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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深谧静思绪千 执手相伴牵天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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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挂,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深深惦记,是联结亲情联结友情缔结爱情的纽带。牵挂是一份亲情,一缕相思,一种幸福。

    牵挂一个人,是分分秒秒的思念,是日日夜夜的期盼。牵挂一个人,是你闲适时的全部,是你忙碌时的休憩,心中有话语,梦中有身影。如果有人牵挂你,你也牵挂他,那便是最幸福的人。

    周老三与林慧妹坚贞不渝地爱着彼此,经过这场变故,终于要修成正果了。正月初八,周老三提着礼物,与生产队长一起来到林慧妹家,正式提亲了。队长周百发是周老三的远房叔叔,由队长出面,还算妥当。这趟路跑下来,算是正式定亲了。定亲后是送日子,结婚日期定在农历二月二,龙抬头。

    舅什么礼数都不挑剔,本来就是老实本份又厚道的老人,嫁外女也跟嫁女一样隆重。虽然家穷,但还是准备了一对大红木箱,一床被褥,两只水瓶,一只脸盆,这几样嫁妆,还是不能少的。箱子里,舅装满了稻谷,家里粮食几乎不剩了,慧妹知道家里底子,她坚持不要,但舅一定要给。这是做舅的最为厚重的爱。

    临出家门,慧妹抱着舅不肯放手,她哭得真切,伤心,不舍和感激都在这离别的瞬间汹涌而至。舅拍着她:

    &34;大喜的日子,快莫哭,以后想舅了,就回来。这离的不远。“舅把他扶上大哥的背,鞭炮声响起,欢快的锁啦吹起来了,这一次,注定是幸福的启航!

    迎亲的队伍,在一阵锣鼓声中,缓缓而行。周老三在锣鼓声中,迎来了他最心爱的人。在宗亲尊祖的主持下,拜了天地,拜了祖宗,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入了洞房,还有由牵亲的牵娘继续主持一套新房内的礼仪:喝穿中酒,交杯是交心。喝糖茶,生活甜如蜜。床上洒满枣子、花生、桂圆、莲子,预示着早生贵子!这些程序一样不少,依次进行,由牵娘一手操持完成。

    周老三倾其所有,加上亲戚相帮,他在外场地上摆了几桌酒席,虽说没有山珍海味,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是要做足场面的。

    农村最为热闹的是闹新房,闹新房有闹新房的规矩:三天无大小。意思是不分辈份、年龄,都可以尽情的闹,尽情地说笑。

    新娘一般都是留在新房,新郎在外给长辈、宾客敬酒。酒足饭饱后,才是热闹的开始。有人先行进入新房,将门从里面顶住了,想进来的人,必须组团参与送蜡节目,人人手持点燃的蜡烛,唱四言八句,说吉祥的好话,说得精彩的,惹笑话的,里面人听乐了,才会开门。这样一闹,气氛格外热闹,喜庆。

    来者都是客,进来的人,都可以闹新娘,让她点烟,让她倒茶,还要按要求喊”娃的叔、娃的爷,娃的哥“新娘害羞,不肯喊,那人就不依不饶,缠着喊到为止。这一喊不打紧,打发一个,又来一个接着缠,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哄堂大笑,人人开心,也有唱老,串老戏的,喜庆的场面,感染着每一个人。

    夜深了,厨房还会端来闹房酒,在新房里能喝到天明,小孩们困了,全倒在新娘床上,滚一满床。这种习俗至少要维持三天,闹得新人至少三夜不能上床睡,算是这家人最有人缘的了。

    经历了风雨,见到了彩虹。周老三、林慧妹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张正北突然意识到,不是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会相识,不是每个相识的人都让人牵挂。在今生,在那个叫家的地方,妹妹的一个转身,忽然就离自己很远了,远远地走出了他的视线,走出了他的生活,到了他找寻不到的天涯。

    他懂得了,妹妹追寻的是她自己的幸福,是一家人无法给予的幸福!他应该放心,应该放手,也应该放下执念,祝福她!只是一段情愫再也不可能继续,一个人再也不能依偎,一种声音再也不能的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再也握不住那手心的温度。妹妹永远都是妹妹,定格在记忆里,定格在亲情里。

    那次与余月香偶遇,眼见着的事情,不知不觉改变着张正北的性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成熟起来,成长成来,让自己从男人蜕变成男子汉,成为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子汉。他把自己的家扛在的肩上,心里还惦记着那么一个人。不知不觉中,妹妹在心里的位置悄悄地被另一个身影代替了。

    冬去春又来,张正北有意无意地又路过几次余月香的家,偶遇的几率太低了。那个挑着水桶,摔倒在台阶上的身影,那份无助的哭喊,总是在他心里隐隐作痛。他不了解她,更不了解她的家庭。对她一切都不了解,她在他的心里谜一样地存在。

    牵挂是纯洁,纯真,没有绚丽色彩。牵挂一个人,那是放不下的情怀,剪不断的情思。

    张正北与余月香隔着一道道山岭。砍柴的山还是那座山,张正北这个以前不上山的人,也经常要去砍柴,生活需要他砍柴烧锅,心灵需要他砍柴奇遇。

    预谋也是一个人的智慧。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上天的眷顾。

    早春的人们,上山砍柴是生活所需,农活不忙,柴是闲时砍着忙时用。所以,这个时间上山的人比平时多,密密的森林里,偶尔能听得见远远近近的砍柴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担柴砍下来,并不要多长时间,回家的路有长有短,有远有近。张正北如果卖柴的话,是要经过余月香家的那条路。可是张正北不卖柴,这事他不干,他把柴挑回去,晾干,让大哥挑去卖。

    这天他刚放下担子,往墙根那码柴,远远看见有个挑柴路过的身影,那身板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挑的柴担子并不比男人轻,走路的步子很快,在山前一晃悠,就过去了。这样的身影时有发生,但今天他多看了一眼:

    噫 !有根长长的辫子拖在背后,女人!

    年轻的背景,长长的头发,余月香!

    张正北撂下手中的柴,追了出去。在拐弯一段平路处,看到余月香放下担子,正在用左手捏右肩。他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扁担,二话不说,蹲下身挑起担子就走,一顺溜的操作,把余月香惊呆了!

    “怎么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咋又碰上了?”她卖一下呆,那人挑着担子已经走出了老远。等她醒悟过来,赶紧去追。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到了她家,放下担子,在她怔怔的目光下,转头就走了。后来,余月香偶尔发现,她的家柴垛怎么烧总不见少!难道是有人悄悄给他送柴?这样一想,才发现,真的是!自己砍的柴,什么树种,心里是有数,这些肯定不是自己砍的了!

    “ 谁这么干?有黄大仙帮忙?”要是让自己逮着了,非让他挑回去不可!

    “简直是莫名其妙!谁稀罕你的柴?我跟你很熟吗?”余月香隐隐约约地有点预感,愤愤地说。

    越想逮还越逮不住,这人简直是神出鬼没,有时,早上去抱几抱柴进屋,留着个大豁口,晚上去看那地方被填起来了!有时晚上去抱柴,早上去又长起来了!这让余月香有些恼火!这算什么事嘛,他凭什么总是凭空来,凭空去?

    那是一个薄薄月光的夜晚,余月香透过窗子往天上看月亮,抬眼看见屋后小路上,有个人影,挑着担子晃悠着来了,余月香悄悄地走出门,在墙角等着,那个人轻轻巧巧地放下担子,准备将柴码放在山墙那边柴垛的豁口上。余月香从角落里走出来,突然出现的人,把张正北吓得一怔。

    “你干吗!谁要你的柴!我缺柴自己会捡,用不着你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送,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余月香厉声地质问。

    “我,我没多想,我家柴禾多,方便,自愿地,不用谢!”张正北结巴了,平日里的洒脱不见了。

    “谁要谢你啦!”余月香赌气地说,但语气缓和了许多。她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他也不出声,只管弯腰将柴架里柴掏出来码整齐。

    他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时,她开口说:“去屋里喝口水吧。”

    “不,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轻轻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他立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没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他一眼,他不由自主地跟了进来。

    这个家屋里屋外都很干净,三间土墙草顶的大房子,一间披厦,里面东西不多,显得有些空荡。家里除了一只大花猫见到生人,“嗖”的一下蹿没影了,没有其他的声音,她不主动说话,他也不敢开口,主要是不知道能说啥。

    余月香倒了一碗水,递过来,语气还是很生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送柴来?你是可怜我吗?我们农村的女子,谁不是天天做粗活?何况我们家一屋子的女人,从小我爹就把我们当男孩子使唤!”

    张正北不敢多说,不敢多问,能说会道的他,在她这里显得语无伦次。

    ”我跟你说吧,我娘连生了六个女娃,爹想要个男孩,生了我六妹后,娘就得病不能再生了,我爹就开始打我娘,骂我娘生了一窝赔钱货,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让他老余家绝后,我娘气不过,就上吊死了。“余月香停顿了好一会,接着又说:

    ”我娘死的那年,大姐十六,二姐十四,我十三岁。我后面三个妹妹。四妹、六妹一出生就被爹送走了,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我大姐五年前跟一个货郎走了,没了音讯,听说是去了河南,二姐去年八月出嫁了,婆家在郭家湾,家里也穷得很。现在家里就我爹、我和五妹,今天,她陪爹到二姐家有事去了。“

    ”难怪总是看到你做重活。“

    ”我不做谁做呢,我爹有病了,不能做重活,我妹还小,但也跟我样,下地,挑水,砍柴什么活都干。从小我爹就没把我们当女孩子看,娘没了后,稍不顺心就打我们,我们一个都是他的出气筒。“

    ”唉,没想到你这样难。“张正北叹了口气,轻声说。

    两人都沉默了。张正北不知怎么去安慰她,就说:

    “我们两家真奇怪,你们一家子女的,我们一家子男人。我娘也没了好多年,我们弟兄五个,就一个妹妹,你认识的小琴,她不是我亲妹,从小我爹在路边捡回来的。现在她出走了,家里除了二哥娶了二嫂,分家立户了,大哥、三哥,我,还有个小五,加上爹,一屋子光棍。妹妹走后,爹想她想病了,身体一天不如 一天,唉。”

    “以前,我爱到处浪荡,自小琴走了后,我出去寻了个把月,毫无音信,回转家里,家一团糟。要不是爹病了,估计我又浪走了。唉,现在的家,没有家样,大哥、三哥除了干点直腰活,挣点工分,其余的都不操心。这个家我要不把它撑起来,迟早,饭都没得吃的。最可怜就是我家小五,才十三岁,他还没有长大,爹要是倒下了,他更没有依靠了。”张正北说到伤心处,神情黯淡,语气酸涩。余月香听后,心里也暗自伤心,两个人同病相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良义,余月香说:”你等我一下“。就进了她的闺房,拿出一双给爹做的布鞋:

    “给,你试试,这是我给爹做的,试试合不合脚。”

    “这哪能行,留着给你爹穿吧,天开始暖和了,穿草鞋就行呢。”

    “让你穿你就穿,哪来那么多废话!就算我买你柴禾,行吧&34;

    ”你要这样说我更不能要,我是送柴禾,又不是卖柴禾。“

    ”你要不要?不要我给别人了。“余月香假装生气了。

    张正北立即坐下来,脱下脚上那双厚厚的草鞋,用袖子把脚底擦了又擦,才放进鞋子里。要说,真是蹊跷,他竟然能穿,不大不小,刚好合脚。这下,不要也得要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天已经晚了,张正北要回家了:

    ”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鞋子。现在有空我就送柴来,你不要上山了,太累人了。“

    ”那不行呢,我砍柴砍习惯了,再说,你一大家子,活多着呢。“

    两个就这样从冤家变成了朋友,说不定老天正在用红绳把这俩个人往一块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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