为能看见破败的希波克拉底实验室,结果那坚固的实验室被完全夷为平地。“这都是我干的?“
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我干的……眺望远方,皇家塞拉斯缇娅号的船头微微露出海面。铁马海军基地已是一片焦土,收割者在惩罚铁骑卫时可谓毫不留情,事到如今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在另一端,在成片的炼油设施和工业建筑之外,我看见了电光工业大楼,我在那儿差点失去了晨辉……都怪我。我伫立在原地,转头看向南边的竞技场,曾经光滑的穹顶裂开了,一端已经塌陷,看来是塞拉斯缇娅号炮击的成果……说实话我很惊讶竞技场竟然没被炸塌。更远方的河岸村和断桥难以分辩,都是被我永远改变的地方。
“你现在明白了吗。”庄家在耳边低声问道。吓的我从雕像底座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明白什么?我走哪哪炸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擦了擦独角。庄家坐在旁边的石头护栏上,换做一般小马我会担心他们掉下去,但这个狗屁幻象什么的掉下去也无所谓。我掏出一颗薄荷味的绿宝石丢进嘴里,品味能量带来的刺激感。“我早就知道了。”我嘟囔道。
桥上刮来一阵寒风和细雨,“我没说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为。”他回答道。
我把蹄子搭在了他旁边的护栏上,望着远处的核心区,我能看到废船四马组的漂浮平台。“你是不是专职泼我冷水的?我心情刚好个一两秒……咚!你就跳出来阴阳怪气,膈应我。”这下个不停的鬼天气似乎也在帮他说话,我长叹一声,低头看了看下面满是泡沫的浑浊河水,“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我可没说是你的错,我说的是你要为这一切负责。”他看着瓢泼大雨冲刷着黑色城市说道。我现在所站的地势高到可以看到城墙后空旷的几何状街道,以及摇摇欲坠的破碎高塔。“如果说这是你的错,就暗示我在责怪你,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但是你依然要为这一切,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
“真的吗?你不打算揭我伤疤?”我问道。他轻声哼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所谓负责不是说不允许犯错,而是面对行为所带来的后果,面对即将到来的惩罚。”他抽出一张牌,牌上画着小皮射杀三只无路可退的小马。“你觉得她负责任吗?”
“小皮吗?当然啊!她……”我眉头一皱,“她很善良。”
“不出我所料,但她是负责任的小马吗?说到底,她到底归谁管?谁来惩罚她的罪恶呢?”他轻哼一声,把牌丢进了虚空之中。“那她呢?”庄家又拿出一张敬心的牌,“她的花言巧语刺激着一只来自避难厩的小雌驹,纵身跳入绞肉机般的废土,谁来管敬心说的话呢?”随后他把这张牌也丢到了一边,“p-21呢?”他抽出印着我朋友的牌,问道。“他归谁管呢?”
“我。”我坚定地回答道。“p-21快被自己的问题压垮时,由我负责帮他。敬心肯定也是为了担负起十马塔或者暮光议会的责任。而且如果敬心说的是真的,小皮真的杀疯了,总会有小马阻止她,比如小皮的朋友……实在不行就由我来……前提是我能活到那时候。”这些话说起来还挺容易的,毕竟只是言语罢了……
“真的吗?你真大方,我还以为你不是个刽子手呢。”他嘲讽道,向我展示出一张先驱者躺在碎石坑里,半张脸被打烂的照片。接着这张照片也随风而去,“那你呢?黑杰克。”他掏出了印着我的那张牌,“你又要对谁负责呢?”
“对你?”我猜测道。
他轻蔑地笑了,说道:“我啥也不是,你可不归我管。”他轻声叹息,拍了拍护栏上的横梁。“六大部长也没想明白这件事。有些小马在和我说过,在战争爆发数年以前,萍琪派不得不照顾两只小马驹。她当时就说她已经完全准备好负责照顾小马驹了……但那时的她没有想到照顾孩子远远不止处理吃喝拉撒那么简单,最终她倒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但如果她没有,她就得向小马驹的父母担责。”他回头仰望着露娜公主的雕像,问道:“告诉我,黑杰克。六大部长归谁管呢?”
“当然是露娜公主啊。”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但很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真的吗?你可是亲眼看过部联办黑料的。你很清楚都发生了些什么,相信我,除去那些黑暗秘密外,许多悲剧都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仔细想想露娜有说过‘抱歉,朋友,停一下,这事情可做不得’吗?公主有试图叫停过悲剧吗?天角兽、超聚魔法、机械小马。在野火炸弹砸到头上之前,谁都不记得露娜有叫停过六大部长的行为。她要么是史上最蔽塞无能的统治者,要么六部和部联办的所作所为都是她批准的。”
除了小马国花园计划和地平线计划……这两项露娜公主没有批准,暮光闪闪和金血不得不在背地里筹划。我努力回忆着平心法官的那些文件,“露娜公主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可是一国之主啊!”
“真的?那好,回答我这个问题,黑杰克,露娜公主归谁管呢?”他看着我,丢出了这个问题,而我只是呆呆地盯着他。“说到底,我们每一匹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抬头看着雕像,继续道。
“真不想泼你冷水。”我说,“但是露娜和塞拉斯缇娅早死了,金血估计也死了,几位部长早就挂了。每位犯错的小马早在两个世纪以前就得到了惩罚:死亡,现在她们什么都没留下。”庄家盯了我一会儿,但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远处的山谷和核心区的黑塔。
“黑杰克,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随着死亡而消散,她们的尸体还在,尸体也要承担起生前的罪责。”庄家说道。
“什么玩意?你想惩罚露娜公主的尸体?”我带着疑惑的笑容,故作镇定地问道,“那行,你去,骂那堆骸骨吧。”
“我说的可不只是两位公主。”他用低沉阴险的语气说道。
“那还有谁?”我眨眨眼,但是庄家深沉地凝视着天空的雨点,蹄中不断洗着牌。
就在那一刻,一发子弹瞬间击中了臀部护甲。我扭头一看……哇哦,哔哔小马显示的敌人数量都快爆表了。他们动作可真快,就为了抓我吗?就算是隔着大雨和昏暗的灯光,他们愤怒的表情也清晰可见。我咧嘴一笑,“对不住了老兄,我先走一步,要命的家伙太多了。”
哦吼,看起来桥对面也有一堆坏家伙。这……我还不至于疯到跳进河里……那只有一条路了:我抄起忠义双枪,向大桥另一端冲去。五六个先驱者在铁骑卫遗弃的营地里,正准备建立防线。“借过借过!”我在大雨中欢呼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见。
不幸的是,他们开始掏枪了,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一匹带着反器材步枪战斗鞍的陆马在他们的指挥下瞄准了我,我压低身子,金属蹄子沿着湿润的沥青路面滑过去。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我直接撞翻了那匹陆马。在他的惨叫中,我扭身站了起来,前腿张开支撑着自己,然后一蹄子踹中他的腹部。效果立竿见影,他立刻没音儿了。我把他那毫无生气的身体踢到一边,揉了揉蹄子准备收拾其他马。
其他小马的阵型立刻被冲散了,他们四散奔逃胡乱开火,但是区区5毫米子弹连我的护甲和义体都打不穿。我也没打算站在原地当靶子,朝着最近的一匹正冲着我疯狂扫射的雌驹猛地撞了过去,然后蹄子架起她的战斗鞍,两侧的卡宾枪还在射击。我用力把她扭向其他先驱者的方向,她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我,但是嘴还牢牢咬着扳机。一阵枪响过后,她的同伴应声倒地。这可算她的,我感觉她压根不知道枪口指着……队友……或者同伴时就该停火(不知道先驱者之间到底喜不喜欢彼此?)。他们的护甲虽然结实,可是里面的身体却不如改造过的我结实,一顿扫射过后,大部分马都和之前那匹雄驹一样倒在地上惨叫着。
“交出核心区钥匙!”雌驹怒吼道,“不然把你大卸八块!”
“哇哦,我还打算和你好好谈谈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推向一边,拜托,求求你别转身……别……好吧她开始转身了。大概要花两秒钟才能面对我,如果我站着不动,再过两秒钟她就能给我来上一梭子。“操!”我咒骂一声,直接启动sats,伴随着尽忠和就义的两下轰鸣,两颗子弹轻松穿过了胸甲,她倒在了大雨中,成为了一滩渐冷的尸体。
天空电闪雷鸣……“白痴,我不想杀你的!”我冲着周围躺在地上呻吟的小马怒吼道,“我建议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妨碍我了!”我不指望他们全听我的……不过哪怕有一个两个听进去了就挺好,总比全军覆灭好,对吧?其他追兵从大桥另一端蜂拥而来,我转过身,收起武器,沿着公路飞奔而去。
我一路狂奔了五公里多才停下来。找了一间两三层高,外形像煤渣砖的巨大工业建筑作为藏身地。北部墙体靠上的地方有一排敞开的窗户,里面伸出一堆各式各样的管道连接到周围的建筑。不过抛开这些奇怪的设计,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布满水渍的大混凝土块。钻进去倒是不难,就和进到带着个破门还小到可怜的办公室一样简单。里面到处都是锈迹斑斑的管道和破烂的大桶,还有一堆年久失修的机器。非常适合作为伏击地点,不过哔哔小马没有显示任何红条。嗯……这地方做避风港应该不错。
因为这一身的义体和强大的再生能力,我不需要花几个小时去休养生息,但是愈合弹孔终归是要花点时间的。我坐在锈蚀的保险库里,大嚼着废金属和肉罐头。雨点顺着房顶的破洞和无数的管道倾泻而下,流淌的不止雨水,周围还有一堆翻倒的化学大桶,泄露的化合物和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弥漫着一种臭鸡蛋的味道。
突然,我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四根红条立刻出现在了我的罗盘上,如果是先驱者,说不定我还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情报来,看看那所谓的“先知”到底是谁,有啥能耐,弱点是什么。我记得以前血色告诉过我,什么防御终端在核心区失控发疯之类的事,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对劲。不管一个ai有多先进有多智能,应该都不会整出让邪教组织来追杀我吧?种种迹象都表明幕后黑手是一匹小马,我敢拿瓶盖打赌,肯定是金血那个混蛋。
先不想那么多了,审判时间到!黑杰克可是有法子让你们开口……虽然大部分法子都包括哭着喊着求你了……不过,管用就行。我向深处走去,离红条越来越近。
周围的雨水声很好地掩盖了我的脚步声,反正我也不急着赶路,路过锈蚀的管道时我还顺便嚼了个肉罐头。随着距离的缩短,我逐渐在滴答的雨声中分辨出了他们交谈的内容。“弟兄们,那些混账收割者们快完蛋了。现在他们最多剩……十五六个了吧,排名前十的除了布鲁图,其余的好多天都没见到过。什么狂暴、疯蝶、天王、乔治……全都不在了。”
不是先驱者,只是帮派分子。我凑近了一些,听到一匹雌驹嘟囔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布鲁图一匹马可顶五匹,教父更是能顶十匹,在确定他们死透了之前,可不能置之不理。”
“教父也就那样吧,没啥了不起的。”另一匹雌驹轻蔑地说道。
“还不止这些呢,烛心。教父说废土卫兵也算前十了,你想和她过两招吗?”最开始那匹雌驹问道,“她整个就是一马型飓风,疯起来比小蝶都可怕。我们的总部全被她毁了,还把闪光钻石给埋在一层楼下。”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不过嘛……
打头的那匹雄驹轻笑一声,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姑娘。废土卫兵一开始拒绝了教父,听说她和收割者有过节。碎心帮已经随时准备开溜了,烈火小子们估计也都收拾好东西准备跑了。 高地军团是对的,先操心自己吧。
我坐了下来,冰冷的雨水洒落在蹄旁。我讨厌美化杀戮的小马,但是有教父管事的喙灵顿可比没教父的要好。“我蛮确定他对你应该提不起什么性趣。”说完,我从暗处现身。万一他们和我打起来,那我纯属没事找事。话说回来,我这一天就是在没事找事中度过的……再仔细一想,我这辈子基本都是在找麻烦或者被麻烦找。想到这里,我还是笑出了声。
四匹马立刻转了过来,一只穿着喷火器战斗鞍的尸鬼,他的护甲写着“喙灵顿消防局”几个大字,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烤了。一只紫色独角兽谨慎地后退几步,同时举起激光步枪对准我。一只顶着黄色鬃毛的绿色陆马雄驹,还带了把狙击步枪。枪上挂着奇怪的金色吊坠:是一颗裂开的桃心。他立刻把枪架在锈蚀的管道上瞄准了我,但眉头一皱,犹豫着没有扣动扳机,所以我也没有拿sats锁定他。还剩一只蓝色雌驹,她穿着黝黑的连身衣,懒洋洋地靠在脏兮兮的混凝土砖块,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吧?!”紫色独角兽狞笑道。接着又看了我一眼,呆住了,因为我也对她报以笑容,那种准备大开杀戒的邪笑。现在的我露出笑容简直不要太容易。“你他妈笑啥?”
配备火焰喷射器的尸鬼凑近了一步,看了看断渊在我体侧上画的那个小雌驹。“等一下,她有个童子军标记……而且那小小的角……我日!”我盯着这个尸鬼,sats精准地锁在他的双眉之间。他眨了眨眼,奇怪,他的眼睛并不浑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眼神如此清澈的尸鬼。“卧槽完了,是废土卫兵!”
“嫌我角小是吧?”我看着他尖酸地说道,接着我又看了看其他三匹小马。都紧张地望着我,“既然你认识我,那麻烦你自我介绍一下,也让我认识认识你。”
“呃……我叫烛芯,来自烈火小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喷火器。“这两位是炫光和裂心。”
“闪电姐妹和碎心帮?”
碎心点了点头,用阴沉的声音说道:“希望你的泪水永远纯净。”好吧……真心搞不懂碎心帮到底是怎么回事。烈火小子马如其名,闪电姐妹和激光武器挺搭的,但是“碎心”就有点奇怪了。
粉色鬃毛的紫色独角兽看了看懒洋洋躺着的陆马,有些不知所措。“这位……是蓝铃花……”介绍她时,其他三匹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斜靠着的混凝土砖块的天蓝色陆马慢慢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朝我走了过来。她的三个同伴缓缓后退,挂着一丝期待的笑容。
“我老妈的胸都比你脑门这小东西大。”她慢悠悠地说道,同时轻蔑地看着我。其他三匹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帮谁说话。我还想让他们仨劝劝这个白痴,在我把她杀了前让她嘴放干净点。不过这看起来也没戏,如果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收割者而我没给他们留点狠印象的话……就这么说吧……我也不想让一群帮派份子来为我打抱不平。
我已经惹毛了一群想取我人头的先驱者,别再多四个敌人了。
“你是高地军团的,对吧?”我问道,拿着狙击步枪的雄驹打趣地吹了声口哨。我面前这匹看起来很拽的雌驹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扭头避开了视线,响亮的口哨也泄了气。
“你猜对了。”她回答道。蓝铃花看起来不简单,虽然她全身脏兮兮的,乱七八糟的鬃毛估计这辈子都没沾过一滴洗发露。但是眼神炯炯有神。她的可爱标记是三朵蓝色小花组成的精致花团,至于花名我叫不上来。她打量着我的装备和护甲,又端详我背的武器,然后眯起了眼睛,冲着我的脸啐了一句:“切,娘炮儿。”
好吧,情况不太顺利。我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回答道:“你好,蓝铃花。事先声明……我不想和你打架。”我感觉这句话出口后,他们对我的畏惧直线下降。蓝铃花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我冷不丁狠狠砸了一下她的头顶,我计划先把她打晕,然后她和三个同伴就能老实点了。没错,我的计划就是偷袭。然而她没有倒下,我那一蹄子反倒像是给她顺毛。
她牢牢盯着我,咧嘴笑了。“行,打就打!”
蓝铃花的前腿勒住我的后脑勺,高声喊着:“喜欢摔跤是吧?”一边疯狂地用力下压。说是摔跤,但我感觉她要把我掰成两半。她把我向后推去,试图把我压倒在地。我操,她力气快赶上狂暴了!于是我也扣住了她的脖子,这下我们不得不靠着后蹄站了起来。她的计划落空了,但她还是紧紧和我纠缠在一起。
在她的挣扎下,我后腿的关节嘎吱作响,勉强维持着直立。污水溅湿了蹄子,我们俩撞上了一根厚重的生锈管道,发出敲锣般的巨响。就算我有机械腿,力气还是敌不过她。我仿佛回到了和雏菊进行卫兵训练的时刻,那个家伙纯靠体型和力量就能把我按倒,还能用我的脑袋给垫子按几个印子出来。蓝铃花还有另一阴招,他妈的她还会用嘴咬我!就在我俩纯靠后腿支撑站着“跳舞”的时候,她钳住我的脖子,试图咬我耳朵。
就算她有蛮力,我还是留了一招杀手锏。我弹出机械手指,一把抓住了她的鬃毛。她尖叫一声,更剧烈地扭动起来,还到处乱撞,试图把我撞脱手。我静待时机……就是现在!她扭向一边,然而我没有试图保持平衡,而是借她的力跳到她背后,同时伸蹄勒住她的脖子。因为阻碍突然消失,所以她立刻失去了平衡,我们翻倒在了污水里。而我则顺势滚了一圈,正好骑上她后背,后腿卡住她的肚子,任由她四条腿乱蹬。
我的前腿提起她的胳肢窝,手指抓着她的脑袋往水里按。她被我的重量压垮,奋力挣扎,但是我的脑袋贴着她的后脑勺,预防被她蹄子打到。她摸索了半天也才找到了我的一根手指,然后狠狠咬了下去,可惜她的嘴里没安装化铁芯片。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已经赢了,但她突然猛地一抖,把我摔了下来。一瞬间她和我都站了起来,蓝铃花一边咳嗽着一边吐口水,拨开眼前湿漉漉的鬃毛。我以为这就算打平了,结果我想多了。
“我他妈撕了你!”她怒吼道,接着又朝我冲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我居然笑了起来。终于遇见一匹不是想要哔哔小马,而是想要痛扁我的小马了!“
趁她冲过来,我直接进入了sats,照她头部连点四下。她刚进入攻击范围就迎面吃了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再来一拳,最后一拳。偷袭一次可能对她没啥效果,而连续四次重击终于把她打趴下了。我抓住机会,像斑马一样站着,前蹄对着她的脸接连输出。在我凶猛的攻势下她节节败退,终于举起了蹄子防御。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就在我准备再来一拳的时候,她突然压低身子扑了过来,搂住我的上半身。这下糟了,她一口气把我举了起来,直接来了个背摔。在我着地的那一刻惊叫了一声,但并没有多大伤害:反正我是脑袋着地的。
我倒在污水里足有几秒钟。efs弹出的警告仿佛在说:“你是个白痴”。蓝铃花也躺在一边,脸朝上喘着粗气。然后我就绷不住了,又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脑袋被撞坏了,无所谓。我一笑,她也跟着一起笑。我俩就这么躺在泥水里放声大笑,其他三匹小马大眼瞪小眼,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知道该不该陪着笑。
“不想打架……你逗死我了,废土卫兵。”说着她站起来,“倒是让你偷袭成功了。”我感觉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
“我认真的,我真的不想打架,但并不是说我不会打架,懂吧?”话虽如此,但我现在耳朵嗡嗡响,看东西重影,再和她打一次我肯定不干。刚才一下背摔就给我干差不多了!泡着冰冷的泥水都如此舒服,给我的头疼起到了冰镇作用。
她哼了一声,“你是有两下子。”她坐了起来,而我还得多躺一会儿,整理一下思绪,顺便等着眼前的世界停止摇晃。“所以说你真的是收割者,教父没有吹牛逼?”
“与其打架,我更希望合作。有收割者管事,总比大家各顾各的要好。”我实话实说了,同时试着坐起来……算了,还是躺着舒服。躺在烂泥里还挺舒服的。
“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蓝铃花不屑地说道,“合作就要尊重我们的想法,而我们的想法是:别来烦我!”
我顶着头痛缓缓坐了起来。“我明白。”蓝铃花冲我皱了皱眉头。“真的。99号避难厩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可就算它再烂,我有时候还是希望外界不要来打扰,让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要是天王没有闯进来搞破坏就好了,但问题是。你不想和别的小马打交道,他们可不会那么想啊。”我很讨厌封闭的自己,但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蓝铃花听完这番话似乎有些吃惊,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赞同她。“没错,教父这种跑过来高呼‘你们都得听我的!’的混账对一点都不新鲜,虽然他是唯一一个能和老妈打得有来有回,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愿意听使唤。”
“这我能理解。”说着我闭上了眼睛,“嗯,那就这样吧,至于这帮先驱者……假如他们真的进入核心区域然后“拯救”了废土,你觉得高地军团能置身事外?”
“那又如何?我们不想和核心区有任何瓜葛。”她哼道,“外面有个他们的牧师到处宣扬,只要把黑杰克的脑袋带来,就不再打扰我们。”
哈,这下好了,更多小马要来取我脑袋!“难不成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你真以为他们进入核心区后,就能放过你们?”
她皱了皱眉,接着摇了摇头,哼了一声,“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妈怎么想。”她迟疑地看着我,接着晃晃身体抖掉了衣服上的脏水,又擦了擦鼻子。“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你认为先驱者是一帮混蛋,那你得自己去说服老妈。”
“我去找?”我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她住哪儿啊。”
蓝铃花耸了耸肩,“老妈一般不会下山,但是因为打仗和其他屁事,她一般会在牛蛙泉附近转悠。你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沿着河边就能找到。既然你是收割者,他们估计会放你进去,就对他们说你想和老妈喝一杯就行了。”
我又看了看其他三匹马。“那碎心帮、烈火小子和闪电姐妹怎么看待教父?”
那匹尸鬼小马掏出一根雪茄,咬掉了烟头,然后把烟丢到半空中,再精准地张嘴接住。他微微一笑,把雪茄叼在嘴角。突然他头一撇,腰上的喷火器窜出一团长长的火焰,灼热的火苗掠过头顶,吓得我差点给他来了一枪。他点燃了雪茄,深吸一口,接着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教父手下还有你这样的战士……那跟着他混也不赖。”旁边的裂心也点头同意。
“谢了。”我终于站了起来,小心抖了抖身体,战斗护甲缝隙间流出污水。我日,刚撞过脑袋千万别晃身体。“靠,我感觉脑袋像被砸了一样。”
烛芯微微一笑,蹄子搭在了我的屁股上。“哈”这简单的接触让我浑身发抖,仿佛有一道电流从我的脊柱流向每一根神经。
我突然感到呼吸困难,我感觉自己又变回了血肉之躯,我能听到心脏澎湃的跳动声音,双肺粗重的喘息声。我仿佛回到了海马号,一个简单的接触却给我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痛苦。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当场手刃烛心的冲动,“别……”我紧绷着嗓子吐出一个字。就算他挪开了蹄子,我依然回忆起了海马号的感觉。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这是我永远无法摆脱的伤疤。
我突然愤怒地嘶吼,转身把他按在墙上,弹出指头,一只手卡住喷火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他惊慌地咬着嚼子,喷火器沿着墙壁射出三十多英尺高的火焰,烈火灼烧着头顶的管道,水蒸气从缝隙中喷出,滋滋作响。他挣扎着想要呼吸,在我的重遏下他的红色眼珠逐渐凸了出来。
杀了他!不然他还会玷污你!杀了他,别让他继续伤害你!掐死他,痛苦就会随之而去!我盯着他那伤痕累累的残破脸庞,大脑像高压线一样嗡嗡作响。我听不到身旁小蝶的苦苦哀求,我在将死之时才会表现出的怜悯早就被透支完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旁边的绿色雄驹和那只独角兽雌驹正拼命地想掰开我的金属手指。我看着炫光,打开sats,对着她脑袋标记了三发魔法子弹。但是紧接着我感觉脑袋像被冰镐砸了一样,魔法子弹也烟消云散。恶心乏力的感觉又来了。我对着炫光胡乱的嘶吼道,她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吓坏了。
接着耳边传来雌驹轻柔的声音,“强奸你的不是他。”
我瞪着拼命扳开我机械手指的炫光,她眼中分明有着一样的痛苦。我马上就要活活掐死一匹小马,虽然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没伤害过我。可是他碰了我,他勾起了我痛苦的回忆!让我重温了痛苦!我不在乎他是谁,我想掐死他。现在就把他的头扯下来然后……
……等一下,尸鬼好像不会窒息的吧?
我松开了他的喉咙,烛芯痛苦地咳嗽着,大口喘着粗气。喷火器也熄灭了,但是喷出的燃料还黏在天花板上熊熊燃烧。我收起了指头,指尖被火焰烧的通红。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甚至没有任何痛感。我后退几步,烛芯瘫倒在地,努力地呼吸着。他不是尸鬼……只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不像小马。我重新站了起来,灼热的蹄尖在水里滋滋作响。
我回头看着炫光,感觉自己无比肮脏和羞耻。仿佛真的杀死了烛心……不,更糟的是我现在还想冲上前把他弄死。这不是庄家影响了我,而是发自内心的邪恶,我甩不掉这种冲动。
我的杀心愈发强烈,愈发难以控制。
“你没事吧,烛芯?”我看他躺在地上,关心地问道。
“没事……还行。”他咳嗽道,“只是缺点……氧气罢了。我懂了……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对,我们不会碰你的。”炫光同意道。
裂心没有掺和这件事,他望着管道组成的黑色迷宫,和周围生锈的大桶和罐子,沉沉地说道,“你们听到了吗?”
我看了看周围,啥都没听到,但是哔哔小马检测出了敌人。看来在漆黑工厂里胡乱喷火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不好,是先驱者。”哔哔小马显示红条在高速移动,我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但是肯定很多。“这地方有其他出口吗?他们是冲我来的,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他们应该不会伤害……”
“跑?”蓝铃花一脸厌恶地看着我。“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来点刺激的,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看了看他们四个,又看了看那一堆红条。“你们不跑吗?”
烛芯摆弄了一下火焰喷射器,随着“噗噗”几声,一个蓝色的小火苗重新出现亮了起来。他捡起了湿漉漉的雪茄,叹了口气,扔到了身后。“雪茄泡水,烟瘾犯了,总得抽点啥吧?”接着他笑了笑。“再说了,这帮家伙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乱晃,都快把这当他们家了。”
炫光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时候给这帮先驱者上一课了。”
裂心耸了耸肩,“打死还是活捉,我都无所谓。”
“这得让我来决定。”我回答道,“如果他们逃跑的话就别追了。”果然,他们又露出了“黑杰克在扯什么狗屁”的表情。“我是认真的,如果他们扭头就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求求你们快跑吧。
接着传来一声铁门打开的巨响,“她肯定在里面,把她找出来!”一只雄驹怒吼道。
我冲着空中过道点了点头,炫光和碎心立刻爬了上去。这里以前估计是个工厂什么的,有许多空中过道,他俩在高处能精确打击敌人。下面就剩我,烛芯和蓝铃花了。这破地方四面漏风,到处都是入口,很难守住,说实话我对工厂的结构一无所知。
看来这将是一场近距离的苦战了,我拿出剑,欣赏它那锋利的英姿。虽然饱经风霜,但依然锋利如初。接着我掏出守夜者,装载了穿甲子弹。裂心埋伏在空中过道的一堆铁桶后面。
紧接着敌人进入了视野,他们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战士,更像是弗兰克镇的难民,发了把枪就被赶上战场。那帮混蛋给他们发了崭新的九毫米手枪,却连一件护甲都没给。
我透过管道的缝隙看了看烛芯,透过雨声冲敌人喊道:“别开枪。”接着我站了出来,虽然完全不清楚哪些是真正的威胁哪些只是吓坏的胆小鬼。但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看到我,我跳上了一根高处的管道,挥舞着剑和手枪。“我不想杀掉你们,明白吗。”我冷静地说道。
“我们……你……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进到核心区域。”一匹独角兽说道,接着她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其他马。“而且……不杀了你的话……他们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那你们惨了。”烛芯在我身后笑道。
“放下武器,然后逃出去吧。”我极力说服他们放弃抵抗,一只脏脏的棕色独角兽和我对上了眼神,然后把枪丢到了地上,几秒钟后,其他先驱者也照做了。所有的红条一瞬间都变成了蓝条。奇怪,为啥这堵墙后面还有一堆红条?这群炮灰从我们身后逃掉后,我指了指那堵墙,然后蹲在了一堆管道后面。
轰!一声巨响过后,那堵墙被炸出了一面10英尺大的洞。尘埃还未落下,六匹穿着战斗护甲的小马冲了进来。和之前那一堆废物不同,这帮小马目标明确,看起来更加训练有素。
但最先迎接他们的是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炙热燃料,我勒个天啊,我从没听过如此凄惨的嚎叫。闯进来的先驱者四散奔逃,有的满地打滚,试图借积水扑灭火焰,但这诡异的蓝绿色化学燃料还能浮在水面上燃烧。这下我可以毫不留情地开火了,一枪打死总比活活烧死要好。裂心的想法和我不约而同。一只小马侥幸逃出火焰范围,但又被蓝铃花一蹄子踢回火焰里了。
如果他们想要我死,那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突然间,多个入口处爆发了枪声,先驱者火力小组迅速突入了工厂。他们借助掩体逐步推进,时不时用战斗卡宾枪以短点射压制我们。他们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我们不得不撤退到一堆管道和罐子中间。但是工厂内杂乱的机器迫使他们放弃了阵型,这给了我可乘之机。我从侧面突入,一剑砍中了先驱者的脸,同时进入sats,给另一个先驱者头盔标记了三发穿甲子弹。接着我抡起剑直接插入了他的胸口,仿佛能听见利刃刺破空气的声音,他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粘稠的燃料无视了障碍,烛芯喷出的火焰在管道间来回穿梭,防止他们重整阵型。我们蹄子周围都是飞溅的雨水,而敌人蹄下都是滚烫的烈焰。
一发子弹击中了我的后背,冲击让我一头栽在了泥水里。在混乱中,我听到一匹雌驹高喊道:“哈!打中了!”幸运的是,我背上有一块陶瓷插板,那东西在被击碎的时候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而且她没聪明到用穿甲弹打我。但是这一发还是打得我浑身酥麻,我的脑袋还在旁边管道上撞了一下。上次我在那个部位挨了一发的时候,结果可不太好。我回头看着那匹拿着反器材步枪的雌性陆马,她似乎刚刚意识到我还没死,正准备再给我来一发。接着一发猩红色的激光打在了她的头上,一阵奇妙的红色闪光过后,她就化为了一摊灰烬。
“目标消灭!”炫光欢呼道,这行为招呼过来了对面一吨的火力,导致她不得不沿着脚手架一路狂奔。我花了宝贵的几秒休整了一下,确定自己脊柱上的冲击没造成什么严重伤害。哇哦,这次可这真够危险的。
当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炫光身上时,我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仔细瞄准,然后对着一匹准备朝炫光开火的雄驹喉咙来了两枪,瞬间把他放倒。随着战斗的继续,我慢慢意识到,我们五个是完全不同的小马。我感觉我们甚至都不喜欢彼此,每匹马的战斗风格也是大相径庭。但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打出了完美的配合。这帮敌人从火力到数量都远占优势,但是他们那种表面上的配合可无法战胜我们。
因为我们有配合……而他们没有。
先驱者被迫撤回了入口处,我借此机会想办法钻到了烛芯身旁。他从鞍包里掏出一个大罐子,身上满是刺鼻的燃料味。“帮我装在喷火器上。”说完,他猛拉了一下嚼子,已经用尽的燃料罐弹了出来,掉在了水里。
随着滋滋和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把新的燃料罐塞进了喷火器里。“感觉如何?”
“烤肉烤的正开心呢。”他笑了笑,调整了一下武器上的一个旋钮。“这群小东西的破铜烂铁可比不过我这火焰猛男。”他笑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伤痕累累的皮肤都在拉伸。
“你为啥会被烧成这个样子?”我指了指他,问道。他还以为我是在说别的东西,左右看了看,接着又疑惑地看着我。
“认真的吗?你要我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但是反正现在也没人朝我们开火,所以快说啊!然后他耸了耸肩,说道:“也没啥好说的,我以前住在一个叫苹果鲁萨的小地方,然后那地方被掠夺者袭击了。我们躲在一个小农庄里,结果他们放了把火想把我们烧出来。老爸向他们冲了过去试图抵抗一下,后果可想而知。我妈把我从后窗里丢了出来,然后她和我其他兄弟就被大火烧熟了。”他悲伤得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最近的一个大门。
“那你是怎么加入烈火小子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外面敌人的动向,估计他们都在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收拾我。大部分的蓝条已经消失了,希望他们是成功逃跑了。
“我天生就是那块料。”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喷火器又喷了两下。“我长得就像一个被烧的半熟的尸鬼,其他烈火小子都长这样,说实话就连女也是。”看到我脸上震惊的表情,他又笑了笑。“咋了?我们又不是碎心帮,任何残废的,被烧得半死的,或者天生就丑能吓死马的小马都能加入我们。重要的是我们内心的那团烈火……当然还有我们藏在周围炼油厂的好几大罐火焰喷射器燃料。我们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帮马。
“好吧……这听起来还是蛮奇妙的,主要是你在经历了那一切后……居然还是选择用喷火器当武器,对火焰没点兴趣的估计也做不到这一点吧?”我看着周围水坑里残留的火焰说道。
烛芯愤怒地看着我,“兴趣?我他妈恨死火了,那东西贼可怕。”他说道,又调整了一下旋钮。“但是,如果我能克服对火焰的恐惧,那废土上还有什么能吓到我呢?”这我倒是无法反驳,与此同时,敌人又开始有动静了,他们到底在干啥?罗盘显示他们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跑远,还越跑越……高……
“他们想从上面进攻!”我从楼梯上一下跳上脚手架,那帮反器材武器在地面就够我受的了,要是让他们占据高地压制我们那就完蛋了。我顺着脚手架一路往上爬,然后看到碎心和炫光的注意力还在下面。“注意楼顶!”我指着上面那一堆红条高喊道,他俩一瞬间把自己的武器都指向了上方。
一秒钟后,又是一通爆炸,空气里满是硝烟和尘土。天花板上被炸出了四个大洞,敌人从里面鱼贯而入。爆炸炸飞了我的守夜人和长剑,所以我掏出了忠义双枪。在上面狙击手的火力下我几乎无处躲藏,因为最初的混乱和烟雾他们只能胡乱开火,但是随着雨水的流入,烟雾在很快地消散。如果这帮敌人哪个还带了哔哔小马,那我可真完了。
在炫光激光步枪的轰鸣声中我几乎听不到碎心狙击枪那沉闷的枪声。顺着他们的枪线,我也朝着上面那一堆红条开火,然后就看到一匹穿着战斗护甲的小马从上面掉了下来,直接摔在了下方的管道上。与此同时我们下面也有一堆敌人钻了进来,我只能祈祷烛芯和蓝铃花能处理他们。
当烟雾散去,我看到上面一帮独角兽把他们的枪口对准了我们,一阵弹雨倾泻而下。我躲在一个铁桶后面,但是一发子弹把它打了个贯穿。碎片溅了我一脸,桶里的液体也喷射而出。我打开sats,对着上面拿枪的小马连开四枪。
我惊讶地发现,碎心并没有寻找掩护。他只是前腿拿着枪,嘴巴随意的咬着枪把,枪口对着另一边。周围满是呼啸的50子弹,但是他只是冷静地用瞄准镜观察着,啪一声放倒了一只独角兽。“你疯了吗?”我对他喊道。
“他们用的都是反器材步枪,不是用来打马的,是用来打龙或者机器人的。而且说实话,他们连瞄准镜都不会用。”他轻蔑地说道,“他们只是拿了杆大枪罢了,压根就不会用。”
“我知道,但是如果他们谁碰上个狗屎运打中你了怎么办?”正说着,一发子弹又把我当作掩体的铁桶盖子打飞了,飞溅的液体把我淋了个透湿。
但是碎心看起来不为所动,他依然专注地瞄准,然后又开了一枪。“如果他们打中我,我没了一条命。如果我打中了他们,他们什么都没了。”
我探出头,再次用sats朝一匹独角兽发射了四颗大口径子弹。“有道理,但是,如果他们打中你,你就死了啊!”
听到这番话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死亡是命中注定的,是无法避免的。”他说道。又一发子弹擦过了我的头盔,把我脑袋打得猛地一偏。够了,黑杰克!现在可不是什么了解碎心帮的好时机!
我又看了看炫光,但是她只是简单耸了耸肩。看来大家都习惯了,估计碎心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犯病。我们三个击中火力反击余下的重装独角兽,而下方又有一堆小口径子弹在我蹄子周围蹦跳着。但是在这翻云覆雨的一分钟后,战斗就结束了。从楼顶突袭的小马被我们全灭,楼下的也不得不撤退了。我的妈呀,他们到底叫来了多少马啊?视觉强化魔法上的显示都爆表了,先驱者是真的不缺炮灰,他们只要不停派小马来送死就行了,直到其中哪一个运气好点完成了任务。
我把头贴在冰冷的铁轨上,让一涓流水冲刷着我的脑袋,啊,感觉真棒。我还是有些头疼,而且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倒也不是疼痛,是一些更奇特的感觉。我感觉有一只蹄子在我肩上拍了拍,我回头看着晨辉……不!她不是晨辉。我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这只薰衣草色的独角兽。“嘿,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还行。”我撒谎了,而且被她一眼识破,但炫光还是点了点头,把湿漉漉的粉色鬃毛从眼旁拨开。我对着她皱了皱眉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经历过那些事的?”
“因为我也亲身体验过,你说的那些我都经历过。”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激光步枪上卸下用完的电池。“大部分闪电姐妹都有……类似的经历。”
“真的吗?”说着,我把忠义双枪里用过的弹壳抖了出来。
“哦,当然啊。我们大部分都被虐待过或者强暴过……或者两个都经历过,她们加入闪电姐妹是为了让这些事情不再发生在她们身上。”她回答道,然后给步枪装上了新电池,合上了卡扣。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我之前住在断桥。”
“哦……你是……”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匹被炸成碎片的雌驹的面庞。
“没错,我听说你把那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大部分闪电姐妹可开心了。我们本来计划战争结束后自己去把断桥收拾了,但是看来你先走了一步。”她笑道,“而且别忙着道歉,我的确希望我母亲和妹妹逃出了那个地方……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事终于……终于有小马阻止了那个地方的恶行。我有点希望我们能有机会亲自报仇,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更好,我相信我母亲和姐姐也会同意你的做法的。”
“但是……你们自己不也囚禁雄驹用于繁衍吗?那你们和断桥又有什么区别?”我周哲眉头问道,但是她只是哼了一声。
“为什么老是有小马造谣我们抓公马当性奴,有完没完了?”炫光愤怒地说道。“我们不干这个!只是偶尔会留几匹没有什么威胁的雄驹和我们住在一起,另外还会留几个爽上几次然后就被我们放跑了。几年前我们和长鞍打了一仗,里面大部分雌驹都加入了我们。为了好玩我们囚禁了他们的雄驹几周,仅此而已。”
“别忘了加上你们还把他们某些马给阉了。”碎心抢答道,同时端详着屋顶的大洞。“剩下的被卖给了名流。”炫光脸红了。
“虽然这是真的,但是他们很多都罪该如此。不管怎么说,我们把大部分雄驹都处理掉了,他们绝大部分都加入了烈火小子,然后我们互相之间的敌视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炫光看了看碎心,“我不敢说闪电姐妹一定不会上一匹公马,但是我们肯定不会像他们强奸我们一样对待他们,我们只是那些寻求独立自主的雌驹的最好希望。”这倒是实话,我们救下白萝卜的时候他也没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我在电光工业的所见所闻让我不得不怀疑炫光的描述是不是有些“含蓄”了。
我联想到了露丝和索恩,她会在闪电姐妹这里寻找到一丝慰藉吗?我更喜欢幻想她在教堂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但是她真的能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吗?或者我把她留下后她很快反过来加入贩奴行当?或者更糟……她又回到了当奴隶的日子?结合她和她孩子的悲惨经历,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我注意到炫光在疑惑地看着我,“我被强奸的时候我的状态很不好,在炸毁塞拉斯缇娅号后……我努力保护着一匹同避难厩的雌驹不受伤害,所以我自己承担下了他们的暴行,他们倒也很乐意这么干。在我将死之时,我的朋友们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出来……但我还是受伤了……而且伤的很深。”
“天哪。”她晃晃头,低声说道。“我从没想象过这废土卫兵……看来只有倒了霉,任何雌驹都有可能经历这些。”‘没有谁是安全的’,这就是我的意思。接着炫光哼了一下。“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砸了一整栋楼在闪光钻石头上。”
“我没有,她房间里的激光突然被控制了……把整层楼切成了两半,我只是恰巧在场而已。”我尴尬地笑道,“实际上,我感觉她早在大楼坍塌前就被激光蒸发了。”
“当真?那我回去要把明灯的头给打烂,她告诉我她亲眼看到你把一栋楼砸下来,尽胡说八道。”她站了起来,说道:“因为那里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就都撤退到了两边的建筑里。还挺幸运的,我们过去的时候仓库和办公楼都还好好的。”她又偷偷笑了笑,“你还把荧光棒的腿黏在了地板上,那才是最好玩的!”我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周前,电妹们还忙着追杀我呢,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和其中一员一起嘲笑着我袭击他们基地的那次经历,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玄幻。有朝一日我能和一位先驱者或者英克雷的成员一起欢笑吗?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什么好事。
“乐够了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他们的下一次突袭?”碎心问道,炫光只是白了他一眼,但是这沉默寡言的雄驹压根就没理她。视觉增强魔法倒是没显示他们有动作,只是散开了成了半圆阵型。
我们搞清楚外面到底在发生什么,我看了看先驱者在天花板上炸出的大洞,对着碎心问道:“要我把你抬上去吗?方便你看看外面的情况。”他点了点头。
我站在大洞下面,碎心爬上了我的后背,然后轻轻一蹬,他就抓住了大洞的边缘。然后我后腿直立,起身把他推了上去。然后我弹出手指,抓住大洞边缘,一顿乱蹬爬到了他的身边。我试着用拉过来一把反器材步枪,但是我的魔法刚一聚集就闪硕几下然后消散了,枪也跟着掉了下去,我的力量还是没完全恢复。瓢泼的大雨打在我们身上,但是碎心毫无抱怨,缓慢地朝屋顶边缘走了过去。
搞什么鬼,那帮先驱者只是站在雨里,仿佛在等着什么。他们有二三十匹马呢,够我们喝一壶的了,难道他们真的拿我们没办法了吗?还是在等其他增援?难不成他们还有天马?那道是个好主意,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天空,但是那厚厚的云层里除了暴雨和闪电外啥都没有。
“所以说……你是个什么来头?我是说,我听说过碎心帮,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啥……”我说着,然后就看到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又专注地用瞄准镜观察下面的情况。“那……你是不想告诉我吗?”
“关你啥事?”他回答道,继续用瞄准镜观察着下面三三两两的先驱者。“你为啥要关心这个呢?你又不是帮派分子,你只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罢了。而且自从碰上你,麻烦事就接连不断地来。”
这我倒是无法反驳,我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我从没听过帮派成员自己是怎么形容他们的。在认识尘迹之前,我没认识过任何在帮派里待过的小马。他们大部分人都想要我命,但是我认识他们后……这么说吧……好像我们的关系也没那么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低沉地说道:“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每一个碎心帮成员都失去过他们所爱的小马,可能是妻子,是母亲,是姐妹……所有人都失去过自己的挚爱之马。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以免痛苦过早地将我们吞噬。简单来说,碎心帮的马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自己失去的爱人重逢,现在你开心了吧?哦对了,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失去了谁的,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们不和其他马分享这些,懂?”他全程眼睛都没离开过瞄准镜。哇哦……那听起来,碎心帮就是一群p-21嘛……如果没有透明胶,估计p-21还真会加入这个帮派。
“好吧……”说完我朝着北方看了看,这下我明白了为啥先驱者没有把我们团团围住,这个建筑的东边和南边全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坍塌的废墟。“我只是不明白……你真的那么渴望死亡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也挪到了屋顶边上。我们又多了几个逃脱的办法,可以顺着屋顶那些管道跑到旁边的大楼,但是那些管道也太窄了,而且我们在敌方狙击手的火力下毫无掩护。
他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嘟囔道:“对啊,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接着他看了看我,但是眼神有些放松了。“但是,如果我就这么随意死去,她肯定也会很伤心的吧。”一瞬间,他那青蓝色的眼神又犀利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回到瞄准镜上,我估计这就是我能从他那得到的所有信息了。
所以烈火小子会接纳毁容的或者天生丑陋的小马,闪电姐妹都是受过玷污的雌驹,而碎心帮则抱团游走在自杀的边缘,一起对抗丧亲之痛?我怀念以前只是简单得把他们当成邪恶之徒的日子,但是现在,他们都亦正亦邪,只是一群在这废土中最残酷的城市里努力生存的小马,我不得不尊重这一点。
我的魔法还不足以支撑操作金牛座步枪,所以我学着碎心的姿势,用前腿架起步枪抵住肩膀,透过瞄准镜扫视下面慢慢聚集的先驱者。现在也没啥可说的了,就是静静等待。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准星落在了一匹毫不知情的雌驹头上,一枪就能毙了她,也算是少个敌人。但很快我颤抖了一下,挪开了准星……看来我不是做狙击手的料。
“有动静吗?”我问道,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感,身体也摇晃了起来。
“你看那条路。”他皱了皱眉头,“来了个啥玩意?”
我举起猎枪,透过瞄准镜看了看……的确,远方出现了一个之前没有的黑色轮廓,在雨幕中很难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但它在动。
我认突然了出来,寒意顺着脊柱流向全身。在雨声中,我听到阵阵机械的轰鸣。
先驱者开来了一辆坦克!
我和裂心从房顶下来,落回空中过道。“我们得离开这儿!快走!”我边喊边跳下空中过道。“烛芯,后门在哪儿?”
“啊,怎么了?敌人又来了?”烛芯问道。
“坦克!”我大喊着,朝着离他和蓝铃花最近的楼梯跑去。
“忐忑?”
“不是忐忑,坦克!”我冲他喊道。
我听见炮塔转动的声音,随后不到半秒就被冲击波掀翻,空气中弥漫着黑烟和水雾,金属和砖块的碎片从天而降。冲击波震得哔哔小马失灵了,也给我造成了严重耳鸣。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呼喊着让大家快跑,第二炮险些把我震下空中过道,空中过道摇摇欲坠。我将装着哔哔小马的那条腿往地上使劲拍了拍,试图修复听力。
然而它却放起了音乐。工厂在炮击下逐渐坍塌,耳边却只有低沉柔和的低音提琴乐曲。北边墙体被炮弹贯穿,掀起尘埃与烟雾,炮弹最终被迷宫般的管道拦住随后爆炸,燃起一团火球,爆裂出水蒸气和碎铁片。北墙连带空中过道塌了下来。桶子里化学物质随之泄露,成为火焰蔓延的方向。
我摔了个狗啃泥,在即将被空中过道压扁的一瞬间扑开。随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工厂被连环爆炸蚕食,弹片刺穿混杂着泥土的黑烟,在空中画出条条曲线。我终于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着什么……可能是裂心他们的名字。视觉增强魔法显示的敌人数量多得数不清,红条几乎连成了一堵墙,掺杂着为数不多的蓝条。
屋顶被坦克彻底轰塌,先驱者的火力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看来他们打算炸死我然后抢走哔哔小马。我再次被炮火震翻,一头栽进弹坑。坑里的积水没过脖子。我抬头望见喙灵顿的灰色天空,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不听使唤,周围爆炸接连不断,耳边惟有悲伤的低音提琴音乐,
一只身着深绿战斗盔甲的小马爬到了弹坑边缘。我分不清他是雄驹还是雌驹,只注意到了雨水顺着战斗鞍两侧的枪管缓缓滴落。水面反射出爆炸火光。他就要咬下嚼子开枪了。
这时蓝铃花从侧面铲倒了他,将他奋力推开,然后回头望着我,嘴唇开合,我却听不见声音,茫然地注视着她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
她的胸膛突然爆出一个窟窿,鲜血喷涌而出。她跪倒在地,双眼瞪大,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被她推开的敌人已经调整好了姿态。
愤怒在胸中炸裂:我像海豚般跃出弹坑,魔法利落地抽出星铁剑刺向敌人,剑尖毫不费力地贯穿了喉咙。接着剑锋扭转,其首级应声而落。我听不见自己的怒吼。只能听见悠扬的乐曲,没记错的话,这段出自奥塔维亚的慈善音乐会。我手忙脚乱地冲向倒下的蓝铃花,跪在她身边检查伤势。她后背的鲜血浸透了泥土。视觉增强魔法的标记尚未消失,她还有一口气。
烟雾与雨幕当中现出三个先驱者的轮廓,试图补枪。我立刻扑向最近的那一个,弹出手指牢牢抓住战斗鞍两侧的枪管并掰开,我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慌了神,下意识咬紧嚼子盲目开火。守夜者抵住她的太阳穴一枪崩碎了脑袋。
她还未倒在地上之时,我已奔向下一个目标。这只独角兽端着反器材步枪,我不管不顾地朝她径直奔去,她抓住这几秒钟的时间端枪瞄准,但开枪的瞬间被我扔中一团污泥蒙住了头盔护目镜。身侧突然传来暖湿的感觉,我转头一看,第三个先驱者朝我倾泻了一整个弹匣的子弹,全部被马铠防住了。我进入sats,他恐惧的表情随之定格。
三发子弹,全选头部。他恐惧的表情化作团团碎肉。我耳边除了音乐再无它物;冰冷的雨水和愤怒的热血碰撞在一起。我转向那只独角兽,她摘下头盔,我看到了猩红色的双眼。我朝她奔去,她重新端起反器材步枪。裂心说得对:反器材步枪太笨重了,不适合近距离交战。
而她的生死,由我的速度决定。
随着距离缩短,她的嘴唇动了动。来不及瞄准了……她连举枪都费劲。利剑端在身前,剑尖闪烁着寒光。她双眼瞪大,想要举蹄挡住。然而剑尖干净利落地刺穿了胸膛,直至剑柄。我抓住她准备刺第二剑。还不死就第三剑。耳朵里突然发出机械杂音,音乐声戛然而止。钢铁的轰鸣,子弹划破空气,喷火器发出的呼呼声交织到一起。独角兽的嘴角流出血沫,奄奄一息地吐出三个字:“我投降……”我拔出星铁剑,剑刃在魔法的抓握下嗡嗡作响。耳边传来了遥远而又持久的尖叫,我确定自己没听错。低头望着鲜血染红的刀刃,刀刃上几缕闪耀的白雾随风飘逝。
就像它有了生命
我注视着剑身,聆听微弱的金属颤动。星铁剑似乎在问我,满意了吗?这是你期望看到的吗?
我把它扔到了泥水中,剑柄上的小独角兽并没有爬上水面。这一切……都发生在十秒之内。
“见鬼,你还真是个收割者,”我听到蓝铃花在咳嗽,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见状搀着她到墙角。“你弄死我们四个就跟玩一样,对吗?”
“可我不想。”我答道。她的嘴角同样淌着血液,于是我翻了翻她的鞍包。找到了些治疗药剂,但颜色淡的都跟马尿一个色儿了。我离开前把药水交给了晨辉。因为我内置了修复芯片。我怎么就没找断渊学习治疗魔法呢,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那就好,可是……”她咳嗽了几下,看向了我的步枪,嘴巴微撇,挤出一丝惨笑。炫光踏过烂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说:“后门被废墟堵住了,烛芯在找别的路。”她望见蓝铃花身上的血窟窿,不禁睁大了紫色的双眼。
“还有药吗?”我问道,而炫光犹豫了一会儿。“炫光,还有药吗?”我喊了一声。
“啊,当然有。”她从鞍包掏出一瓶深紫色的治疗药剂递给蓝铃花。她急切地喝了下去,立刻止住了失血。蓝铃花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示意我也喝几口,但我摇了摇头。
“我不用喝药水。伤口会随时间修复的。”没错,我伤口流的血已经止住了。搀起蓝铃花后,烛芯从烟雾中走了出来。嘴角叼着刚刚点燃的雪茄。“你找到逃跑路线了吗?”我一边对他说着,一边环顾着周围的建筑废墟。
他阴着脸指向旁边。连接相邻大楼的管道已经塌在地面,但上去就是活靶子,只需一发炮弹,一阵扫射,我们就全完了。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更多的红条正往工厂缺口汇集。 “有办法拖住敌人吗?”
烛芯若有所思地看向缺口。“有。”他卸下燃料罐。我正打算帮他装一个新的时,他摇了摇头。“不用装,把燃料罐都拿出来,”我皱着眉头照做了,他将罐子递给蓝铃花。“你负责扔。”然后对我说。“你用穿甲子弹打爆它们。”我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蓝铃花准确地扔出燃料罐,与p-21的姿势如出一辙。我用穿甲子弹在空中射中了它。燃料罐立刻发了嘶嘶声,喷出彩虹色的燃料。三次过后,烛芯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一个先驱者冲入工厂时,他对炫光说:“点吧。”
被光束命中的燃料“呼哧”一声燃起,构筑成壮观的火墙;几只被火焰吞噬的先驱者传来惨痛的嚎叫。“天哪……”我忍不住小声道。这简直……火墙立即吸引了先驱者与坦克的火力,我赶忙卧倒。希望这能让坦克消停一会儿。
“火墙能拖住他们不到三分钟。但问题是……”他朝着坡底走去。炫光搀扶着蓝铃花爬出弹坑。我犹豫地望着浸在水坑里的星铁剑。把它捡起来端详。雨点噼里啪啦地冲刷着剑身,带走了泥水与血液。不远处的火墙熊熊燃烧,我却思索那尖叫是不是错觉。
希望只是我听错了吧。
我收起星铁剑;稍后再琢磨吧。我们几个来到坍塌的管道前,这是一条传输液体的管道。上面覆盖了一层网状的铁丝作为检修时的落脚点。宽度只够一匹马。确实是个问题……
我发觉裂心没有与我们汇合,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被掉落的碎石和管道砸中了。他双眼紧闭,嘴唇痛苦地抿在一起,两条后腿都被压在废墟下面。我立刻跑过去想要搬开碎石;可是一层压着一层,没有丝毫效果。“快帮我!”
其余小马惊诧地看着我努力搬开碎石的样子。
“快走!”裂心睁开眼,声音盖过了火焰的噼啪声和子弹命中碎石的爆裂声。坦克的声音更近了。,但他怒视着他们。“走!”烛芯 和蓝铃花爬上了管道。
“要我给你个痛快吗?” 炫光抬起了光束步枪问道。裂心的表情变得凝重,但我冲炫光发火了。
“想都别想!我们要带他出去!这是卫兵的职责!”我吼道。“我不会抛弃他!”他和尘迹的样子如出一辙!我用力推着管道,弹出手指想要搬起石头。但没有动弹分毫。
“废土卫兵……他出不来了。”炫光就说了这么一句。他们明白。我也明白。区别在于他们能坦然接受。说完她也爬上了管道
我在石块上摸索着,他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细小的微笑。“盖波,”我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他。“那是她的名字。盖波。她可真像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废土上游荡寻找着刺激,”他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在矿井里……那儿有好多尸鬼……而且非常不稳定。那里有一个洞窟……她被葬在那里……”
我不服气地甩甩脑袋,再一次奋力推动管道。是错觉吗,管道是不是动了?一厘米,一毫米?“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是那么对她说的,”他一边轻声道,一边伸出前蹄勾住了狙击步枪的枪带,把它拖了过来。履带的声音愈发响亮。火墙后凸显黑色轮廓。“所以我要把她对我说的话交付给你。走吧。好好活下去,这是我的愿望。”
我猛烈地锤了一下钢管,然后低头望见他的微笑。“我也想让你活下去。”我喃喃说道,坦克也在此时穿过了火焰。
“没办法,有时候必须放弃才能活下来。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他把狙击步枪架在压住后腿的钢管上,瞄准坦克的方向。“她为我争取了逃离狂尸鬼的时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轻声笑着。“现在我要把生命交付给你。保重啊,废土卫兵。”
我跳上管道,回头看向他。“我叫黑杰克。”
他立刻点头。“我叫柠檬草。”
我爬向管道顶端,坦克开进了毁坏的炼油厂。和我之前见过的坦克是同一种类型:巨大的多边形底盘,顶着两个重型炮管的后掠式炮塔。正面装有两门较小的机枪塔,前端摄像蜘蛛的眼睛。黑白相间的斑马条纹涂装似乎在熊熊烈焰中起舞,坦克径直碾过烈焰。炮塔上的聚光灯突然亮起,扫过废墟,摄像头正在它们的插孔中嗡嗡作响。机枪塔瞄准了我。
裂心扣动扳机,探照灯应声而碎。坦克引擎发出猛烈咆哮声,机枪塔胡乱扫射了几秒,似乎被激怒了。摄像头对准我。又是一声尖锐的爆裂声,摄像头炸裂出漫天火花。机枪塔改变了方向,转而扫射倒塌的排排管道。我爬到一半犹豫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只绿色小马已经在被机枪激起的尘土淹没了。
“不……”我喃喃道,坦克剩余的摄像头对准了我,所有的武器一并向我抬起,包括两门巨大的主炮。这就是犹豫的代价。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又灭了一个摄像头。两门主炮同时开炮,但为时过早。两发炮弹擦过管道底部,使得整条管道往上甩起,然后塌落成了更陡峭的斜坡。我及时弹出手指勾住了铁丝网,才没有掉下去。现在与其说是爬,倒不如说是攀岩了,我的后蹄奋力踢蹬,奋力爬上顶端。回头看向柠檬草,他的左前蹄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染黑了黄色的鬃毛,糊满了左眼,他仍保持着镇定,牢牢瞄准坦克。
机枪塔再次扫射他的方向,我紧紧搂着金属格栅。坦克低声咆哮着,灰尘消散后,我看到他的狙击步枪变成了废铁。我看向他,刚好对上他的绿色双眸。他抬头看见一把反器材步枪,枪带挂在摇摇欲坠的空中过道栏杆上。他笑了,唯一完好的前蹄拾起碎石往上投去。把反器材步枪砸了下来,直挺挺地落在他蹄子里。砰的一声,枪管落在管道上,枪口对准坦克,他死死咬着嚼子,做好了瞄准的姿态。
他与坦克同时开火,两朵火焰之花于此绽开。右侧主炮。坦克引擎尖叫着,一半的炮塔被撕裂,而且翻涌着火焰。机械巨兽从墙中退了出来,因为它撕开了一个缺口,我也看到几个红条条在闪烁着。慢慢地,终于,我走到管道连接到下一个工厂的地方,然后回头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金色的碎心护符在火焰的微光中闪烁。
得益于坦克造成的混乱场面,我们一行马终于得以脱身,离开隔壁工厂后,是分别的时候了。烛芯负责把先驱者的情报转告给烈火小子,并警告他们先驱者不能信任。另外要将柠檬草的事迹转达给碎心帮。他舍己为人的壮举值得被永远铭记,谁要再敢说废土卫兵单枪匹马粉碎了先驱者,看我不踢他。虽然坦克并没有被完全摧毁,但那一枪依旧是好样儿的。如果被困住的是炫光,想必也会义无反顾。我负责护送蓝铃花返回牛蛙泉。她喝的两瓶治疗药水不足以愈合枪伤。
离别总是有些不舍。我们并肩作战的场景历历在目,虽然不算朋友,但至少算是战友。再见很难说出口。我想回教堂镇,回到晨辉身边。朋友们会帮助我克服杂念的……但我不敢。我不敢停下脚步,哪怕是放缓脚步都会让我感到恐惧,头皮发麻,恰似一只辐射蟑螂困在脑袋里拼命想往外钻。
“有时间来找我玩哦。别再弄塌大楼就行,那玩的太大了。”炫光咧嘴笑着对我说。她凑近过来,轻声喃喃道:“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承诺道,说完抱住了她,炫光一怔。看来混帮派的不太适应亲密接触。她尴尬地拍了拍我的背,后退几步,转身往东南方向的电光工业大楼去了。烛芯点了根雪茄,扬起蹄子朝我敬礼,然后朝西南方向林立的工业厂房出发。我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西边升起的滚滚浓烟,宛如粗大的灰黑色烟囱,直冲云霄。
尖叫的星铁剑是错觉吗,远处升起的浓烟仿佛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小马面容。我又活过了一天,但其余的小马就没那么幸运了。喙灵顿又得逞了,而我是这座城市的帮凶。哪怕没人怪我,但我依旧欠下了更多血债。
“走吧,这儿离黄河不远了。”蓝铃花说着迈步走向东北边。
“黄河?”我问道,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高地发源的黄河啊。”她扭头望向北方,举起蹄子指向远处。我们正处在喙灵顿峡谷的边缘,向东北边放眼望去,单调的灰色大地添了几分绿色和棕色。小水洼密布的地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恰似融化的玻璃。此外,远方还有许多放射着微弱辐射光晕的弹坑,以及零星的郊区废墟,处于低洼地带。一条流淌着黄色泥水的河流自东向西横穿而来,恰似一条丝带。“这里是大泥沼。贼恶心的地方。”
“唔……可不是么,喙灵顿恶心的地方还少吗?”我叹了口气,边走边问:“这地方怎么了?”
“有食马族。”她平淡地说道:“有小马也有斑马。在那帮畜生眼里,凡是四个蹄子的都是美餐。还有多头蛇、跳蛙、大水蛭。辐射和凋零力场,最可怕的是……陷地。”
对味儿了。废土总有更可怕的陷阱等着你。“陷地?”
“是斑马的诅咒或符文……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是在核战前一周的战斗中出现的。它把地面变成沼泽,没有能踩的地方。你以为前面是路,但突然就会陷进沼泽里,成为变异鳄的零食。”说着她揉了揉鼻子。“不过鳄鱼浑身都是宝,我们没事就抓几条吃。”
我望向东方的群山,立刻注意到了差别……和西边不同,东边的山并没有被腐蚀的迹象。彼此相接的山脊和山谷较为平坦,显得再正常不过。相比青绿的大泥沼,土黄色的高地显得尤为荒芜。东边矗立着一座大型战前建筑,三层楼高,马蹄铁形状,似乎是旅店。看起来完好无损。
然后我看到了一座不寻常的山。
真好玩。一提到山,小马们通常会想到巨大的黑色岩石。但这座山表面光滑,边缘粗糙,而且山峰在构成喙灵顿东部边境的其他山峦之间高高隆起,足足高了一千米多。尽管它突出到了夸张的程度,我却很难将视线集中在某一点。不过我的眼睛本来也看不太清楚就是了。头疼的更厉害了,某种东西正在一点点占据我视野的边缘。似乎是黑影,但浮现在我眼前的更多是星星点点的微光。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大型建筑问道。“看上去就不简单。”
“呃,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和平部的医院,小蝶诊所完工之后就废弃了,”她不屑地哼了一声。“里面有不少机器马,进去的小马再没出来过,所以大家都离它远远的。”嗯……说不定是战时的生化武器研究所?捷蹄没准也进去过?好了,这里也成为了我死前一定要去的地点之一。不对,是再死一次之前……
“那个呢?”我指着医院后方巨大的黑色山脉。
“哪个?”她困惑地眨了眨眼。我翻了个白眼,指向陡峭的山脉不语。她只是耸了耸肩。“黑马山,”她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你知道铁——”
“不是……”我打断了她。“什么‘黑马山’?”她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说道:“那座山总得有特别的地方吧?”被斑马诅咒,无法脱困的沼泽,“进去就出不来”的诡异医院,喙灵顿叫得上名字的地方总是有可怕或悲惨的历史!
“它是座山,黑的,名字带个‘马’,没了。”她淡淡地答了一句,接着挠了挠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魔法生物住在山洞里,可能是头熊。后来被某匹小马赶走了。或许她在吹牛,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山里有难缠的怪物。绕着走就是了。”蓝铃花耸了耸肩,我望着黑马山。尽管外观很独特,但没有异常的迹象。或许只是黑色山脉罢了。
“你觉得它不止是座山,对吧?”身后传来p-21的声音。
啊,p-21?我立刻转过身,嘴角不禁上扬。他跟我来了?难道他这么快就戒掉x注射剂了?或许是女神的魔法……
身后空无一马,目光所及只有枯黄杂草。我愣住了。
“你没事吧?”蓝铃花问道。
我仍然低着头,盼望着p-21出现在眼前,盼望着晨辉飞到身旁,盼望着狂暴跟我开玩笑,盼望着透明胶冷不丁一句俏皮话让晨辉脸红,她羞怯的模样该多可爱。我还想念断渊,她总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眼中闪着温柔的光。可那都是我的幻想,只有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嗯,没事。”我违心地说道,将幻听到的声音和黑马山一并抛之脑后。依然感觉辐射蟑螂在脑子里爬,但动作轻了许多。别去想了,坚持走下去。我尽量无视阵阵头疼,问道:“为什么东边的几座山缺一块少一块似的?”
“开矿炸的,”她答道。
开矿?“小马国不是没有煤矿吗!”
“你可真是个大傻瓜,”蓝铃花哼了一声。“小马国当然有煤矿。虽然产量不高,但足够老式火车需求了。火力发电站怎么可能建在没有煤的地方?这就好比在天上不下巧克力牛奶的地方建灌装厂。”看来蓝铃花属于粗中有细的小马
“所以小马国有煤矿储备咯?“她点了点头。
“没错。当时的小马认为点亮整座城市酷毙了,电力就像陆马也能用的魔法。一开始发电方式比较低效。喙灵顿建了大坝,水力发电站,其他没有河流的城市盖了火力发电厂。然后越盖越多,越盖越多……国内的煤矿很快就挖光了。于是他们跑到高地接着挖。”
我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说,高地不是小马国的领土?”
蓝铃花厌恶地哼了一声。“我们从来都不归小马国管。那是坎特洛特达官贵马的一厢情愿,你们小马从遥远海岸迁徙到这片大陆时,陆马不同意布丁头的想法,非要来我们的地盘定居。这里是我们的家园。独角兽,天马都是外来的。数百年来,公主姐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土地,而且没惹过太大的麻烦……但是,我们有煤矿。”
“这么说,小马国的煤矿挖空了以后,就来开采高地煤矿了?”
“就是这样!既然我们离得近,那还跟斑纹子做生意干嘛?小马满口都是什么高地马和城里马互利共赢啊,天花乱坠的套话。说要替我们建现代化城镇,豪华商店,让我们都变成可敬的绅士淑女。这番屁话唬住了不少马,我们让出了煤矿。但后来发现他们采矿的方法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先是炸开山顶,然后用碎石填平山谷。废渣全部排进河里,再把采来的煤运走,又盖了好几所发电站。”
“你们默许了?”我惊骇地问道。
“起初没人管。后来大家终于看不下去了,结果他们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地图,说我们都是公主的臣民,又讲了一大堆谁都听不懂的法律术语,还拿出我们之前稀里糊涂签的合同,然后就叫我们统统滚蛋了。谢天谢地,我们存了一点食物,不至于饥寒交迫死在野外,但是丧家犬般的屈辱已经烙印在心里。当然了,不出十年,高地的煤矿也挖空了。全部矿山都被采了个干净,虽然地底深处还剩几层煤,但不够发电厂塞牙缝的。小马的字典好像没有‘节约’这个词。只想发更多的电。全都输送到大城市。贪婪得要死。美名其曰‘追求进步’,全是借口。”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终他们选择向斑马国进口煤炭。斑纹蛮子蹄里的煤不计其数,被小马国吃干抹净。于是后来……斑马停止了煤炭出口。”
“所以战争爆发了。”我正说着,我们两马跃过一条横跨山坡,涨满了水的排水沟。我一直认为,小马国这个庞大国家的崛起居然依赖着外国的资源供应,实在匪夷所思。原来问题并不是煤炭短缺,而是无底线地追求骄奢淫逸的生活。矛盾愈发激化……最后不得不进口斑马煤炭才能维持。一旦贸易需求被打破……
“斑马攻进来时,我们已经和小马国打了很久。”她别过头,啐了口唾沫。“哪怕不能取胜,我们也要战斗。电力公司吃了不少苦头……炸铁路,偷器材都不在话下。六大部门创始之初,我们中有些马去了喙城找工作。总比领中心城施舍的‘救助金’,勉强填饱肚子强吧。”她眼珠一转。“当然了,斑纹蛮子也没好到哪去。他们承诺会让我们得到应得的一切,试图说服我们在战争中协助斑马。有些马真信了……蠢货。斑纹蛮子屠杀我们同胞丝毫不心软。所以炸弹落下对我们来说可真他妈是个好日子。”
我无心和她争辩。说实话,我始终以为战争只涉及斑马和小马两个阵营,从未想过其他势力参与其中。“那你们战后怎么活下来的?”
“就那么活的呗,由于黑水填满山谷形成了大湖。水面飘着硫磺和铅。山脊被炸平了。光秃秃的石头什么也种不出来。我们只能住废弃的棚户区,独来独往。再也不想看小马国的脸色了。”她冷淡地说道。
我们沿着斜坡继续走着,我看着她说道:“那你来喙灵顿做什么?”
“找我哥。他以前是收割者,但我估摸他已经死了,”她确信地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背着他的枪呗,”说着,她指向我背后斜挎着的那把猎枪。”这把枪是多泽的心头肉。他还喜欢鼓捣炸药。我和他以前经常去悬崖边坐着,他丢炸药把矿坑里的地狱犬引出来,然后拿猎枪挨个点名。”她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他的枪在你那儿,要么是你杀了他,要么别人杀了他。”奇怪的是,她眼中没有丝毫愤怒的神色,只有悲伤,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是天王杀的他,天王当时追杀我,金牛座牺牲自己保护了我和他的两个独角兽同伴。”其实金牛座也想要我的命和哔哔小马,但我暂且闭口不提。“最后天王被炸飞了……。”
“真可惜。要是能把天王的头带给老妈就好了。唔……多泽总是爱冒险,爱招惹地狱犬。“她摇了摇头。“在喙城谋生很难。和外人打交道也很难。能相信的只有家人。除此之外谁也不能信。”
“不至于吧。”我反驳道:“还是有值得信任的小马,没必要自己抗。”
“我说得不对?”她皱了皱眉,一副惊讶的神色。“那你的伙伴呢?”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你不知道。他们……他们需要疗养。而我……”我顿了一下。“我不能停。不能停下来休息。必须继续前进。”
“所以你单飞了。不是批评你啊,我们高地马也喜欢这样。”蓝铃花回答道。
但是……我想补充一点……没有伙伴的帮助,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前方那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第一眼以为是什么基地……但样子很古怪。映入眼帘的是锈迹斑斑的双层铁丝网围栏,围栏顶端的是带刺铁丝网。每三十米就有一座圆柱形塔楼,配备自动炮塔,也围了一圈铁丝网。幸好大部分炮塔都是坏的。围栏里面有许多圆形金属棚屋,各自被铁丝网圈住。一共八排,二十五六座的样子。远处还有更多,大多被烂泥淹没。
“黄河战俘营”,正门外的水泥板如此写道。
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在战俘营西侧,有六只穿黑色动力装甲的英克雷天马,正与东侧围墙内的十二只斑马倾泻一道道激光和裂解光束。蓝铃花坐了下来,歪了歪头。“真是活久见,天马和斑马打仗?”
“小场面。起码没有蝎尾狮。”说着我又回想起消防署外面的那一仗来。我举起金牛座的猎枪,凑近瞄准镜。斑马狙击手如鬼影一般在破败的塔楼之间闪躲,但天马的火力明显更胜一筹。双方处于僵持态势。我看向监狱门口。那里躺着一具天马尸体,旁边是三堆发着光的粉色残渣。我注意到尸体旁有个黑色铁箱子,印有“危险:爆炸物”的字样。
“唔,最好离远点,他们爱咋打咋打去吧。”蓝铃花说着站了起来。
“我要过去看看。”我继续借助瞄准镜观察形势,皱了皱眉。
“我是把你脑壳给敲傻了,凑什么热闹啊?”她一脸困惑地问道。
“如果英克雷想炸掉战俘营,肯定是想掩盖什么。如果是斑马要炸也是同理。不管怎样,我都要过去瞅瞅他们到底想藏什么。话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望向那些锈迹斑斑的小屋,它们全都一模一样,似乎是量产的。
“关押斑马战俘的地方。战俘都戴着炸弹项圈。里面已经被搜刮得干干净净了,没必要过去送死。”她朝我皱了皱眉:“反正怎么说你也不会听的吧?”
“英克雷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浪费炸药”我笑了笑,忽然感觉头皮有点痒。”我就进去看一眼。”
“行,可别带上我。我才不在乎火鸡和条纹蛮子在搞什么鬼,我要是变成粉色黏浆,老妈得活活气死。”她冷冷地说道,扭头看向黄河。“牛蛙泉离这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没问题。”
蓝铃花的可爱标志是娇嫩的蓝色花朵,和她和刚强的个性显得格格不入。“听我说,蓝铃花,虽然咱俩刚刚认识,虽然我是外乡马,而你觉得外乡马总是坑货。但拜托你一定要把先驱者的情报转达给你妈妈。先驱者迟早找上门来,高地不可能置身事外。先驱者会把所有马都卷进烂摊子。”我想弄明白先驱者诡异的吟唱,到底能什么让先驱者吸引如此多的小马入伙。外星生物控制大脑?超自然灵体的大规模附身?还是操纵心理?我不明白。“去核心什么也捞不着。别让你妈妈被他们利用了。”
她皱了皱眉,目光满含怀疑。我把猎枪递给了她,蓝铃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不必给我。多泽的枪你拿着吧。”
“多泽是你的家人。他的遗物理应由你保管。这把枪本来也不是我的,我连它主人的真名都不知道。”我望着战俘营说:“只是替他保管,希望这把枪能回到它的家。”
我打动了她。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说服母亲。但至少我说服了她。如果这枪能带给她的家人些许慰藉,那送出去也好。她把步枪背在身侧。说:“行吧……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困惑地眨了眨眼,蓝铃花笑了笑:“你给我包扎了伤口,又送我多泽的枪,欠你这么个大人情,我不想你死在里面。”
“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去。真的,斑马和英克雷我至少得得罪一边,没准他们要联手揍我。”这话也只有脑子进了蟑螂的小马才说的出口。重要的是,我真的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柠檬草。
“不听,我就来。”
“可是——”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黑杰克。”
我认输了。“行吧行吧,但是千万要小心。别害死自己。而且记住,这是你非要来的。”她就像是在听笑话一样咧嘴笑着。我没有回应她的微笑。
我不想再有小马因我而死了。
前往战俘营路上唯一的掩体就是草丛,想从排水渠偷偷摸过去,可是没有。所以我提前做好了吃斑马冷枪,或者英克雷激光束的心理准备。然而我们没有被任何一方发现,就这样平安无事地来到了铁门前,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我想一定是缓缓降临的夜幕与倾盆大雨干扰了他们的视线,再加上激烈交火。铁丝网护栏被剪了一个洞,看样子刚剪开不久。虽然喙灵顿总是下雨,但金属围栏还算完好,只是上了一层厚厚的红锈。 除围栏以及门口的圆形棚屋以外,都染了泥巴似的棕黄色。
此外还有遍地的骸骨。
遍地骸骨。棚屋旁成堆的骸骨,其中卷曲的肋骨,两端有关节的腿骨,厚重的椎骨。我发现骷髅头的数量不多。周围铁丝网也挂着许多骸骨,另有一些残缺的骸骨,似乎是想要逃跑而被炮塔杀死。战俘营的门和墙画着古怪的面具图案以及形似骷髅头的符号,似乎是囚犯拿黄泥画的。铁丝网上还挂着一条条马皮。胸口突觉闷痛,这里的凋零力场更加严重。
一颗子弹命中我们附近的钢轨,弹开了。瞄准的不是我们,但敌人没准在交火间隙注意到我们两个不要命的小马,那就糟了。我们必须动作快。炸弹箱有一条背带,我咬住它,把箱子拖到了背上。绝不能把炸弹留在外边,不然敌人趁我们出来之前引爆就完了!突然间,两边儿的子弹一齐飞过来,我蹄忙腿乱的向后退——他们终于发现我玩阴的了!
蓝铃花试着推开战俘营的大铁门。当然推不开,被锁住了。接着她前腿撑住地面,后腿朝门狠踹了四下,铁屑飞溅四散,激起的尘土落了我一身。陆马尥蹶子真不是开玩笑的!到了第五下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脆响,门开了。“高地撬锁法!”她说着打了个滚,进到屋里。一颗子弹擦中在头盔上,我也连跑带跳地躲了进去。
为什么我脑袋今天这么倒霉?大伙行行好,放过我脑袋里那只辐射蟑螂吧!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喇叭咔咔地响了一阵,播放起陌生但柔和的音乐。应急照明灯闪了闪,亮了,洒下一个个的光点犹如一滩滩小水洼。天花板悬挂着巨大的标识牌,写着“在此排队”,旁边是斑马符文。还有许多写有斑马文字的标志牌,旁边都有对应的小马语译文。房间里杂乱堆放着白色的塑料箱,许多已经被砸碎或是踢到墙角。一个牌子上写着“随身财物放进白色箱子。”还有写着“沿走廊排成一队前进”的牌子。房间里有一扇坚固的大门,连锁都没有,门旁是刷卡器。看来撬开是没戏了,高地小马拿它也没辙!
我们沿着墙走着,过道仅仅有一马宽。我走到了白色双开门前,只听到一阵嘶嘶声和吱嘎声,门自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狭小的房间,仅能容下一匹小马,房间尽头是一扇双开门。我走了进去,听到微弱的斑马语,接着话筒咔咔响了几声,“请依次说出姓名,部队番号,所属部落,和斑马囚犯注册号码。
“额……黑杰克。六十九。99号避难厩。12345678910”我冷嘲热讽地说。我看向标识牌,但上面全是斑马文。那个声音要求我重复一遍,我照做了。作为避难厩小马的我自然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我必须要说,被困在这个衣橱大小的狭窄空间真是要命。
“抱歉,档案中并没有此番号或部落。请待在原地,我们会带你去特殊队列,”机械音说道。不知道提醒我的是脑袋里的那只虫子还是匹大声喊叫着的粉色小马,总之我下意识地俯下身子,紧接着天花板伸出金属爪子,要把爆炸项圈套我脖子上。“请不要动。”冷冰冰的机械音又用斑马语重复了一遍。墙上的金属突起电了我一下,换做别的小马准会被电得痉挛。爪子落了下来,我扭动身体,举起前腿阻挡。结果项圈套上前腿锁紧了。
眼前突然被白光笼罩。
我使劲眨了好几次眼,而脑袋里的辐射蟑螂吓得乱爬。地面突然消失,我一头栽进了尸骨堆。这里的遗骸堆积成山,大部分是阴森森的白骨,也有一只比较完好的天马的尸体,但他的头不见了。我掉进了正方体的房间。天花板画着某种符文——莫非是传送咒语?我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扇异常坚固的门,以及一扇有裂纹的窗户上。这就是“特殊队列”了吧。
我所在的房间足有三分之一都堆满了尸体,本以为自己会被吓到崩溃,可实际上却异常镇静,这应该是好兆头吧?
大多数尸体戴着项圈,而且太阳穴或后脑勺处有弹孔,或者头和脖子干脆一齐不见。尸体好像被……撕咬过。大多数是小马的尸体,也有一两匹斑马。看衣服像是拾荒者。水泥墙有许多浅浅的弹孔,不知是谁在墙上写了“出不去了”和“露娜救救我”两句话。用的是可怖的黑色血迹。更令我不安的是,房间里有个尸块堆成的小房子,足够塞进一匹马。我怀疑尸体可能携带着病毒,真是后怕。
我仔细端详坚固的房门,它甚至没有门把手,只挂着一把锁。我对着窗户用力踹了三下,玻璃纹丝不动。似乎是有拉丝结构的。“呃……这下糟了
没过多久,一道闪光晃过,蓝铃花摔到了我身上。“诶呦……好晕”蓝铃花呻吟着,从我身上翻了下来。被困在房间里,这在我的计划之外。虽然我本来没什么计划,但蓝铃花也被传进来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我回过头,发现她被戴上了爆炸项圈。项圈正面有一个很亮的红灯。“摘不下来了,对吗?”她摸着爆炸项圈问道。
“嗯,别乱碰。这东西说炸就炸,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我甩掉了缠在自己前腿上的项圈。蓝铃花看见尸堆后,把午饭全吐了出来,我怎么就没感觉呢。我叹了口气,环顾囚室。发现英克雷天马的尸体,既然他都出不去,那外面战斗结束了我们可能还要被困在这里。我翻了翻他的口袋,找到一张钥匙卡……可惜刷不开这里的门。天马蹄子上还戴着类似哔哔小马的电脑,属于比较落后的型号。我把里面的文件传输进自己的德尔塔型哔哔小马里。他还有一把带扩充弹鼓的激光手枪,从门上烧焦的痕迹来看,他想用激光烧出一条路。
“嗯。那……接下来怎么办,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门踹开?”蓝铃花看着窗户玻璃问道。虽然玻璃有裂缝,但是从它上面不计其数的弹痕来看,这是防弹玻璃。
“又进退两难了,对吧黑杰克?”房间角落传来狂暴的声音。我没有理她。
“打不开,踹不开。”我盯着炸弹箱子。换做p-21,或许能把锁撬开。虽然炸门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但我实在不喜欢摆弄这么一大坨炸药。我皱了皱眉,心不在焉地抛起炸弹项圈又接住,蓝铃花的视线紧跟着的炸弹项圈,显得十分担心。“嗨呀,别怕啊,项圈爆炸没那么容易,而且爆炸是向项圈内的。”虽然算不上安慰,但她放松了许多。
向内爆炸。我皱了皱眉,用魔法轻轻扭了扭爆炸项圈。爆炸项圈由是几条弧形铁片拼成的,中间有弹簧负责连接,具有一定延展性。每个铁片内侧贴有宽一厘米多的塑胶炸药。炸药之间接着引线。一旦切断引线,炸药就会爆炸。我紧皱眉头,小心地把项圈贴到玻璃上,蹄子渐渐施力。弧形铁片被压扁,内侧的炸药被挤得更近,我提防地盯着导线。再一点……再扁一点……我咬着嘴唇。
项圈终于和玻璃齐平了。我用魔法从鞍包里掏出万能胶,把它粘在玻璃上。最后,我无比小心地给引线绑了一根细绳。“躲好。”我和蓝铃花躲在墙角。她捂住耳朵,压低身体,与此同时我狠拽了一下绳子。
项圈炸了个粉碎,金属破片飞到墙上又弹开。如果我的耳朵没改造过,绝对会耳鸣。蓝铃花的肩膀被弹簧扎中,她尖叫一声,房间里烟尘滚滚,我小心地把它拔了出来。喙灵顿地下的凋零力场只需几小时就腐蚀了晨辉的翅膀。希望这里的凋零力场弱一些,可是尸体大多没有腐烂,希望渺茫啊。
……更要命的是玻璃依然没碎。
“我去你大爷的!”我吼道,蹄子疯狂地朝焦黑的玻璃窗砸去。“我活过了天王!活过了血色!战争机器马没弄死我!还有蝎尾狮群!船砸我脑袋都没事!傻逼玻璃休想困死我!”我怒吼着砸了又砸。蓝铃花也加入我,一起努力砸开防弹玻璃。
终于……我们砸开了一个鼻子大小的窟窿。蓝铃花气喘吁吁,而我的能量飞速下降。我拿出红宝石含进嘴里,怒目圆睁。如果星座教授背着我安装了激光眼,那现在可太是时候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半融化的宝石吐了出来用蹄子接住。目光在内嵌铁丝的玻璃和红宝石之间徘徊,“你说……玻璃算不算宝石啊?”
“额……不算吧。”她怀疑地说道。蓝铃花的脸色很差,伤痛和用力过度消耗了她太多精力。我还记得在银星体育用品店,打开应急电源之后,凋零力场就不断增强,直到我毁掉那个圆环后,凋零力场才停止。
我大口吃掉了半颗红宝石外加一颗蓝宝石。“试试就知道了。”我用两条后腿直立起来,张嘴贴近玻璃上的洞。“拜托……”玻璃渣给脸颊划了道扣子,牙齿触碰到粗糙的横截面。通常来说,我把嘴合上才能分解分解宝石。
如果这也行不通,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嘴边的玻璃突然变得软滑,被挤扁了。我咬到了玻璃夹层的金属网,不过一会就软化了,我试着咀嚼吞咽。夹层里还有塑料膜,吃进“胃”里很不舒服。玻璃本身味同嚼蜡,但金属网带点儿胡萝卜的滋味。不出意外,消化系统被折腾得够呛。我忍不住想融化的玻璃吐出来,但刚到唇边就凝固了,像冰锥一样挂在下巴上。有出去的希望……只是很费时间。
为了消磨这段时间,我打开了死去天马的山寨哔哔小马里的音频文件。“侦查5队迅翼的音频日志。我们发现了类似集中营的地点。看样子是关押战俘的,真可怜。里面应该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回收中心值得一去,只是得想办法进入内部区域。到处都是电子读卡器,可能是普通的锁锁不住斑纹鬼佬吧。”
我大口大口啃着玻璃,蓝铃花避开视线,盯着天花板,我也盯着天花板,并在脑子里发出了播放下一个文件的指令。“……日志。飑雨从屋顶的骷髅身上找到一张正门钥匙卡。那骷髅是天马的,头骨有个弹孔。或许是黛西派,或许是没跑掉被犯人杀害的狱警。总之处理中心收获不大。只遇见了一匹疯子泥巴马,她甚至啃食自己的身体。飑雨被她咬了一口,我们带上了疯马的尸体,以防万一。
“疯子泥巴马?切。”蓝铃花打了个响鼻。“真是两面三刀的英克雷。”我嘴里满是玻璃和金属,说不出话来。而且“胃”很不好受,想想就知道,它可不是用来消化25厘米厚的防弹玻璃的。
我的注意力回到播放下一个音频文件上。“……志。坏消息,那疯马是被某种病菌感染了。停尸房门外又发现两匹扒着门啃的疯马。幸好飑雨没有感染的迹象。我们联络了英克雷情报部门,他们派了专员前来调查。趁这段时间我要回处理中心再搜一遍,也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我没有继续播放。接下来的音频日志内容无非就是迅翼被困在了房间里面,不堪饥饿折磨的他终于扯掉项圈自杀。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闹心了,没必要再找不自在。况且我啃出了一个足够大的洞,随便踹几下,就能挤过去啦!窗户另一端的房间里有个被螺丝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桌子……还有天花板炮塔!突然冒出来朝我们开枪!
“无项圈非法人员。立即回到排队区域!”广播传出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蓝铃花飞快地躲到房间角落。我们有两匹马而炮塔只有一个,我留在窗前吸引火力,举起蹄子护住头部,一颗颗子弹打中满是裂纹的防弹玻璃,反弹的子弹击中身体。我拔出守夜者,切入sats瞄准,开了四枪。命中两枪。炮台冒出电火花,但仍在倾泻子弹。
高地马一个滑铲躲到了桌子底下,接着四蹄撑地翻滚起来。她冲向墙壁,一跃而起,蹬着墙弹到半空中。她用蹄子缠住震颤着的枪管,咬住炮台的外壳。炮台里的电动机悲鸣着,蓝铃花用自己的体重强行把对准我的枪口移开了。我专注地举枪瞄准,朝着还在不停喷吐子弹的炮台开了两枪。火花迸溅,炮台终于坏掉了。我松了口气,仰面躺了下来。
蓝铃花紧皱眉头走了过来。“干嘛?”我问道。你皱什么眉啊,明明是你非要来的!
“你吃枪子有瘾啊?”她指着我护甲的弹孔问道。我不解地盯着她,蓝铃花。“要么从洞里钻回去,要么去桌子后面找掩护。你干嘛站在那接子弹!”
我站了起来。“你看,我是匹半机械的小马。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我没死掉,吃几颗宝石,几片废金属,或者是一些正常食物,我就能恢复过来。”我看着自己腿上的弹痕。“说实在的,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我都习惯了。”
“我也是,但是我会尽全力避免受伤。”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所以你喜欢挨打还是怎么的?反正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乖乖站在原地接子弹的小马。”
我喜欢受伤吗?我确实被不计其数的子弹打中过。受的刀伤也不算……还被砸到过好几次……我咬着嘴唇,感觉到一种异样的不安感在疼痛的躯体下蔓延着。受伤本来是件坏事。尤其是我受到的那种伤害。可是,我只感觉……很奇怪。“我……我……嗯……我……”羞红了脸的我坐了下来,抬起前蹄,让两只蹄子略微分开。“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我说着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真是头傻狍子……”
“她还不了解你,对吧?”透明胶在我耳旁说道,视野边缘闪过一抹橄榄绿。
“没错……她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我轻声说着走向房门。我也不了解自己。
处理中心的基层杂乱不堪,纸屑扬得满地都是。
遍地都是尸体,看来有许多小马来这里避难,谁知下场并不好看。
我们四处翻箱倒柜搜集物资,附近有干尸也有尚存余温的尸体。
很多尸体有刀伤和被撕咬过的痕迹,鲜血满地,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哔哔小马显示附近有敌人,但无法确定方位。或许是藏起来了
红条时而增加时而减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脑袋里总有鼓胀的感觉,好像左边是面粉右边是水。
或许是脑袋的辐射蟑螂产了卵,估计都快孵出来了。
眼角总是瞥见零星的闪光,八成是斑马的隐身斗篷,可转头的一刹那,光点又消失不见了。我将杂物丢向闪光的方位,企图揭露那家伙的诡计,结果两次全扑空了。
看到我这奇怪的行径,蓝铃花越发频繁地投来担心的目光
耳边总是传来朋友们的声音,可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能听出焦急的语气,似乎还掺杂着呼救声……应该是幻觉吧,但如果朋友们真的在呼救,那我该怎么办?
是断渊的魔法吗?难道是先驱者进攻了?我百分之百肯定——先驱者是冲我来的——一定是冲我来的。
一楼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上到了二楼,
二楼有几间更宽大的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厅。
期间经过了一扇写着“紧急出口”的门,真是点儿背,希波克拉底实验室怎么没有紧急出口呢?
耳边传来更多交谈声,蓝铃花也竖起了耳朵。
“嘿,你听见了吗?”我刻意隐瞒了听见朋友们聊天的内容。
结果是顺着声响在隔壁找到了声源:一台完好无损,被破解的终端机,由于没有登出账号,所以在播放录音。
说话的角色是一匹声调粗重的公马,音色里夹杂了几分忧郁。
环顾了这间办公室,其中的一幅画被劈成了两半,画中的土黄色的天马冲着我们傻笑着。
和平部下属黄河战俘营,b区,c区,d区关押的囚犯数量为核定的240,a区为核定的260。有些囚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要是不能及时解决食品和药品短缺的问题,集中营会爆发大规模疫情!已经有饥饿的囚犯失去理智,开始同类相食,只有(崇星者)这个族群的斑马还算正常,而其余部族想把他们杀掉,再不把他们运走。恐怕就要死绝了。”
随着“咔”的一声,终端机自动播放了下一条录音。
“嘿,水猴。和平部刚刚运了三百个单位的治疗药水和两千磅基本口粮过来。这下赚翻了,对不对?既然金血滚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突击视察。现在士气部基本废了,所以我又借机调了些斑马进来。哼,就算挤爆监狱也无所谓,我要把这些杂种屯到屋顶都放不下。“对了,据说那匹‘纯属意外’运到这儿的斑马体内有超强的护符,那种实验型的。你要是能把那玩意儿给刨出来,我给你多分3。这下退休金八成是有保障了。”
我怒视着那幅油画。真想多划它几刀子,或者一把火扬了最好。
“杯糕上校,您说的咱是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战俘营确实收押了一批斑马镇的斑马,但我们只是进行例行检查,然后就放他们回家。对于您的不满我们深表理解,但请您注意,战俘营爆发了大规模疫情,条纹蛮子正在互相残杀,为了控制住疫情。我只能让天马士兵值班。那斑马我放停尸间了,取护符的事稍后再说。“没隔几秒,只听一声嘟囔:“我真不想管这烂摊子,上校,那傻逼玩意到底藏哪了?”
“他娘的。”我吼道,杀马的欲望油然而生,蓝玲花不由得回头瞟了我一眼。”你说说,要么好好做要么就滚蛋,这种滥用职权的小马就活该蹲监狱。”我竭力忽略光线不自然的墙角;看样子我的合成胃对刚才囫囵掉的玻璃碴子很不满意。“就算是囚犯也不该遭这个罪。”
接下来的自动回放是一段诡异的机械音。“紧急消息;全体天马立刻离开地面,返回雷霆之首报道。优先级高于一切,回家吧!露娜死了,小马国完蛋了。”
“可恶的天马。”蓝玲花嘟囔着,啐了一口唾沫。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尝试用闭目养神的方式缓解脑袋里抽动的感觉。
“有留下的天马,”我闭着眼睛说,“据我所知至少有三匹天马明知是死,却依然选择留下来。其中两匹变成了尸鬼,另一匹为了帮助陆马而牺牲了。云宝黛茜肯定也是想搭把手的。”说不定她还活着,或许她早就死了?我没办法确定。
我用念力播放最后一条回放时,瞥见角落里有动静。
我背靠墙,抽出守夜者,悄悄贴在后腿上。
我盯着地上的纸屑,它们好像变成了有生命的拼图,拼凑成斑马尸体的形状。
终端机开始播放录音,交谈声似乎离得很远而模糊不清,好像是意外录下来的。
“瘴气主任,您在做什么?”雌驹问道。
“你说呢,卷云小姐?当然是他妈的卷铺盖走人!”
“您不能走!这里还关着五千名囚犯呢!”卷云抗议道。
“去他妈的囚犯,傻逼条纹杂种,要是上级批准我枪毙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满员”的问题了!滚一边去!再过几个小时雷霆之首就关门了!”
“您不能抛下犯人!”雌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您在拿钱?这是要卷款跑路?”跟着传来拉锁的声音。
“废话,你个脑残,我才不会空手回家!这是我该拿的退休金,这帮蛮族已经同类相食了,各地的监狱都在暴乱,高塔进入戒严状态,碎蹄岭放走了全部犯人,我才不放他们走,让他们全烂在这里才好。”
“您行行好,打开闸门,关掉项圈和自动炮台,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雌驹抗议道,语气突然坚决起来,”您一意孤行的话,我就要让整个雷霆之首都知道您见死不救,就算是斑马也有人权!”
主任顿了一下,叹气道,“好吧,你是真的喜欢多管闲事。设一个断电倒计时吧,我的终端给你用。”
“谢谢您,主任,我这就——&34;
一声刺耳的枪响盖住了雌驹的声音,接着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我直起身,紧盯着那台终端。
几秒过后,一匹公马说话了,“卧槽……总监?出什么事了?”
“她崩溃自杀了,”总监语气急迫 ”快点,她设了个解锁监狱的倒计时。这帮斑马只能自求多福了,至少他们还……”
“你这——“我愤怒地抬起前蹄,狠狠砸碎了显示器“——混蛋!”
我用尽最大力气,希望这一蹄可以穿越时空,一拳打烂他的头
哪怕是当场引爆所有的炸弹项圈,也比把他们关起来要仁慈得多。
我直勾勾地盯着支离破碎的显示器,接着打开哔哔小马——幸好没有打坏硬盘。我导入了录音文件,末了,我踩碎终端机,朝墙上的画扔了过去。
“他……活活饿死了这么多斑马?”蓝铃花问道,这个粗犷的高地马脸都绿了。
“为!什!! 么!!! 善良的小马死了,他这样的畜生却活了下来?!”我无能狂怒道,一蹶子把办公桌踢了个底朝天。
把这该死的档案柜也扬了,一把火烧掉这层楼!不,整个集中营都要炸掉!该死的喙灵顿,该死废土,都逃不脱我的天谴!
“不公平!这不公平!”我不管不顾地像个小孩子一般大吼大叫,我只觉得愤怒,恶心和无力。
我把手枪里的子弹一股脑儿的倾斜到墙角,吓得蓝铃花往我身后跳了一步。
墙角传来一声惨叫,飞向墙角的子弹发出沉闷的声音
角落里若隐若现的轮廓变成了一个披着斗篷,缀满条纹的身形,它朝着我俩扔了几个形似鸡蛋的东西,我用念力统统接住了,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把它们统统丢了回去。
几秒过后,那些圆球爆炸了,炸出来许多黏性网状物,溅得到处都是。蓝铃花迅速扑倒了那匹斑马,后者尖叫着缩成一个球,蹄子捂着脑袋。
“蓝铃花!”见她要给斑马一蹄子的时候,我大喊制止。
“她一直跟这块儿偷听!”她生气道。
“换做我也会的!”我一边接近那匹斑马,一面说道。斑马看起来比我小几岁,大眼睛里闪着金光,惊恐的看着我。鬃毛扎成了黑白相间的马尾辫;真奇怪。“我不会伤害你,我拉低声音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么?”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臀部,那里的条纹形状好似交叉的扳手,或者是交叉的白骨,我不确定,只能尽量保持和善。她在哔哔小马中一会是蓝条一会儿是红条,不知道是她心怀鬼胎,还是我的义眼出毛病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别杀我,我只是技术员,不是猎人,更不是战士。”如果她是装出来的,那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奖,这个小家伙甚至吓尿了。
看来蓝玲花都有些不忍心了。我刚刚的胡乱开火打中了她的屁股,虽然子弹只是擦过去,但凋零力场可不会放过她。
我回头看着那台被我砸烂的终端机。“是你破解的吗?”斑马缓缓点头。”你也都听见了?”她的眼中依然存在愠怒。“对不起,”斑马眼里的愠怒随即变成困惑。“斑马们……不该被这样对待,应该放他们出来。”
“但是他们回斑马国必须穿过高地,知道不?”蓝玲花哼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紧接着,她用错愕的目光盯着我 “你是恶星妖女……”
“星之……什么?”我大惑不解。
“堕落之城的使者,所到之地遍布死亡,混乱和毁灭”她咽了口唾沫。“迷失之地的死神。”
“死亡?混乱 毁灭?听起来像喙灵顿收割者。”蓝玲花笑道。
我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打量着斑马。她没有穿盔甲,袍子里面裹着一些网状物。携带的唯一武器就是前蹄上的一把匕首,绝对威胁不到我们。我勉强笑了笑。“我不是故意打伤你的,我叫黑杰克,你呢?”
她的目光在蓝玲花和我之间徘徊。“赞茜,”她一面说,一面慢慢直起身。“快结束我的生命吧,求你了……”
我看着蓝铃花,她似乎很乐意代劳。随后我困惑不解地看着斑马。“嗯……为什么要结束你的生命?出于某些原因,这话让她低下头又开始抽噎了起来。“等下!我说错什么了吗?”她揉了揉眼睛,不解地望着我。
“求你了,不管你要诅咒我什么,请利落一些,不要玩弄我。”泪珠从她的脸颊汩汩流下。“我……才不怕你呢,恶星妖女!”“她的眼神看似决绝,然而那颤抖不已的膝盖出卖了她的心思。”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长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没时间陪你玩,”
说完我转身离去,斑马愣住了:“什么?这是什么咒语啊?”
“这个咒语叫 ‘耐心消失术’”我踏入走廊,真是空荡荡的,看样子只好下楼看看了。我背起炸药箱。“我不认识什么女巫,你是不是认错马了。”本以为这事就此打住,想不到这斑马居然跟出来了!
恶星妖女巫诞生于被诅咒的大地当中,由可怖的钢铁和血肉组成,经受过星体的抚摸并被选为领袖。所到之地尽是痛苦和混乱。赞茜一边说一边围着我们转圈。
这我可真没想到。“她使邪恶从大地生发,世界末日指引她,她逐出太阳,击落月亮。她将带来风暴,瘟疫。她掌管野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到之处将寸草不生。她统领的时刻,公马恋慕公马,雌驹勾引雌驹,引诱不同种族发生邪淫的媾和!”
“妈的……”蓝玲花色迷迷地盯着这匹斑马。赞茜惊叫着,缩到了一旁。我回头看见她的眼睛睁得滚圆。
“好吧,所以你为啥要跟着我们?”我漫步走下楼梯。
斑马眨了眨眼,挪动嘴巴尝试说些什么,然后畏畏缩缩的伸出蹄子指着我 “你……你诅咒了我!是你的肮脏魔法使我神志不清!”
我扭过头看向这匹金眸斑马,不料蹄子滑了一跤,滚下楼梯,摔了个四脚朝天。我刚吃了一肚子玻璃碴,差点没吐出来了。
“嘿,看见了吗?”我朝她厉声道 “哪门子的恶星妖女巫会摔屁股蹲儿?”
摔这一下反而救了我,阴影里突然闪出另一匹斑马,朝着我的脸狠命一踢,幸好我躺在地上,有充足的时间举起前蹄格挡。”不!别碰她!我们都被她诅咒了!”赞茜站在台阶上绝望地叫道,然后开始用斑马语碎碎念。
攻击我的这匹斑马可没听进去,她向后一个空翻,给了我起身的余地。当她再次向我冲来的时候,我抽出了星铁剑,然后启动sats,我给她身体标记了两次攻击,但她侧着避开了第一下,然后又低头躲开了第二次横扫。她再次向后空翻,两只后蹄给我脑袋狠狠来了一下,这一蹶子把我打得直起身来,背靠着石灰墙。
她念叨了一句斑马话,我估计是‘今天是你的忌日’,可听起来却像‘吃完你的芝士’。紧接着她狠狠击中了我的肚子。
虽然不知道我的肚子还算不算肚子,但刚吃饱就被踢上一蹄子显然不妙!。我紧紧扣住她的双肩,感觉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吐了她一脸液化的玻璃和金属。从我嘴里喷出来的东西没多久就固化了,给她惊恐的脸糊上了一层硬邦邦的面具。斑马向后仰去,躺在地上疯狂的挣扎着。
我在一旁接着狂吐,那一记拳头估计是损坏了我的合成内脏,我吞下去的玻璃全都吐出来了。
赞茜惊得愣在原地,睁圆了眼睛盯着我。蓝玲花看样子也不知所措。拿机械蹄子打架已经够怪了,但吐出液化玻璃的小马显然独此一家。
我想把那斑马脸上糊着的面具掰下来,但我得先平复自己的肚子。等到我终于能动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叹了口气,想扒下她的斗篷,可斗篷却在我蹄中分解了!那颗蓝宝石也变黑,爆出裂纹。竟然不给我战利品,太不公平了!我瞪了一眼赞茜,后者咽了口唾沫。
雾化斗篷是用暗影蛛丝编制而成的,如果与主人分离,会像晴朗夏日的清晨露珠般蒸发掉,”她边说边缩成一团。我真好奇为啥她不隐身逃跑,说实话,就算她跑我也不会怪她,我搜了死斑马的身,发现几个风干的葫芦瓶,里面有些浑浊不清的紫色液体,酷似治疗药剂。
“喏,你俩把这个喝了吧,不然凋零力场会加重伤势的,”我边说边把葫芦递给她们。
“恶星妖女,你为了继续折磨我,不惜让我健康活下去,对不对?”赞茜接过葫芦喝了些,然后面带愁容地把葫芦递给蓝玲花,蓝铃花本来不敢喝,但看见赞茜臀部的伤渐渐愈合,于是也喝了一大口。
“我希望你能回到其他斑马身边。”我答道,身体还在恢复刚才那一击。
“借此传播你的诅咒?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我不会回去的,恶星妖女,你给全世界带来厄运,给我降下灾祸,我不能加害更多斑马。”赞茜苦笑着说。
“我要给你脑袋降下一拳。”说着我环顾四周,终端机里提到这附近有间停尸间,搜索完那里我就离开这鬼地方。“你们斑马在这里干嘛呢?”阴影里好像还有动静,我试探着开了一枪。
“我不能告诉你!你是恶星妖女!”赞茜惊道,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在一楼乱逛,想找扇关闭的门或者去地下室的路。“你是邪恶星辰的捍卫者,灾祸的使者,左蹄降下太阳烈焰,右蹄降下满月寒冷!”她一溜烟说完。然后才深吸一口气
赞茜看着我,滔滔不绝:“即使你毁灭了世界,也一定会被阻止,上一个女巫就是如此,被阻止了三次!”
“上一个女巫?”我按耐不住嘴角的笑容。“谁啊?那么菜。”
“你们的‘月亮公主’。”赞茜答。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转头面向她,摆出一幅贱贱的表情……或许这比较符合月之女巫的形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一屁股坐在了斑马旁边,她颤抖不停,连语言都组织不好了。
“其实应该叫梦魇之月。”阴影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鬃毛立刻立了起来。一匹在矿坑和博物馆都见过的斑马出现在面前。
枪兵冷漠地盯着我,枪管直指我的脑袋。而我也没有胆怯,不卑不亢地望着他,他要开枪早开了,不必整这些花里胡哨。
“梦魇之月在这不祥之城里阻止了太阳升起,而不祥之城化作余烬和焦土之后,仍旧是你们的月亮公主宣称要夺权篡位,领导小马国走向自由。”
“废话真多,干嘛不一枪打爆我的脑袋?”我望着枪兵在黑暗中闪烁不定的阴影,还有更多红条在乱晃。
“杀死你的荣誉尽归军团长。军团长会亲手碾碎你这怪异之躯,”枪兵笔直地站着,枪口始终对准我的脑袋。“终结你的寿命后,大地将会燃烧,所有你这样的害虫都会被消灭。”我冷冷的盯着他。
“随便啦。”我说,“看样子他没来,你也不愿意替他效劳,要不你把赞茜带走吧,我只想弄清楚英克雷在搞什么勾当”我咧嘴道。“别担心,我没诅咒她,独角兽魔法没法下诅咒。”至少幼驹初级读本是这么说的。
枪兵闻此立刻瞄准赞茜,我急忙扑到她身前挡住了一颗子弹。子弹深深嵌入身体,强劲的冲击力让我一个趔趄,几乎撞倒蓝玲花和赞茜,斑马尖叫了一声。我抽出守夜者想要以牙还牙,但他的身影已经飘动。
我进入sats,还能看见他的轮廓,不过是运动速度放慢了。我尝试预判他的路线,退出sats并朝他扑去,可那斑马已经消逝在黑暗里了,但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不知道吧,废土卫兵,你已经诅咒了她。”枪兵在阴影中里幽幽说道,声音听着十分诡异。”你的友善给她埋下心结,你的怜悯蚕食她的心智,凡是你接触的东西无一不会毁灭,她也不例外。”
“妈的……你这……杀马犯!”我冲黑暗怒吼道,灰暗的水泥墙似乎浮现出嘴和眼睛,于是我朝墙壁开了一枪又一枪。
我我用念力浮起纸屑和垃圾,仿佛龙卷风一般将它们挥洒,希望能揭露枪兵的轨迹。打空弹夹后,我举起星铁剑,一边奔跑一边胡乱挥舞。“不许你伤害赞茜!”阴影仿佛组成小马的样子,不断破碎不断重组,嘲弄着我的徒劳。黑暗模糊了视野。
我对着阴影砍了一剑又一剑。
蓝玲花和赞茜惊恐地看着我,“看什么看?”我狂怒地挥舞着星铁剑,溅的她们满身都是血。
血……?
我缓缓转头望着剑柄处的血迹,甚至感觉出血液顺着脸颊流下。面前一匹斑马被砍了脑袋,旁边那匹斑马身体被撕了个口子,一匹斑马狙击手横在地上,脸部赫然是漆黑的血窟窿,还有匹奄奄一息的斑马,胸口没了三块肉。我居然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一挑四。
我既没有注意到这些斑马,也没注意到自己受了伤,现在才觉出火辣辣的,但刚才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此程度的痛苦我已经习以为常。我踉跄了一下,伸蹄扶住被掀翻的办公桌,这是本来就翻着的吗,还是我刚刚的杰作?
我颤抖着扔开星铁剑。在赞茜的眼中,我无异于邪恶的杀戮机器,蓝玲花也畏惧地打量着我,似乎明白了我究竟有多危险,我再也不是从炼油厂里和她摔跤的雌驹了。胸口痛的要命,似乎有一道火焰洞穿了原本是心脏的位置。“别那样看我……”我呼哧带喘地说,她们没有照做。如果换做朋友们盯着我看,不晓得我会出多大的丑。“把眼睛挪开!”我吼道。
还不如缺了半张脸呢,总比丢掉了理智要强吧。
我最终找到了停尸间。它果然在医疗室旁边(同样是两种语言的字)。废弃已久了,万幸的是还有个能用的洗手池,我借这大好机会洗了个脸,可脸上的血迹半天也洗不掉。我照了照镜子,才发现独角正下方破了个口子,血流不止。看起来快要愈合,但凋零力场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赞茜,你为什么来这儿?”我拿起一块脏纱布清理伤口,着要是让晨辉要看见了,大概率会疯掉的,但额头的伤口太干扰人了!赞茜低头盯着蹄子,嘟囔着“星”开头的词。
“我刚挡了你一颗子弹!快说!”我怒道。
她怔了一下,吓得趴在地板上。“大战时期,有一个所向无敌的斑马战士,据说她体内装了一块护符。后来在喙灵顿郊区的战斗中,她被击倒了,身体被运到了集中营。我们从尸鬼那里听说护符依旧在她体内,所以我们奉命维迪修斯军团长的命令取回护符。”
“水猴?”我问道,斑马流露出紧张又困惑的神色。“那只尸鬼叫水猴对吗?”
斑马眼里的困惑变成了难过,她点了点头。“是的,他抱怨自己错失了好多次机会。” 她哽咽了,环顾四周继续道:“我们在集中营遇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天马,他们携带了大量炸药,所以暂时不敢贸然行动。”
“是啊,只有傻瓜才会选择用对话解决问题,对不对?”洗完脸后,辐射值微微上升。我扭头瞥见了停尸间的门。
“既然护符那么厉害,那个战士怎么还会被击倒?”蓝玲花大惑不解。
“没有斑马知道。”赞茜悄声说着,她似乎很感兴趣医疗室里的破烂柜子以及撕毁的和平部宣传画。不少肉块散落在地板和担架上,大多已经被风化成了干巴巴的黑紫色。沾满血迹的手术刀和骨锯,表明这里曾发生过屠杀。“她不怕子弹,哪怕被杀死也能重新站起来。”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认识她!”蓝玲花忍不住看着我:“真的,你刚才中了一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我有再生护符,合成器官,机械腿……”我嘬着最后一块红宝石(这玩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美味?) “想杀我的话,一发子弹可不够。除非爆头。”即便枪兵说要把我的命留给军团长来取,依然不能排除他在背后放冷枪的可能性。
efs显示停尸间里有两个红条,但它没办法检测隐身的敌人,我不知道停尸间里确切的敌人数量——红条闪个不停。蓝铃花从特殊处理区找到一个蹄球头盔戴上了;枪兵说过不杀我,但没说不杀蓝铃花她们。我盯着她脖子上的炸药项圈,接着看了看赞茜——或许她知道如何解除爆炸项圈。
“你会拆爆炸项圈吗?”我尽量不去想项圈爆炸的声音,断桥的场景历历在目——爆炸项圈绝对是喙灵顿最恶心的特产。
“开什么玩笑?!”蓝铃花指着赞茜骂道:“我才不要肮脏的斑马碰我!我宁愿让小马来!别让她碰我!”
赞茜附和道,“不要!就算你诅咒了我,我也不会替你做事!”
这个气啊,我猛地转身面对蓝铃花,钳住她的肩膀:“你给我听好了!”她突然害怕自己也要被喷一脸液态玻璃了。“!想让我帮你把那玩意拿下来吗?!”她赶紧摇了摇头,接着我又把目标转向赞茜,她“噫”了一声,立刻缩了起来。“你这家伙不是被诅咒回不了家了吗?这意味着你丫的只能跟我混了!所以你给我老实点,证明自己有用,要不你去加入先驱者啊,到时候连你一块儿弄死!”
斑马退后几步,浑身抖作筛糠。唉……她现在被族人抛弃……还被最可怕的女巫……我……给诅咒了。赞茜无家可归,而我居然还吼她!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朋友们在尖叫,一定是幻觉,我不该吼她的。“你看,你们都是被卷进这烂摊子的……是我的错,哪怕我在陌生小马旁边站着,都能毁掉他们的生活。坦白讲,我们现在必须齐心协力,所以放下偏见,尽量帮助彼此吧。”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叹了口气,瞥见蓝玲花不情愿地转过头去,让斑马察看项圈。“小心点……别把我脑袋炸掉”蓝色雌驹紧闭双眼。
在赞茜打量项圈的当儿,我好好观察了一下停尸间的门,锁得死死的,好在我有门禁卡。小心翼翼刷开之后,我撇了一眼对面的短小走廊,真怪,不像集中营其他地方,停尸间竟然很干净。“我……做不到……”赞茜结巴着,蹄子缩了回去。
“没关系,至少你努力过了,”我继续观察停尸间,折叠床被充当工作台叠了起来,墙上整整齐齐的排着一列小铁门,和99号避难厩的停尸间差不多一样。我差点把它们认成了冰柜。终端机直接摆在担架上面,房间内光线阴暗。
我缓缓迈进通往停尸间的走廊。“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不想和你们打架。”我一面说,一面往前走,不知道efs显示的敌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条走廊不可能是空的,经过了楼上的激战以及我刚刚的大吼大叫,绝对引来了注意。
“不可能,“ 一匹公马嘟囔着。
“她不是红条” 另一匹雌驹用羸弱的声音补充道。
“亮出身份!“ 一声耳熟的大喊。
“旋风?”我扭头看向墙角,俨然立着三匹身穿动力装甲的天马。他们躲在潦草搭建的掩体后面,估计撑不过三秒。“你们来这儿干啥呀?”我难掩对这几匹纳瓦罗坐骑的好奇之心。
旋风摘下头盔,她紫罗兰色的皮毛让我不由得想起炫光,但鬃毛不如炫光的蓝,也没有闪闪发光的亮点。“黑杰克……你……”她错愕地打量着我。“四条机械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姑娘?”
“喙灵顿全责。”我无力地笑了笑。“我听见枪响,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那匹装配导弹发射器的雄驹皱了皱眉。“‘听见枪响过来’,你当我傻吗?没有小马会蠢到那种份儿上!”
“轰隆同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黑杰克。”淡紫色天马扫了眼蓝玲花和赞茜,表情混杂着困惑和厌恶。“那斑马怎么跟你在一块儿?她跟找我们茬子的家伙是一道儿的!”
我上前一步,横在他们(旋风,赞茜,轰隆和余晖——应该是叫余晖吧)中间 “她遇见我后,前途被我毁掉了。”几匹天马立刻对视了一下。“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赞茜眼睛里写的满满都是‘你还好意思说’。
旋风最先回过神来。她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是虚弱了。可能凋零力场正逐步蚕食这三匹天马。“知道了。上级对于我们放走了你很不满意,打算拿我们仨杀鸡儆猴,我差点就被枪决了。但我汇报了捷蹄研究病毒的情报。上级似乎很感兴趣——因为以前有过类似病例。
“瘴气主任?”我问道。
“唔。英克雷古早的医疗部门档案中有记载他。”我气的咬牙切齿,想到他在录音里对卷云痛下杀手,真想把他阉掉,考虑到轰隆和余晖还不了解我,我的狰狞表情这才收敛了一些。我深吸一口气,他们也放松了下来。“我们三个的档案有了污点,所以上级派我们与地面分队打探雷霆之首的情报。”
“那不就违反纳瓦罗和雷霆之首签订的条约了?”
“此话不假。”余晖费劲地把头盔摘了下来(拧气阀似乎很费力)露出橙黄双色鬃毛。“我们现在属于是执行黑色行动,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恢复身份。”她看了一眼另外两位,然后目光移了回来。”雷霆之首天马八成不会买账,但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懂了,那你们有收获吗?”我盯着那些终端机。
旋风点了点头。“冰箱里的尸体存在记载中的病毒,”她指着墙上的金属小门。“发源地是斑马国,感染者会出现嗜食尸体的症状。”
赞茜瞪大了眼睛。“血欲病?!”她随即开始发疯似的擦自己的蹄子。“不……快走,不能呆在这儿!”
“别着急。”不过是慢性发作的啃腿病罢了。“你知道这种病?”我问赞茜。
“只有大灾年才会出现的疾病,饿到疯狂的斑马啃食同类!他们被干掉后,其他饥饿的斑马忍不住瓜分尸体,从而一发不可收拾。死斑马的肉就算再怎么煮也杀不死病毒。”而且避难所的食物循环机也拿它没办法。
“有……解药吗?”我能不能想办法救回99号的小马?哪怕一匹也好……
赞茜决断地摇了摇头。“在班马国,得了血欲病的村庄都会被隔离,最后被一把火烧掉。这种病很特殊,一旦进了肚子就没有解药。假如病毒落到蹄子上,接触了食物,就会害死自己和其他斑马。一锅被污染的汤足以毁掉整个村庄。”我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得知没有解药反而让我松了口气,看来毒杀99号是正确的选择。
“那为什么这种斑马病毒不会感染天马呢?”话一出口,旋风和余晖立刻对视了一眼,切,大惊小怪什么?
余晖皱了下眉。“相较其他小马而言,天马和斑马的构造差距是最大的,病毒想要入侵我们的身体,恐怕要下更多功夫,但是你看这个……”她走到金属柜旁边,示意我跟着她,余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扇门,拉出了隔间里的活页平台。
里面堆放着四具天马尸体。每个都有被掠夺者宰割过的迹象,看起来他们的腱子肉被切下来吃掉了。“这些是两周以来失踪的纳瓦罗天马,不晓得是不是逃兵……”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病毒完全渗透天马的免疫系统了。可怕的是,这些尸体全都缺失了大块的肉,但却是切开的,没有牙印,唯一还算完整的就是头部,但也嘴唇被割了下来,只剩血淋淋的扭曲笑容。
“外面的天马和你们一伙的吗?”我表情沉重地问她。
“和斑马干架那群天马?”旋风忧心忡忡,转头看着另外两位。
我用念力举起炸药箱。“这是他们的。”
“哇塞!”轰隆急不可耐的冲到了黑色箱子跟前,兴奋的掀开了顶盖。里面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管子和装着鲜艳液体的容器。“四段式液态彩虹炸药,还有雷电引爆器,酷毙了!”轰隆乐的合不拢嘴,“这玩意儿一爆,就等着听炸雷吧!”
“你很懂炸药吗?”蓝玲花脱口而出。
轰隆摘掉头盔,露出一张秃顶但又异常帅气的脸。他抿着苹果肌,邪魅一笑。“废话!不然大家为什么叫我轰隆?”他挑了挑浓密的眉毛。
“因为你在学校爱吃辣酱。”余晖翻着白眼。
“导致宿舍通风好几天。”旋风一本正经的补充。“千万别让他吃豆子,不然就是反天马罪。”
“媲美彩虹音爆。”余晖接着说:“的屁。”
“好啦,都闭嘴吧!”轰隆嘟囔着,耳朵尴尬地耷拉着。他走到蓝玲花跟前,盯着项圈,伸出蹄子捣鼓了几下,不消一秒功夫就把项圈扯了下来。蓝铃花惊叫一声,吓了我们一大跳。轰隆满不在乎的晃着项圈说:“就这。”说完把它撇到了墙角。
“你……刚才……我……”蓝玲花指着轰隆,结结巴巴的说。“刚才什么”轰隆不解地问。
蓝铃花猛地扑向轰隆,搂着他的脖子不松开,直接把这匹穿着动力装甲的雄驹扑倒,照着他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把他立正放好。轰隆的表情仿佛如梦初醒,然后翅膀条件反射般地张开了。
“谢谢。”蓝铃花冲轰隆笑着,后者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咱们的小男孩儿终于长大了,”旋风和余晖嘀咕道。
但我的焦点在赞茜那儿,她正盯着挂在冰柜上的笔记板。“你还好吗?”我笑着问她。
“她在这儿”赞茜轻声说。“战无不胜的斑马战士……”
笔记板上的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舒娅。
该死,维迪修斯要的东西在狂暴身体里。我接着往下读。
实地报告:实验对象(叛徒舒娅),于坐标99-1238-j发生冲突,尸体无明显伤痕,死因不明。扭扭军士长-侦测小队唯一幸存者,已失去理智, 接受镇定剂注射并送往友谊医疗中心。部联办联络员-格拉斯-申请将尸体以及剩余物品移交至部联办,而后送往印象部。转运过程遭瘴气主任阻碍。杯糕上校要求将全部遗体运往米拉马空军基地下葬。
配套的地图和照片在我看来毫无章序,我朝着冰柜探过身去——看一眼也无妨吧?我打开柜门,拉出活页板……摊在桌子上的并非一匹完整的斑马,而是围着一堆肉的骨头架子。看样子他们把她支离破碎掉了;看样子还被尸鬼光顾过。我真高兴狂暴没看见这场面,同时我也希望可以有一颗炸弹,给舒娅来一次正统的送行。
赞茜吓得够呛,快要吐了的样子。“看起来你们白跑一趟了。”我压低嗓门跟她说。
“活着不也是浪费时间么?”狂暴从冰柜里幽幽地回答。我瘫坐在地上,胸口痛的厉害。
“轰隆,把倒计时设成五分钟,叫枪兵亲自看看舒娅变成了什么个鬼样子。凤凰护符根本就不在这儿,咱们走吧。” 这是幻觉,还是我真的看见枪兵的闪光了?它看起来正在逐渐逼近,我抑制住朝空气劈刺的欲望。盯着有些扭曲的墙壁。”又要放冷枪了?”
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枪兵在哪里。脑子里隐约传来了亡魂的尖声叫喊,其中夹杂着朋友们的声音。成千上万匹的斑马在我耳边哀鸣,咬牙切齿。有些选择默默忍受,其余的扑向大门,最终被炮塔打成碎片,或者被项圈炸的血肉模糊。这一切是不是幻觉已经不重要了。当我直起身子的那一刹那,内心充满了憎恶。轰隆操作了几下炸弹,彩虹色液体随即翻滚,噼啪作响。开始倒计时。
我慢悠悠地挪回医疗室,返回二楼。身后有轻柔的跺蹄声,现实与幻觉交织。我要离开集中营,挡我者死。踏入夜晚的滂沱大雨,空中交杂着电闪雷鸣,似乎大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罪恶和腐败的集中营,以雷电替亡灵咆哮。
“不许动!都给我趴——”一匹身穿雷霆之首标配动力装甲的天马吼道。一共五匹天马,其中一匹飞在空中。嗬,才五匹?不等他说完,我径直发起冲锋,动作之快,犹如进入sats一般。接着一把扽住装甲口鼻处的输氧管,把他掀倒在地,天马发疯似的乱扫,闪电给星铁剑镀上寒光,我蹄起刀落,钢刃刺入动力装甲腹部,一口气划到喉咙。收刀入鞘。鲜血从装甲裂口喷涌而出,溅了旁边天马满脸。
几道鲜红的激光打在身上。可真够烫的。我立即追向激光源头,烫,好烫啊,感觉在被火烤一样。眼前的英克雷士兵仿佛全变成了瘴气主任,我只想将自己的怒与恨全都倾斜在他们身上,于是吼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脏话,如电流般冲向下一个敌人。左右飘起忠义双枪,开着sats四枪击碎了那花哨的护目镜。第五枪打中了激光步枪的宝石,红色碎块四散飞溅,枪上的光芒随即暗了下来。
一匹天马想要起飞,可惜晚了一步。我纵身一跃,机械手指牢牢扣紧英克雷装甲的蝎尾,随她飞入电光摇曳的夜空。权当抓住了捷蹄吧,你这骡子,居然放任如此病态的计划生根发芽,还揣着私心加以利用,毒害同胞。小辉跟我提过天马的翅膀非常结实……
但在星铁剑面前不值一提。
剑尖直挺挺地插进护甲,雌驹发出一声尖叫。我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独角上,使着剑活活锯下她一只翅膀。我们失去平衡,翻滚着朝地面砸去。旁边还有一匹天马飞在天上,他离我很近……实在太近了。也许他没看到我砍下翅膀的场面,或者就是不走运吧。裂解激光齐刷刷射了过来,穿过护甲打到了身子上。如果我是一匹有血有肉的雌驹,估计早就变成一团发光的糊糊了。
但我并非血肉之躯,我只有仇恨与痛苦。
我纵身一跳,用前蹄扼住他的颈部,可怕的力道让他翻了个身。他的激光枪依然不停开着火,到了这个距离,我都快能隔着护目镜看到他的眼神了。我不知道现在离地面有多高,四周回荡着呐喊、尖叫和雷鸣,但唯独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纵然外面再吵再闹,我身体内也是一片死寂。我用右蹄死死扣住天马的头盔,左蹄则试着全力一次又一次地砸着头盔。他挣扎着,狂乱地朝我开着火。但他的头盔慢慢开裂、凹陷,最后左半边护目镜被砸了个粉碎。我瞪着他那裸露的左眼,绿色的瞳孔上写满惊恐。里面反射着两道恶魔般的红色闪光,正是我自己的眼神。
我用尽魔法,冲他脑袋来了三发魔法子弹。天马的翅膀立马就软掉了,我抓着他从雨夜中摔落。天马的骨头成了我的缓冲垫,被巨大的冲击压得粉碎。我给甩了出去,摔了个嘴啃泥。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呆在地面上了。就不该打空战。
还没完呢。眼前闪烁着警告,说什么我瘸了,得立刻休息。哪有心思管啊,赶忙一骨碌爬起来,朝着那匹独翼天马走过去。都这样了,她还是想把我射成灰。角也许不好使了,但我还有手指,地上的骨头也能算武器。她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我抓了根骨头,看一眼就知道是肋骨,接着扑了上去。螺纹说得对……手指比马蹄好使多了。我伸出一只机械手,一把扽住她的盔甲。她赶忙朝我射出几道激光,与我擦身而过,把我的毛皮都蹭得发烫。握住断骨的另一只手马上出力,往她原先是翅膀的血窟窿里怼。这一下子八成杀不掉她,无所谓,慢慢插死她就行了。
直到她不再动弹了,我才从血雨腥风中直起身。旁边天马刚刚擦干净我甩到她脸上的内脏,见我朝她冲过去,忙不迭地拍打翅膀逃命。
她差点就逃脱了。我抓住了动力装甲蝎尾,一同被带到半空。她回头了我一眼,吊着我飞向锈迹斑斑的炮塔,八成是借机想把我蹭下去。
想得美。我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炮塔,但我既没有心又没有肺,撞一下不算什么。我的后蹄牢牢钩住铁栏杆,前蹄则死死抓住那条尾巴。她使劲地向上飞啊飞,却像根皮筋一样弹了回来。见她不肯放弃,我蹬住塔面扑上她后背,我俩一起翻滚着坠落下去。可怜的天马疯狂拍动翅膀,拼命想要挣脱我这大铁块。但无济于事,我们猛地砸穿拱形屋顶,带着铁皮落到了屋里。
屋内摞在一起的五张铁架床被我们压扁,其中的毛毯和骷髅四散,掀起大量尘土。天马直起腰,转身就看见了步步逼近的我。如果她抓住这几秒钟的时间,说不定还能逃走。
但她决定孤注一掷。
激光加特林转动,每秒一发的射线在我眼里仿佛是每分钟一发,我迎面冲了上去,即便灼痛难忍又如何?生活不是始终如此吗?我现在大约体会到了天王落在战场上,面对斑马时心中夹杂的情绪了,满腔的委屈,耻辱和狂怒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动力。我勒住天马的脖子,一同扎进行军床里,即使床已经散架,但我仍不罢休,地面被后蹄踩出裂痕。我想和她同归于尽,我想毁掉全世界。
我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她。
从雪崩般滑落的木头和铁架中,我推着她撞破了单薄的铁皮墙,发出刺耳的响声。我们一同滚到外面的泥地中,伤痕累累的激光加特林冒出一串电火花,亮不起来了。再先进的激光武器,也被我的怒火烧成了废铁。她最终被我按在带刺铁丝网当中,唯有徒劳地扑腾翅膀。
我像匹斑马似的直立起来,雨点般的重蹄落入动力盔甲,她的动力装甲能自我修复损伤,但速度没我快。我左右开弓打碎了护目镜,紫色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大。她举起蹄子护住面部,没关系,连你的蹄子一起撕碎。末了我的机械手指抠进头盔夹缝用力拉扯。关节处的马达转速陡增,随之飞出噼啪作响的火花和团团黑烟。相交处的皮肤绷紧到了极限,几乎要皮开肉绽。
就算我先两半了,那也无所谓,说不定更好。
头盔变了形,金属发出阵阵呻吟,最终被一把扯掉了,我环着天马的脑袋,腾出一只蹄子准备砸烂她的脸。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晨辉的脸。紫色的鬃毛滑落出来,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她口鼻滴下的鲜血。她的嘴唇在动,但我只听见雷声和尖叫声。轰隆他们向我跑来。天马的眼睛里充斥着痛苦……瞳孔颜色比晨辉更深……
不是晨辉……是薄暮。
我差点杀掉了晨辉的姐姐。
我狰狞的瞪着轰隆他们三个,他们认识的我和今晚的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不知道英克雷内部是否有我的恐怖传闻。赞茜吓得说不出话来,黑杰克无疑是恶星妖女了。甚至蓝铃花也惊慌地望着我,表情仿佛在说。
不愧是收割者。
我仰天咆哮,倾泻出心里所有怒火和悲痛,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可能就要一拳锤烂薄暮的脑袋了,或者大开杀戒。脑袋里的蟑螂就要破头而出了。真心希望枪兵和捷蹄,或者任何主掌先驱的小马与机器可以听见我的怒吼——这一刻,我甚至可以赤手空拳撕开核心区干掉他们。远处的集中营应声炸开,彩虹般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天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黄河集中营,似乎回应我的咆哮。这一刻我仿佛舒娅附体,对着废土最后一次喊出了心中的烈怒。
咆哮很快归于平静,眼前的世界变暗了,机械四肢仿佛结了冰,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眼前出现一行字:>能量已耗尽,启动后备能源。
肩膀传来触感。我的下巴好似生了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一颗薄荷味的翡翠塞进嘴里。随着一阵嗡嗡声,视觉系统重新启动,我正压在昏迷的薄暮上面,蓝玲花站在一旁。“谢了。”即使经历了激烈战斗,被激光加特林炙烤,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疲乏,声音也并不沙哑。
我的精神只需输入能量就能恢复。我谨慎的从薄暮身上挪开,摸索出几颗宝石吞了下去,接着又吃了几盒肉罐头。“救救她。”我嘴里吐出来这么几个字,旋风赶紧搀起遍体鳞伤的薄暮。他们不敢靠近我,我不怪他们。
蓝铃花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你愿意和令堂协商一下吗?”我平静地问道,声音几乎被滂沱大雨淹没了。她忙不迭点了点头,看样子她绝不会允许高地加入先驱者,更别提与我为敌了。我把星铁剑插回剑鞘,护甲和鞍包已经千疮百孔,但我不累,我还不能停下来。
我朝着赞茜走了过去,她窝着身子,缩在淤泥里瑟瑟发抖。她说她带来了厄运,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要她活下去,不想毁掉她的前途,但我现在必须安置好她。
“送薄暮回云宝黛茜空港。”我朝旋风她们三个交代。“不行的话,把她送去学院也行,伤验会照顾她的,顺便赞茜你也去。”我对惊惶的斑马说:“赞茜,去和射手座和伤验好好聊聊吧,你是个聪明的好姑娘,学院会接纳你的,好吗?”赞茜默不作声(我不怪她),我吃了颗宝石,等待她的回复,斑马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我转身离去,顺路取回遗落在泥地里的手枪。蹒跚于雷电交加的雨夜中,感觉有几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雷电交加的深夜完美衬托了阴森的气氛。我在门口顿了一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怪力拽着我的脑袋回头。回头一看,哨塔上赫然站着第六匹英克雷天马,废墟中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轮廓。他化成灰我也认识。
来啊,让我们就此做个了结吧。
我几乎能够揣度他的回复,‘后会有期吧。’ 捷蹄窜进漆黑的深空,我也独自消失在暗淡的雨夜。
蹄注:已达到9级。
获得新技能:不怒自威;中止对话能够恐吓对手,迫使他们陷入5秒钟的恐惧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