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若将岁月开成花 人生何处不芳华
人生如行路，一路艰辛，一路风景；属于自己的风景，永远不会错过，不属于自己的风景，永远都是路过。
我们争不过岁月，跑不过时间，唯有努力，唯有不歇地往前走，往前看，才知道希望在前方。
余红叶与周雪晴俩在这个上千人的学校里，显得是那么地渺小，那么地微不足道。她们没有出众的地方，但唯一能引起同学注意的就是，两个形影不离的人，都是那么地喜欢学习。
周雪晴能够继续上学，一是她成绩好，二是她身世家庭让她没有选择，读书才是她报答姑姑、姑父的唯一方式，考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余红叶能够认真学习，就是因为那个背在身上的婚约，她要想翻盘，读书才是她的唯一的出路，所以，两个人，不同的故事却有着相同的方向，她们需要通过自身努力去改写自己的人生。
弟弟周明轩也在姑父教书的学校里读初一，这个高高瘦瘦，清清爽爽的大男孩，站在同龄人中，总是那么显眼。他学习好，体育也好。最擅长打篮球和长跑，身材与大长腿给了他先天的优势。周明轩吃住在姑姑家，学费是靠姑父抵扣工资。他也算是跟着姑姑长大的，从小就听话，学习也挺好的。
学校领导觉得姑姑、姑姑父自己养两个孩子，又帮娘家养一双孤儿，挺不容易的，学校就聘请姑姑做了敲铃工兼做办公室卫生。所以，学校的每一次上课、下课都是姑姑手中的那根绳子敲打出的铃声发号施令，是她一分不差地掌控着学生的起床、吃饭、上课、下课、放学这一系列的安排。自从姑姑多了一份微薄的收入，家庭负担也就减轻一些，以前，四个孩子上学，姑父跟本不用领工资，他的工资扣完四个孩子的学杂费，所剩无寥无几了。
那时，姑姑在学校周边的空地上挖出很多地块，除了种上各式蔬菜，还种上南瓜、玉米、红薯，这些杂粮很多时候都是他们一大家人餐桌上的主食。姑父还搭建了猪圈，最多的时候，姑姑养了四头猪，姑姑整天都是在忙着打猪食，煮猪食，抽空了，提着猪桶，到饭堂里捡学生倒的残羹剩菜，有时从水沟里往外掏，不管是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季，每一餐饭后，姑姑从不会错过。
孩子们大了，也会跟着一起捡饭，周雪晴捡过饭，王谦、王雅也捡过饭，刚开始，他们总是低着头，不敢看同学们的眼光，有一次，姑父说：
“你们觉得妈妈捡剩饭剩菜喂猪丢人吗？你们坐在教室里，知道你们的妈妈在干什么吗？你们吃饱了喝足了睡觉了，你们的妈妈却在为你们洗衣做饭，为你们种菜种粮，为你们挣学费养猪养鸡，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把你们几个穿戴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你们的妈妈大热天打猪食甚至晕倒在外，你们没看见！你们的妈妈冬天的手裂得跟树皮一样，你们没看见，你们的妈妈生病了不肯买一颗药吃，夜里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你们也没看见！&34;
“只是不偷不抢，任何劳动都没有贵贱之分，你们要懂得感恩，懂得付出，不要一味地只是享受，只是索取，有付出才有得到，你们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用一双勤劳的手，帮助你们的妈妈一起劳动，用你们的力量支持她！孩子们，你们懂得吗？”
几个孩子渐渐明白了妈妈的付出，也渐渐地懂得了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妈妈搭把手。虽然大哥工作了，但在读的还有三个人，并不能让这个家庭负担减轻多少。
姑姑身边现在就剩下周明轩了，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姑姑舍不得让他做那些活计，姑姑总是推说:
&34;现在才养两头猪，够吃，用不着你帮姑姑，你就把时间用在学习上，像哥哥姐姐一样，上高中，上大学，读书出息了，才能报答姑姑。“
所以，周明轩是幸运的，周末的操场上，偶尔能看见他矫健的身影，在篮球场上飞跑跳跃。这是个阳光快乐的男孩。
张正东的媳妇陈艳芳也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大闺女张清源已经初二了，大儿子张清江上小学五年级，小儿子张清海的也上了小学三年级。
这个家庭里的最小成员小老五张正中，初中毕业后，考上师范学校，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夫妻俩都是小学老师，夫唱妇随，小日子过得甜如蜜糖。
张正北的大儿子余秋实，也是初中生了，余月香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这下好了，两个儿子两个姓，小儿子随父姓张，这个孩子是春天生的，取名张春华，一个春华，一个秋实，有意思的是，春华秋实，秋实是哥，排在后面，春华是弟，排在前面，哥俩常常说爹取名字取反了，可爹有爹有歪理：
”爹姓张，娘姓余，在爹心里先有娘的姓，才有爹的儿，在娘的心里，小的随爹姓，但名字要大于哥，这样才叫和谐，懂不懂？“
外人听起来，总以为春华是哥，秋实是弟。不知道的人也不用纠结，因为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姓的，谁能猜准那是亲兄弟呢。
张正北很是自豪，原因很简单，他嫁给了余月香，不但帮她们家延续了香火，自家的香火也是旺旺的，一手托两家的他，将平衡度把握得恰到好处，这很难得！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地问余月香：
”娃他娘，如果你再生闺女就好的，我稀罕闺女了，我们家三个大男人疼一个女子，不够疼呀！“
余月香就问：”生了闺女随谁姓？“
张正北是真的喜欢女儿的，他说：
“闺女不跟爹姓，还跟娘姓吗？”余月香怼他：
“儿子能跟娘姓，闺女就不能跟娘姓了？”
“你是要生一个闺女呢，就姓咱俩的姓，要生两个闺女呢，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娘姓。”
“要再生个儿子怎么办？”
“那不成，我叫你生闺女，你就得生闺女！”世间还有比这霸道的男人吗？
“其实我也真想要个闺女。”
“那就再生一个，用我们俩的姓取名字， 不就得了！”
“张余？章鱼！哈哈，娘要生个章鱼吗？”小老二张春华笑得肚子疼。
&34;你个小王羔了，谁让你多嘴了！“张正北骂完了，也觉得好笑。
”叫张余不行，叫余张也不好听呀！“余月香也跟着一起笑得肚子疼！
”哪有这样现世的爹哦，唉呀！肚子笑痛了！“余月香看着张正北笑得弯了腰。
”有那么好笑吗，要怪只能怪你姓的不好，姓啥不好，要姓余！哟，还是有变通的，张余、张玉，如果生了女儿，就叫张玉！宝玉的玉！多好啊！“张正北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动了！
”张玉，对！就叫张玉！多么地珍贵，简直是美名！“
这个还在虚无飘渺的女儿，已经有了名字！这个美好的愿望，能不能真的实现？
周末，余红叶与周雪晴一起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后，就要分手了，从学校回家已经步行了三十多公里，脚走得有些支持不住了，如果再往大姨家走，还有二十多里的山路，红叶确实走不动了，便放弃了去大姨家的想法，毕竟回家才三四里路，回家更划算一些。
从那条小街上，两人就分手了。周雪晴要去奶奶家，奶奶一个人在家，周末她理应回去帮奶奶做点活计，陪陪奶奶。两人相约，明天午饭后，再在这里相聚，结伴去学校。上了高中，路太远，时间又紧，他们都是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的。
红叶回到家里，娘去地里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妹妹在，红叶自己炒了碗剩饭，捧着吃得正来劲，不想妹妹说：
”姐，家里来客人了，是那个哥哥。“
”嗯？你说是谁？“
”就是那个，那个，唉呀，就是那个姐夫哥！你的！“
红叶顿时呆住了，嘴里含着的饭都忘的咀，她一口也咽不下去了！
妹妹看她的那个样子，也不敢多说了，瞪着大眼睛看着姐姐，她不知道姐姐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他人呢？“
”跟娘一起去割稻去了。“
红叶放下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红叶见过那个人一面，又瘦又白，见着她时比她还先脸红。女人相，红叶不喜欢女人样的男人，不喜欢小白脸，更因为那是从小订的娃娃亲，她心里的反感变成了所有的不喜欢。
红叶进到房间里，关上了门，刚准备吃饱饭了去帮娘割稻子的，这下，饭没吃肚子就气饱了！那个人在，就算娘拿着棍子赶她去割稻，她也不愿意去。她倒在自己的床上，望着漆黑黑的屋顶发呆，心里的烦恼把她逼得想大喊大叫，可是她不敢！妹妹说爹也去割稻去了，娘说让她在家里等红叶回家。那个人来了，娘和爹都希望红叶回来的。
娘提前回来做饭了，妹妹跟娘说：
”细姐从学校回来了，自己炒饭吃，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娘看看灶台上满碗的饭问：
“她怎么不吃了？是不舒服还是走累了？”
“不知道，我跟姐说，那个哥哥来了，她就不吃了。”
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多说，默默地烧火做饭。饭好了，大家都收工回来了。菜摆了一大桌子，娘对妹妹说：
“去喊你姐出来吃饭。”
“哦”妹妹屁颠屁颠地就去敲房门：
“姐，吃饭了！”没听见答应，她以为姐姐睡着，推开门又喊：
“姐，吃饭了，娘让我喊你吃饭！”
“你去吃吧，姐不饿！”
“哦”妹妹啥也不懂，啥也不问，就去吃饭去了。那么多好吃的，不去吃饭才是傻子呢。
娘见她没出来，就盛了一碗饭，送了进来，娘说：
“叶，快起来吃饭，回来你炒的饭也没吃，饿着可不行呢，明个还不上学了吗？”
娘伸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红叶眼睛红红地，看着娘手中的碗，接了过来，是的，她饿，明天还要上学呢，不吃饭怎么行？
”娘，我走累了刚才睡着了。娘，你出去吃饭吧，我就在屋里吃。“
娘出去了，红叶数着米粒，艰难地咽着，越吃心里越委屈，泪干脆直接地掉在碗里。
听到外面的人又去割稻了，红叶才从屋子里出来。她不想割稻，娘也不喊，爹也不喊，她就跟妹妹一起。提着篮子打猪食去。
她回到家，想一头钻进自己房里，躲着那个人，没想到，推开房门时，她惊呆了，那个人正在翻她的抽屉，那里面红叶的毕业照片和毕业纪念册，还有同学间相互赠送的小礼品。红叶愤怒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
那个人慌慌张张地关抽屉，红叶气得一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他：
”无耻！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恼怒的红叶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怒不可竭！那个人低着头，赶紧逃离了。
红叶气浑身发抖！按说也没有什么秘密，但她的东西，绝对不允许他碰，谁看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红叶一刻也不想和那个人呆在同一片屋檐下，她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将它们锁进柜子里，提起书包，她准备什么也不带，去街上姐姐那儿。如果不是离大姨太远，她肯定现在就跑去大姨家，搂着大姨哭一场，她太气愤了！
娘见她提着书包就准备离家，娘问她：
”叶，天都快黑了，你到哪去？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娘还准备给你弄些好吃的带到学校去呢!&34;
红叶一句也不答，低着头从娘身边走了出去。正好爹回来了，看着红叶提着书包，知道她肯定不想呆在家里，脸的比锅底还黑。红叶也不看她，红叶怕爹发作，还好，有外人在，爹还是忍住了。
红叶一路走，一路流着泪，她真的恨，恨为什么要让自己背着这样沉重的负担，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一个好家庭，吃香的，穿新的，有娘疼，有姐爱，还有大姨的疼爱，可她自己却认为，这些都不如给她自由，让她轻轻松松地度过自己的学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