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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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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总有一颗心在期待、呼唤着另一颗心。

    恋爱着的人,要比魔鬼或天使更有力量,只要去做了,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二顺和小琴蹑手蹑脚地返回家中,小琴说,要收拾两件衣服,还要留下点什么痕迹,让爹知道她是走了,不是死了。

    他俩轻轻地走进屋,小琴拿起平时用的布包,环顾一下,这小小的屋里,有什么值得带走的呢?除了拿了两件平时穿的夏装,装进布袋里,一个姑娘的闺房,竟然没有什么能拿走的东西。她又想起那个竹箱底下,娘给过她一只小小的木偶,她没问过来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悄悄地放进布袋里,那是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二顺催说:“还是快点离开吧,发现了就走不成了。”

    小琴默默地看了一圈,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有一丝丝不舍,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身出屋。二顺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他所有的钱,放在枕头下面,紧跟着出来了。

    二顺的挎包就在门外,他悄悄地溜过去,轻手轻脚地拿了过来,他们往后山那条小路走过去,那里有一条小横路,可以从那儿走一截,不容易被发现。

    二顺说:“先跟我回家,我们两家离的远,一时半会,他们也找不到的。”

    小琴心想:要想摆脱生活的无奈,除了跟着你走,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了,放心跟着你去吧。

    二顺伸出手,握住小琴的手,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一路前行。他们的行囊里,只装满了爱怜,别无他物。

    爱是一种感受,即使痛苦也会觉得幸福。爱是一种体会,即使心碎也会觉得甜蜜。爱 是一种经历,即使破碎也会觉得美丽。

    站在高高的山头,小琴再次回头,看着远在山脚下还在沉睡的家,心底涌上无限的酸楚:娘啊,我为什么不是你亲生的?你把我养大了,可你为什么要逼着我去做不愿意的事情呢?爹啊!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被我气死啊?爹啊,你不能怪我,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愿,今生今 世,我只愿意做你们的女儿!爹啊,你要好好地,以后我混好了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大哥、三哥、四哥,不管你们哪一个,我都不能选,选了一个,另外两个让我怎么面对!如果不是太难了,我也不会这样一走了之。我希望你们一个个都能娶到属于自己的女人,那个人不应该是我,我只想永远做你们的妹妹!小五,我亲爱的小老弟,你要好好读书,不要什么事都指望姐了,姐走了,你要快点长大

    小琴把家里所有人都想了一圈,她的眼圈红了,心痛了,就要离别这个养她十八年的家,她骂自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对不起死去的娘,也对不起疼爱她的爹,但她还是要走自己选定的路。

    别了,我的亲人们,别了,我生活过的家!

    小琴转过身,往山下跑,她要逃走,逃得远远的,她不能回头,她想要自由,想要属于自己的幸福!二顺懂得她的心思,快速跟着她跑。突然小琴站住了,她张开双臂,回过身,接住奔跑而来的二顺,把他紧紧地撸进怀里

    两颗心,在天地之间,在彼此的怀里,热切地跳跃。

    突然,小琴”啊!“的一声惊呼,感觉小腿上一阵疼痛,钻进心里。树林里落叶上有声音轻轻滑过,不好!二顺忙松开她,蹲下身子去看,小琴的脚腕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快速膨胀。“小琴,你是被蛇咬了!”

    二顺赶忙把小琴抱到石头上坐下,扒下去用嘴去吸吮那个伤口,吸一口,吐一下,吸一口,吐一下小琴推头二顺的头:“不要,不要,二顺,二顺”

    二顺根本不听她的,只管把毒吸出来,见差不多了,二顺就把自己的衣服扁撕了下来,捆在脚脖子上方,防止毒性蔓延。二顺又找来草药,用嘴嚼碎,敷在伤口上。

    经过这一番操作,小琴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伤口处麻麻的。

    歇了一会,二顺就站起来,背起小琴,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蛇,毒性大不大,他必须尽快找到医疗室,帮着处理伤口。

    天亮了,他们已经走出了九峰寨,也走到了那个公社的分界岭。岭下有家小小的卫生室,两人敲了门,屋里有人吸着拖鞋走过来。门开了,中年男人看到一个年轻的后生背着个姑娘,就问:“怎么了?”“被蛇咬了,叔快帮看看。”

    医生也不多说,就蹲下身,拿起小琴的腿,捏了捏,没有特别红肿,就说:“还好,不是什么毒蛇咬的,你们处理得还算及时,没什么大碍,给你打一针吧!”

    小琴就被打了一针,伤口上也重新擦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

    二顺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钱了,拿什么给药费呢。看他急的样子,小琴突然笑了,她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几张毛票,她出门时没有忘记带着她那点积攒多年的毛票。

    穷家富路,她这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是急救。

    二人出了医疗室,二顺依然蹲下身子,要背着小琴赶路,小琴执意不肯,她坚持自己能走,不怎么疼了。二顺坚持再背一会:前面路平了,再放你下来。

    周老三的屋基场开挖一天也没有停息。在月亮地里干活,特别得劲。这二顺走了两三天了,也不知是啥结果。他心里觉得二顺挺有种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自己,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心想默默地思念着他的姑娘:那个一山之隔的姑娘,这会也会想我吗?就算提亲,我拿什么去娶她呢?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想到这,老三还是使劲地抡着挖锄,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这一整天,二顺、小琴一直在路上,虽然辛苦,但俩人的心在一起,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歇脚的时候,二顺就往树林里钻,山上的野桃熟了,摘些来,既能充饥,又能解渴。他很幸运地摘了一挎包,拿到小河里清洗干净,双手捧到送到小琴面前。山里,这不算是什么山珍奇宝,虽常见,也很少能吃过这么好吃的野桃子,用手一掰两半,桃从心里往外红的,离瓠的肉,咬一口,又甜又脆,真是好吃!

    两人走路,不急不赶,何况小琴的腿还有伤,快不了的。天又要黑下来了,两人今夜不知要在什么地方落脚。离家少说还有三四十里地呢。

    月光如水,夜里走路也能看得见,但小琴的腿怎么受得了呢,何况,这一整天了,除了包里仅存的两块儿硬馍,就点凉水,其余全靠吃野桃充饥,自己能行,小琴也跟着一起挨饿,二顺心里挻不落忍的:“小琴,让你受苦了!”二顺满含深情地看着小琴。

    “这算什么 呀!你还背了我那么远,你更累呢。”

    二顺突然想起,爹好像说起过,有一个远房的表姑就在这哪里住,他想打听一下,能不能找到她,借住一晚。他没有告诉小琴,只是想着怎么寻找机会。

    山里人家住得分散,不远处还亮着灯,二顺说:“我俩去找口水喝吧。”就扶了小琴,往那个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山里人几乎家家养狗,不管有没有吃的,穷到什么样都要养条狗看家。

    老远,就听见狗叫了。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等凑到跟前,看到是一对年轻的后生,就问:“哪来的客呀,这么晚了还在外头?”

    二顺凑上前去:“叔,我们是隔壁公社的,路过这里,不想天黑走错路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葛大栓的人呀!”

    &34;我就是呀,呀,这后生是哪个呀,怎么晓得我的名字呢?“

    ”有个叫林大妮的是我表姑,她在吗?我是岳家湾来的,我爹是周宝柱,你们晓得不?”

    这时从里屋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许是听到一些,她惊讶地说:”你是二表哥家的后生娃?长这么大了呀,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你爹娘可好?”

    二顺说:“你就是表姑啊!我叫二顺,打西边有事,回来时在山上走错了,就错到这里来了。”

    他又推过小琴说:“表姑,这是我媳妇,叫小娟!”二顺留了个心眼,没说她的真名叫小琴。

    表姑拉着小琴的手:”真是俊媳妇。你们快坐,饿了吧,姑给你们做饭去。“

    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撞了个正着,好了,饭有吃的,觉也有地睡了,最起码不用担心被虫虰蛇咬了。

    一会,表姑拿出两张饼,一碟腌菜,一盆面汤,她说:”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赶紧过来吃吧,姑只管填饱你们的肚子哈,怠慢姑娘了。“

    二顺、小琴也不推辞,确实饿得不行了。一场风卷残云,就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表姑又安排小琴睡他们家的偏厦,那是她女儿曾经的闺房,女儿出阁了,房子里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表姑父就进去归置归置,表姑拿来扫帚,先扫了床铺,再扫了地面,把一张窄凉席放在上面,就算妥了。让小琴赶紧去睡:”明早还赶路呢“。

    二顺又要了竹箥,放在两张长凳上支起来,他真的有些累了,和表姑、表姑父打过招呼,就躺上去了,其实,他是早已困得熬不住了,这一夜,可把心放在肚子里,睡个好觉了!

    小琴不知道的是,第二天,爹早起,看到睡在外面的人没打招呼就走了,他也没多想,估计是赶路,趁凉快,起早走了。可奇怪的是,从来都是早起做饭的小琴,今早怎么没动静呢?

    爹来到小琴门外喊:”琴,琴,你咋还没起呢?“喊了几声,还是没动静,爹就推门进去,一看床是空的,没人!爹又出来,屋前屋后找一遍,也没寻到小琴的影子,河边也没有,这是搞哪去了呢?

    爹又折转身子回到家,屋里屋外还是没见着女儿的影子。这下慌了,忙喊起:“大牛、三狗,小五,你们都快起!琴不见了!”

    大伙儿一下子都跳下床,集在屋外:“琴呢?哪去了?“”姐呢、哪去了”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向他们的爹。爹说:“没找到,你们再去找找。”

    老大说:“那个昨晚睡竹箥的人呢?”“也不见了 !“

    爹说:”不管别人,找咱的琴,快,都快点去找!“

    哥三分头去找,爹却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后生来的古怪,迟不来,早不来的,琴从工地回来没两天,就来了!他一来,琴就不见了!是不是,是不是!跟他一起跑了?”这一想,爹似乎就明白了,但他还是不愿相信!

    那个后生不是个好东西,他来把琴拐跑了!这还上哪去找?一点线索也没有的。

    老大、老三、老五出去转遍了跟前的山川,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看着老爹一个人坐在那里抹泪。老大、老三心里大概也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只有小五是一直蒙在鼓里。他摇着爹的手臂;“爹,姐呢,姐到哪去了?都找不到她,姐呢?我要姐!”说着就大哭起来!

    老大一巴掌呼过来:“嚎,嚎个鬼呢!你姐跑了!”

    老五不敢哭了,瞪着个大眼睛,看着爹,再看看大哥,三哥,他不敢哭了。这时,二哥得信和媳妇一起过来了。听他们七嘴八舌地扯,大概明白是怎么回来了,就说:”爹,可能是工地上认识的,我去问问大队的葛书记。

    爹点点头,也不动弹。

    二哥回来时,快晌午了,一大家子人都眼睁睁地等他回来,,他进门就说:“爹,葛书记说,琴在工地什么事也没有,他从来没听说过琴跟哪个男人走的近,压根没有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爹更是担心: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们明着装给别人看的,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小子阴着呢。那小子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呀,怎么尽做坏事呢?这下到哪去找,一点线索也没有?那小子姓啥名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一点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呢?

    大家都默默地坐着。这时,小五从姐的枕头底下摸出一卷毛票来:“爹,给,这是姐枕头底下找到的”。

    爹一下子瘫了:这钱不是小琴的,是那个王八糕子放的!他铁定是被那个小杂种拐走了!爹气得直哆嗦,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他心心念念,细心呵斥的宝被别人盗挖了!

    一股剜心的痛让他差点晕倒。

    二顺悄悄地将小琴领回家了。家里门锁着,娘和爹出工去了。二顺拉过一张小凳,让小琴坐。小琴看着这三间大瓦房,心里踏实了。好在这里是独庄子,单门独户的,没有外人。这会小琴也不用躲着藏着的。

    晌午头,爹和娘扛着锄头下工回来了,一看,门口坐着个大姑娘呢!这二顺不是去他姐家吗,这哪来的姑娘呢?

    二顺瞧见爹娘回来了,就指着小琴说:”娘,俺领个媳妇回来了!“爹娘太意外了,张大嘴巴,不知怎么回答。毕竟,在他们这一代的看来,明媒正娶地才叫媳妇。这儿子闹的是哪门子邪呢!

    小琴红着脸,轻声地叫了一声:”叔、婶&34;,娘一边应着,一边把二顺扯进门,关了门,问:“怎么回事?哪来的姑娘?”二顺又出来了,他拉过爹娘,按在凳子上坐着:“我现在一五一十地跟你们说清楚。”听完二顺的话,爹娘觉得这也是个苦命的娃!可是,她那个爹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闹的,到时候闹个拐外人口,那我家的顺岂不是惹事了?

    娘心想,顺肯定是喜欢这女子,要不就生米做成熟饭,那时他也奈何不了。想到这,娘就有了主意,娘说:“就算引回来了,这娃愿意跟你过日子,但还是要按祖上的规矩,拜个堂,喊左邻右舍地喝杯喜酒。”

    二顺说:“娘,不能啊,等等再说,这事还不能伸张。让小琴先躲躲再说吧。”爹娘也懂了,就点头算是认下这个儿媳妇了。

    小琴不出工,二顺也不出工,俩个人在家情浓蜜意地过着前所未为的快乐日子!天黑了,二顺溜到三哥家,看见老三在挖土,走过去,悄声说:“哥,我回来了,我把她给带回来了!”

    三哥预感到了,不带回来才不是你二顺做的事呢。

    两人就坐在月亮底下,二顺掏出烟,递给三哥一根,两人坐在那儿聊天:“你这算是就带回来了?她就这样跟了你?”

    二顺就把前因后果都跟三哥说一遍。

    三哥说:“没想到她这么苦的命,你把她引来了,就要好好待她,这里除了你,她再没有一个亲人呢。但你们这样也不是长远之计,总不能永远藏着不露面呀!如果真让人知道了,不好说会出什么差错呢?你要想远些哦。&34;

    一句话,点醒了二顺:”嗯,我再想办法,能躲一天是一天。“二顺吐着烟圈,无奈地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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