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狡辩
螣辰山君的心性道德姑且不提，
单论天赋神通，他的【吞海】确实是一门威力强大的本领，难怪能在过往，稳稳压过秋杀山君的白虎一脉。
只见在螣辰山君蛇口旋涡的巨大吸力下，
陈牧以剑势、红尘真元构建起来的小天地，顿时被剧烈地搅动起来。
随着数不清的浑浊之气被螣辰山君吸入蛇口之中，
原本被分隔开来的一众土地神祇，也在此地现出了身形。
他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觑，都目露震惊。
原来刚才在自己身边的四个方向，都有其他人的存在，且相隔不足十步距离。
往日各自持山神印坐镇道场洞府之时，别说是十步，即使有人接近到十丈范围内，他们都能有所感应。
如今在少年剑修构建的小天地内，居然连十步内的其他土地都察觉不到。
怎么做到的？
不少土地神祇在这一刻眸中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再没有人会觉得，陈牧的那句“不以声传”，会有什么问题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格物而致知！
能够亲身进入一个小天地，感悟其中的天道运行规律，比起听十遍上修的阐述讲道，都要有效。
对他们这些山野中成长的精怪妖属，目前最缺乏的，还真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所谓天机大道。
而是一个明确的未来修行方向！
且是属于自己可以掌握的方向。
别人的道，哪怕再强大，也不一定适合自己。
而亲身领悟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哪怕在不远的筑基和金丹元婴境界，就能立即派上用场！
就在此时，
终于有土地神祇看见了天上螣辰山君的举动。
他们略一思索，明白当前的局势后，顿时大惊失色。
大家好不容易刚在这剑势小天地内开始有所感悟，正是收获果实的时候。
你螣辰山君这般施为，不是要断了诸位的天大机缘吗？
这还了得？
要是往日，在外界撞见螣辰山君，哪怕心中不满，这些只有练气境修为的土地神祇，也是不敢多有怨言的。
打不过！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此地不仅有秋杀山君这位螣辰的死对头在，更有九霜山君这位出身青丘妖部的王族坐镇。
且不要忘了，
螣辰山君此举，也是和那位强大的人族少年剑修作对。
此时还不敢站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难道还真全指望别人替你出头不成？
一名 白发苍苍的土地神祇站了出来，神色焦虑，目光含怒。
比起在场的年轻神祇，他在山间修行的岁月，已经太漫长了。
漫长到哪怕拥有山神印的加持，他的寿元依然快要走到了尽头。
唯有早日突破筑基境，才能活下去！
今日难得在镇岳尚方剑主的剑势小天地内，窥见一丝顿悟的契机，却眼看就要被螣辰山君冷酷无情地打断。
而且这种打断，损人不利己，在旁人看来，就是单纯地搞破坏。
这让他如何能不怒火攻心？
“螣辰山君，你若不愿参与此场传道，自行离去便是，又非强行将你困锁于此，为何却要以神通坏我等道缘？”
有了领头之人，剩余的土地也纷纷站上前来，齐声开始指责天上的螣辰山君。
沦为千夫所指的目标，螣辰山君非但脸上没有愧色，反而愈发肆意跋扈。
“诸位境界不高，误会了本座也实属正常，我螣辰可不是要毁了这个小天地，而是，让它更加趋近于真实世界啊！”
“你我皆是修行之人，难道心里不清楚，所谓修行，实则是逆天而行之举吗？”
“天道规则，万物轮回，有生有灭，以生灭之交替，维护世间运转之永恒，天道之下，众生皆是蝼蚁，灭亡乃是天命。”
“欲求长生，就要跳出天道轮回，超脱于天外，与天齐视，与天同寿！”
“所以你我修士，但凡还在修行，不都是做这打破天地铁律，跳出天道轮回的大逆之举吗？”
“若一方天地，禁止其中生灵做忤逆破坏之举，那这天地还是真正的天地吗？于此天地悟道，当真就是求得真道了吗？”
严格来说，螣辰山君的狡辩，还真并非没有道理。
既然修行本身就是逆天之举，你既然要演化天地，就得容得下有人做逆天破坏的行径。
此亦是变化之道。
但他这番貌似“正确”的话，却让身为听众的土地神祇们，火冒三丈。
就像是人终有一死，无论是权势、财富、伴侣，皆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所以螣辰山君的意思，你们也别去追寻什么权势财富美人了，我通通给你抢走，反正最后都是会死的嘛，大家也不要那么计较……
问题是，
我们还没死啊！
超脱轮回，与天齐寿什么的，是我们区区练气境修士可以去幻想的吗？
我们所求的，不过是突破当前修为境界，多求几十年活命年限罢了！
眼下这个剑势小天地，能够帮助他们有所领悟，这就足够了！
至于它真实与否，重要吗？
与我等何干？
我们只知道，大家都可以在这小天地内，攫取到急需的好处，而你螣辰山君，正在毁灭这棵即将结出硕果的大树！
这是不管螣辰山君如何能言善辩，都掩饰不了的事实！
已经有土地神祇，懒得多废话，取出山神印，准备殊死一搏了。
突破的机缘就在眼前，不管和螣辰山君的修为是否存在巨大差距，这一战，都不可避免。
秋杀山君身上也是升腾起强烈战意，他额头的“王”字纹路金芒闪烁，身躯开始膨胀，似乎也要召出白虎本体，与螣辰一战。
可就在此时，
螣辰山君所在的“天穹”之上，忽然有雷鸣声响起。
一道雷云忽然在螣辰山君的头顶凝聚，紫红交加，望之就让人毛骨悚然。
比起雷云的外观，
还是这雷云内正在凝聚的那股恐怖威压，更让人感到惧怕。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似天上突然睁开一只冷酷无情的眼眸，强大、神秘、未知、冰冷！
正如螣辰山君所愿，
他的反抗和忤逆，
成功引来了“天劫”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