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跟着郑伯伯上路咯
“咱们要去哪里?”沈辞渊眼中满是期待:“不瞒您说过去我一直困在宫墙内,着实想出去走走,你说咱们去赤淮怎么样。”
小童筷子敲了敲碗打断:“你这要去找肖凌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沈辞渊皱眉回:“小孩,家里长辈没告诉过你么,不能用筷子敲碗,长大以后会要饭的。”
小童捻了捻银白色的胡须表示自己已经没有长大以后了,不知道死了以后这个说法会不会应验。
“去南淮。”郑垣放下碗筷说道:“于赤淮隔江而望的一座城池。”
“老头,你故意的,就跟王母一般,喜欢看心爱的两个人隔江而望。”
“可惜没有喜鹊来给你和肖哥哥搭个鹊桥。”小童趁机讽刺:“太可惜了。”
有沈辞渊在,屋子里便没了往日的沉闷,小童虽然看起来年老体弱,实则是个欢脱性子。
“我能问下您今年贵庚吗?”这个问题困扰了沈辞渊很久,如果郑垣两百岁的话,那他这个孙子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二十。”小童伸出枯木一般的手,比了个耶。
沈辞渊嘴巴张成了个o形,许久没有合上。
“二十年前,有人在我门前将襁褓中的小童放在门口,我便收留了他。”郑垣解释道:“起初就长得皱巴巴,还以为小孩子都这样呢。”
沈辞渊悄咪咪凑到郑垣身边在他耳边问道:“你该不会是那种吸食幼童精血才延年益寿的吧。”
郑垣听到这话竟然完全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无比阴森的眼神回望他:“如果是呢?”
“没什么,我十分尊重各种长生延年之术,只想事先说明我的精血不好吃。”
“确实,你太老了。”说完这句,郑垣站起身,背着手走进里屋。
虽然确信了自己是安全的,但这理由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沈辞渊放下筷子问小童:“我老吗?”
小童冷哼一声也起身走了。
“哎,你不收拾不刷碗吗?”看着气鼓鼓颤巍巍老头的背影,沈辞渊喊道。
郑垣每隔几年就要出门游历一番,一部分原因是要去走动一下关系,毕竟威名这种东西就跟人设一样,长久不经营的话粉丝都会跑。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沿途看病救人。
三日后,小童收拾好行囊,将马车套好,扶着郑垣上车。
沈辞渊双手抱胸站在门边问:“你们出门游历带着本殿下方便吗?就不怕招来追兵。”
小童笑着说:“没关系,往日我爷爷也会在路上捡些受了伤的小动物,带着你不碍事。”
“我可比小动物危险多了。”沈辞渊呲牙,像个发威的幼兽:“很凶哦。”
郑垣坐在车内,修长手指撩窗帘,上下打量了眼,笑道:“有吗?看起来很乖。”
沈辞渊顿时偃旗息鼓了,感觉刚才好像被这个两百多岁的老怪物撩了一把,浑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车行一路倒是顺顺利利,在牧城周围,郑家的马车甚至比官员的马车更受人尊敬。
郑垣脊背挺直坐在车内中间的主座,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一路摇摆。
沈辞渊坐在窗边,将窗帘卷起,手支着下巴看沿途风景。
之前听小童说这几十年,夷狄和大燕战火不断,如今亲眼看见这满目疮痍的江山才能真实的感受战争带来的荒凉之感。
路上不时会遇见流浪的流民,郑垣会命令小童将马车停下,为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诊治。
这些人没有钱财,唯有在亲人被救活之时跪在地上感激的磕上几个头,他们眼中的感激和酸楚深深刺痛了沈辞渊的内心。
让他不自觉的开始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跟着小童煎药,包扎,还有掩埋病逝的尸体。
在沈辞渊过去二十多年人生里,他认为当有人离世时他的亲人是会痛哭的,但在这一路,他几乎没有看到有难民流泪。
在和小童一起将个看起来不过三岁的小孩冰冷的尸体掩埋时,沈辞渊都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眼泪。
而小孩的父母神情木然,甚至是有一抹淡然的宽慰。
“他们面对过太多次亲人离世,如今已经麻木了。”郑垣站在他身边,好似看出了少年的疑惑,淡淡开口说:“日子过的太苦,人就会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沈辞渊没说话,只是轻轻拍打了几下矮矮的坟冢:“下次投胎去个好人家。”
郑垣摇了摇头:“这世道艰难啊。”
说完便上了车。
沈辞渊将怀中的饼悄悄给了孩子的母亲,这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很多的女人眼中终于又亮起了光,那是活下去的可能。
车内,郑垣依旧如平时那般闭着眼睛坐在主座,身体随着车子一摇一晃。
马车行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对满怀心事的沈辞渊说:“小殿下,那个饼,你不该给。”
男人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沈辞渊眉头微蹙道:“我们的干粮足够撑到南淮,为何连一张饼都舍不得。”
“咱们这一路,你只治病,几次三番不让我施舍粮食,到底有没有善心。”
郑垣没多做解释,只道:“你回去看看便知。”
沈辞渊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慌忙叫小童停车。
他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就往回跑,刚才埋葬小孩的地方又多了具瘦削女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