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发现
朱翎仰着脑袋,眼含泪水,她双手抓着周章颤抖的手腕,发出低低的呻吟。
她的额前青筋暴起,眼睛内布满了红血丝,脸色红得不成样子,被用力掐住的喉咙给她带来了窒息感,脑袋麻痹得紧。感觉下一秒脑袋便要被他给拧下来了。
这朱翎虽然是个侧妃,但好歹家世显赫,家族地位在都城也是屈指可数的,就这么被活活掐死未免有些草率。想到此,恭苌见周章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连忙上前阻止。
恭苌抓着周章的手,试图将其掰开。周章情急之下便要甩开恭苌的手,以至于一个耳光牢牢地打在恭苌的脸上。
恭苌第一反应便是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周章却显得有些惊讶,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打到他的脸。毕竟恭苌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责罚谁都没有责罚过他半分,这次却是无意之举。
他虽有些不知所措,但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马上将那恍惚的神情转向朱翎,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见那挣脱了魔爪的朱翎趴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干呕着,伴随着不停打颤的身子。
“妄想以这种方式爬上太子妃之位,取得吾的欢心?”周章轻蔑地呵笑一声说:“蠢妇!你如此只会叫吾感到恶心!”
“你确实比崔扶月优秀,但你还是输了,你可知你输在了何处?”周章蹲下身来,伸手去将朱翎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说:“你就输在了蠢,若是换做是她,绝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讨吾欢心。”
说罢,他便让宫女伺候着更衣洗漱,二话不说便往风华殿走去。
周章无视了守在门口的宫女,直接便是将门用力拉开走了进去,两边撞得砰砰响,又弹了回去。
只见崔扶月此时正坐在妆奁前,拿着眉笔不露声色、不紧不慢地描着眉,那正在给她梳发的几名宫女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手中梳篦一个没拿稳便掉落在地,几人见了来者是谁后便纷纷跪了下来。
“滚。”
一声令下,屋内以及屋外的人连忙垂着脑袋离开。
周章缓缓走到崔扶月的身后,亲自捡起那掉在地上的梳篦,轻轻拈起她的一缕乌发,用梳篦缓缓梳着,眼神确是落在了铜镜中的崔扶月脸上。
“今日是圣上的寿辰,殿下怎有空来此?”崔扶月将眉笔放下,毫不躲避地回视镜中的人投来的眼神。
周章回道:“这不是想你了吗?”
随后便听见崔扶月呵笑一声摇了摇脑袋,面带着微笑反手拿过了周章手中的梳篦,回头仰望着垂眸的周章,说:“劳烦殿下将臣妾的那几名丫头唤回来,臣妾还要梳妆打扮,若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阿月,你听吾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周章的眉目间透着无奈和烦躁,他急于辩解,但崔扶月并不在意事实是什么样的,连同他这个人她也一并不在乎,丝毫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崔扶月说:“殿下,您是太子,她是侧妃,你们二人如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可不必亲自过来与臣妾解释这些无聊之事。”
“若是那蠢妇当真是怀上了皇子,你也不在乎吗?”周章问。
她自然不在乎,她还恨不得朱翎赶紧怀上皇子,将他心心念念的太子给“抢”回去,她的耳根也好清净清净。
但在周章面前她还是表现出很为难的模样,眼泪甚至也配合着落了下来,说:“不在乎。”
周章见了她这副样子直觉心疼,正开口要说什么时,便又被她给打断了,眼见天都已经要亮透了,周章也该去上早朝了,崔扶月便将脸别了回去,又说:“臣妾还要梳妆,殿下请回吧。”
周章攥紧了拳头,咬咬牙便转身离开了风华殿。
崔扶月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听见没有了动静后便回头去查看情况,连忙将那洞开着的门给关起来,然后小跑着来到了书案前,快速地铺下一张宣纸、研墨。
她快速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刚将宣纸折叠起来便听见门口梳妆的宫女又回来了,此时正在门口敲着门。
崔扶月赶紧起身跑到妆奁前坐好,将那纸张塞进了衣袖里面。
梳完妆便要更衣了,若儿看着那提前准备好的几套衣裙,询问道:“太子妃,可是要穿长宁公主赠的衣裙?”
崔扶月慵懒地抬眼瞟了一眼,回道:“都可。”
昨晚一夜没睡,甚至是连补觉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现在无精打采的,若不是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施加了粉黛,上了口脂,脸色定是差得不行。
若儿在风华殿待了不过一个时辰,此时正在给崔扶月更衣,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嘴:“太子妃,咱这的熏香是不是燃得有些多了?若儿直觉熏得眼睛疼。”
这不提还好,这一提,崔扶月便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无力,以为是因为一夜未眠,眼睛有些疲乏便没有多在意,只是开口说:“确实有点,但这都是长宁公主派人来亲自点的,说是咱们殿中的人手生,还是得专门的人来点。”
“可是,这沉香闻多了,倒越来越不似沉香的味儿了。”
崔扶月闻言便朝那不停往上冒着大把烟雾的香炉看去,若不是若儿提的这一嘴,她还觉得这熏香的量再正常不过了,闻着只是觉得比往常更困了而已。
但仔细一想也确实奇怪,周颜妺此前那么讨厌她,怎么会突然就对她的态度转变得这么严重?好像从前两人的过节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还三番两次地来找她,关心她。到底是她周颜妺疯了还是崔扶月疯了。
眼见这周颜妺送的衣裙便要完整地穿在她的身上了,在大氅穿上之前,崔扶月便抬脚离开了站立的位置,若儿敞开衣服准备给她穿上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一头雾水地看向崔扶月的背影。
只见崔扶月走到那香炉前,掀开了香炉的盖子,那烟雾更是像破了封印似的大量往外窜着,崔扶月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华殿走水了。
那烟雾直往崔扶月的脸上冒,以至于她眼睛的酸涩感更加浓烈了,她皱着眉头半眯着眼睛,直接端起一盘的茶水便往香炉里倒下去。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若儿问。
崔扶月抬手扫了扫烟雾,看向宫女吩咐道:“开窗。”
宫女不知崔扶月在搞什么名堂,但太子妃吩咐的事情她们只好照办,这大冬天的将殿中的窗户一并打开,简直就能用四处漏风来形容。冷风直往那宽大的衣袖里钻。
崔扶月二话不说便将身上的衣服给脱掉,自顾自地拿起备用的衣裙穿是。虽然这衣服没有周颜妺送的精致亲肤,但到底是安全的。
宫女愣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可以自己动手穿衣服的太子妃。崔扶月穿好衣服后,还不忘将那戴在手中四日了的手镯给摘下来扔在妆奁的台子上边。
若儿见状便好奇问道:“太子妃不戴长宁公主赠的镯子了?”
崔扶月闻言便轻轻一笑,回道:“与本宫今日的穿着不搭。”
若儿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探索的目光去扫着崔扶月的整体,最后在心里说着:确实有些不搭。
崔扶月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周颜妺到底是为什么要给她下毒,她只想知道她该怎么样将自己得知地下室里的崔常的事情传出去给宫外的傅池衍。
虽然今日他们都会进宫,但要想见到一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信息纸条传给他,还是有些难度的。
傅池衍一夜没睡,不止他,傅溪尘也是。二人在一起商量着对策,一直到傅溪尘该上早朝的时间才草草结束。
傅池衍此时脑子里只有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便是:“二哥放心,此事皆是子岑一人所为,若是落败,定能保二哥全身而退,不会连累到二哥以及公子府。”
他似乎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甚至是所有人的退路。
正清走进浮云居,说:“公子,侯爷,来了。”
侯爷?傅临?傅池衍闻言笑出了声,鬼知道这个稀客来此是做什么的,正清没有把人放进来,此时他还在公子府门口候着。
傅池衍笑罢便往门口走去,只见傅临立于公子府门前,身后有傅海昌,甚至是一群他没见过的姨娘……
“武安侯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傅池衍问。
傅临笑道:“你放走的礼世卿等人已经全部被闻人太傅查出,赶在今日之前将这些人一并剿灭。”
“傅绥,你以为你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傅池衍看向傅临的眼神格外冰冷,正如傅临看向他的眼神。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傅临的双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那么一丁点对他的亲生儿子的怜悯之情。
但转念一想,他就算是看出来了又怎样?他早就不需要什么父亲了。
“武安侯今日大驾光临就是为了跟傅绥说这些?是怕我活不到明天,还是怕我活过了今日?”傅池衍问道。
傅临闻言表情变得僵硬,看见傅池衍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瞬间感觉后背发凉,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