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鸦九剑
“你为什么会没事？”
申屠魍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说话。
在他眼前，天空与密林都染上了血色，身体四周，无数血红眼瞳的黑鸦，掉转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对此情景，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正是自己的音杀之法【寒鸦惊】的幻境场面吗？
为何自己的神通，居然会反转过来，落在自己的头上？
“哇——哇——！”
听到凄厉的鸦鸣声，申屠魍浑身颤抖，有种脑袋都要被撕碎的感觉。
于是他双手抱头，双溪跪地，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场面瞬间反转！
一众土地神祇被此等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起初是南山山君暴起袭击，凭借一手不属山神手段的音杀之法，占据了绝对上风。
正当所有人震惊看着他以潇洒悠然之姿，正要宣告胜利时，却突然画风剧变，悠然自得的变成了人族剑修，而陷入幻境挣扎无法自拔的，竟然是南山山君。
戏剧性的反转，让几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唯独九霜山君和松崖子两人，却好似对这场试剑的结局，早有预料，脸上始终保持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变化。
陈牧站起身来，在剑匣之中，巨阙散发出淡淡的剑芒。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可以避免被卷入申屠魍的幻境之中，毕竟他手上除了镇岳尚方外，还掌有巨阙剑。
巨阙——抵御万法！
虽然陈牧多次将它当做盾牌来用，去硬抗佛像和落石，利用了其坚不可摧的特性。
但本质上，对抗如【寒鸦惊】这类的神魂攻杀之术，才是巨阙真正的主场。
有它坐镇，无论对手施展的是何等诡谲罕见的神通功法，在绝对的修为境界没有碾压陈牧的前提下，想要轻松得手，简直是妄想。
不过陈牧有意见识一下对方手段的详细。
毕竟这是罕见的以声音勾动情绪，进而开拓神魂战场的手段，多积累这方面的经验，总归没有错。
即便被拉入幻境之中，陈牧也丝毫不惧。
因为定光剑早已蓄势待发，剑灵坐镇陈牧的神府中心，替他护法。
定光照破万邪，持有此剑者，可保神台清明，不被动摇。
所以自始至终，陈牧都是以一种清醒的旁观者姿态，在看着南山山君的表演。
而非如对方想象的那样，陷入幻境的可怕折磨之中，无法自拔。
从未真正陷入，谈何自拔？
至于他反过来让申屠魍自食其果的办法，却也简单。
只见在申屠魍跪地后，陈牧身后剑匣，飞出一柄造型奇特的剑。
之所以奇特，是因为此剑，似剑非剑，似刀非刀，似匕非匕。
剑刃宽厚，但剑身却很短，不足一尺，剑锋处更是像是断开一截，露出平整的切口，没有剑尖。
而它身上布满了如花藤般的紫色图案，哪怕凝神观望久了，都会让人目眩神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此剑——
鸦九！
世人谈及此剑，必有“乱魂迷眼”之称，足可见此剑在迷神乱魄之道上，有何等造诣。
申屠魍在【寒鸦惊】这门神通上投入了诸多精力研习修行，却仅仅是被鸦九剑灵看了一眼，就能反其道而行之。
以千百黑鸦、凄厉鸣啼，反攻其主！
这就是千古名剑的底蕴。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且鸦九在神魂一道上的本领，远非申屠魍所能媲美，仅仅是数息时间过去，此刻申屠魍的丑态，已经让人不忍直视。
只见他双手抱头，哀嚎不止，原本英俊潇洒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青筋直冒，眼眶充血。
无数条津液从他的嘴唇滑落，滴在地面，风流倜傥之气荡然无存，望之如同一头正在发情的野兽。
在陈牧手持鸦九剑从他身边经过之时，申屠魍似乎有所察觉，发出一声咆哮，张开双臂，想要朝陈牧身上扑来。
却被少年轻轻一脚，将他踹飞，狼狈倒地。
陈牧也不去多看一眼所谓的南山山君，而是将目光投向九霜山君。
“九霜山君与此人同行，如今试剑胜负已分，不知山君对我早些时候，说过的生死勿论，可有异议？”
九霜山君将右臂撑在石桌上，一双美眸落在陈牧身上，眼中似乎有光。
就连陈牧都搞不清楚，这狐女到底是在看他什么。
她的目光太纯粹，散发着强烈的好奇，却不掺杂诸如爱慕、亲近、逗弄等等常见的情绪。
就是纯粹到极致的好奇。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陈牧的提问，九霜山君微微一笑，“自是没有异议的，双方试剑，愿赌服输，我青丘狐族又岂是不讲道理之徒？”
她强调了两次青丘并非不讲道理之地，也不知是否别有所指。
但陈牧只取她明面上的意思。
既然正主发话，他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鸦九剑从陈牧的掌中飞出，全然无视了宾客之中的一声“不可”，径直就飞去斩下了南山山君的头颅。
一名筑基境的山君，就此枭首身亡！
秋杀和螣辰两个山君皆是凛然。
土地神祇里一些在初时听闻镇岳尚方之名，动过歪心思的人，更是心中同时涌起害怕和庆幸两种情绪。
害怕自己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打这位剑修的心思。
庆幸当时没有机会动手，否则今日这位南山山君的下场，就是后车之鉴！
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从南山山君侍从的队伍里走出，泪流满面，伸手指着陈牧。
“你，你这小儿，可知道南山山君的另一重身份？”
“他乃右云郡蔺水无忧公子是也，医术无双，请他上门问诊的拜帖，数不胜数，不乏达官贵人，都在翘首以盼。”
“你今日擅杀无忧公子，相当于断了右云郡无数病患的痊愈希望，如此行径，你迟早会遭天谴的！”
“老朽从三十年前，就追随无忧公子身边，效犬马之劳，所谓主辱臣死，公子被斩，老朽也不愿独活。”
“我要以此身死，来诅咒你将来必受业火烧身、天打雷劈、毒虫附骨、万箭穿心之苦，你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无尽的痛苦绝望之中，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者说完，一掌就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当场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一道碧绿色的气体，从他尸体上飞出，冲向了陈牧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