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陈牧的选择
面对一位真人的逼问，陈牧不仅没有半点收敛笑意。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这般挑衅的姿态，看得殿内的一众真传弟子，是胆战心惊。
景霄真人是当今掌教景希真人的师兄，百年前魔劫潮，“德”字辈的仙长要么陨落，要么闭死关疗伤，几乎不再显迹于人前。
就连今天七七四十九声洞玄钟响彻七十二峰，商讨德阳子前辈遗蜕安置的大事，也不曾见有“德”字辈的长老出席。
这个发现，倒是让殿内不少人心里嘀咕，隐隐有种不安。
而如此一来，景霄真人就算是宗门内还在活跃的高层里，辈分最高的那少数几人之一，威望极高。
只是不知为何，百年前魔劫潮里，似乎传出过景霄真人和德阳子太上长老不和的传闻。
后续百年的承平修养时期，景霄真人所领的造化峰，也和梦真人所代领的灵剑峰，多有矛盾，数次针锋相对。
不过百年前两人间具体是什么恩怨，却鲜为人知。
无论是景霄真人还是梦真人，对此都三缄其口，从未对外述说。
面对景霄真人这位阴神境界的真人，别说是练气筑基境界的真传弟子了，就连那些个金丹、元婴、神游修士，都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应答不好，惹来这位震怒。
要知道景霄真人的脾气，可一直和“好”字不靠边，轻则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重则挨上一记惩戒性质的神通法术也不是没有可能。
无论从修为、辈分、资历、功劳哪个角度，景霄真人都可谓是站在了整个宗门顶端的少数存在。
谁敢驳他的面子？
可偏偏这太真殿内，唯一不着道袍的玄衣少年，却好似那初生牛犊，倔得很，竟然还敢当面挑衅德霄子长老的威严。
简直是……
胆大包天！
陈牧毫不退缩地和景霄真人对视，眼神桀骜不驯，犹如一头被钳住了脖子，却依然在龇牙咧嘴的狼崽。
野性十足！
看到他的表情，一旁的姜瑶急得是团团转，想要劝他别犟，又想要开口替他求情。
但最终在景霄真人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天气的脸色面前，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无奈退到远处，只给了陈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但和真传弟子们的胆战心惊不同，许多“景”字辈的真人，却是神色自若，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向陈牧的眼神里，更是充满感慨。
像！
太像了！
不愧是宗门内“恶名昭著”的灵剑峰一脉。
果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
陈牧作为当事人，更能感受到来自一位真人的恐怖。
修道一共九重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神游、化身、阴神、渡劫、洞真！
到神游境界，就已经可被称呼一声“真人”，而往上更是有真君、仙君、天君、道君等对应境界的专属称号。
不过，由于神游以上，人数稀少，而且大多隐世不出，又或者云游天外，人间罕见，于是约定俗成，但凡神游以上大修，无论是化身、阴神、渡劫还是洞真，皆尊称“真人”，也无过错。
所以，
景霄真人，虽然也是真人，但此刻对陈牧施加威压的，却是一名实打实的阴神境仙君！
是一位哪怕肉身陨毁，也能立即修成兵解仙，享足三千年仙寿的当世强者。
若真要出手对付一个区区筑基境小辈，甚至都不用抬动手指，只需一个念头杀意，就能让对方的丹田气海，顷刻崩溃！
陈牧不是不知道个中恐怖，
不过正如他和梦真人所说的那样，他既然走的是红尘道，相当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要贪生怕死，他也承担不起德阳子的这份期待和信任。
当然，不怕死和找死，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
要是在这上清宗太真殿外，让他独自一人面对一位阴神境仙君，他万万不会做出这种挑衅的举动。
他又不傻！
人家一个念头就能杀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莽撞冲突，属实不智。
他现在之所以肆意挑衅，一来是因为在真人云集的太真殿内，他就不信堂堂天下三十六玄门之首的上清宗，会放任一个仙门高层恃强凌弱，无端打杀小辈。
若真是如此，这破道不修也罢，想来师父德阳子也不会放任他回归宗门。
二来，则是他早得到了来自梦真人的叮嘱，让他在殿上，若遇到有人出面刁难，尽管依照性情去发作应对即可。
无需有太多担忧，凡事有她坐镇，可确保自己无忧。
可梦真人当时也没说过，出面刁难之人，竟然会是一位仙君！
此时就需要陈牧用急智临时做出抉择了。
是相信梦真人的承诺，按照性情来肆意妄为，哪怕面对仙君，都照样抡圆反驳回去，不留丝毫情面。
还是说稍微悠着点，给人家堂堂仙君，三分薄面？
陈牧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前者。
无缘无故站着被人威胁，是佛都有火气，陈牧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又岂会甘心被人指着鼻子怒骂而不还手？
没有能力和靠山就罢了。
在有人表态明确支持你的前提下，还委屈求全，简直是懦夫所为！
况且，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经是江湖上“老油条”的陈牧，明白一个道理。
在江湖上混，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首鼠两端。
既然灵剑峰和造化峰早就不对付，有积年恩怨纠缠，他身为德阳子的徒弟，天然就是被打上灵剑峰的烙印。
和景霄真人对着干，就等同于给梦真人交上了投名状。
师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罩我！
有前面灵剑峰上的接触和对话，陈牧丝毫不怀疑梦云湄对他的善意，是纯粹的、热诚的，甚至于犹在师父德阳子之上。
少年如今还不太能理解这份感情的由来，却也丝毫不妨碍他做出自己的选择和回报。
“怎么，这殿里有写着规矩，不能笑吗？”
陈牧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更是瞬间降至冰点。
景霄真人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滔天怒火，冷哼一声，道：
“傲慢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不敬师长，此乃罪过，我且替你师父，教你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