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在事上练 刀在石上磨
命动的方舟再次回到了原地。
日未出而作，日落而不息。每一个新的一天都是一个改变你自己命运的机会。
周老三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他在不耽误出工的基础上，要充分利用好早晚时间，他要像鸟儿一样，筑一个能够给爱人遮风挡雨的巢穴。
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资源，要利用好现有的条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这三间正屋的西边，再劈出一块场地，紧挨现有的房屋，接两间，这样便可以省去一堵山墙。
有了计划，周老三决定顺着自己的既定方向，运用勤劳的双手，开启理想的大门，达成自己的目标。
初夏，大山里的夜，是这般宁静。有星星作伴。周老三挥臂挖山，他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征求二哥二嫂的意见，他想自己先干起来，走一步算一步。
二哥真的有些意外：“三，你这是准备干吗？”二嫂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不刚回来么，在工地加夜班养成了习惯，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将这里整出块地来”。
“哦，那你少挖一会，早些睡觉。”
老三“嗯”了一声，这也算能敷衍过去。每挥一次臂膀，就有一块土崩下来，这样有力的臂膀，老三有决心，也有信心，他能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话说，怀揣梦想上路，追求爱情而去的周二顺，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从家里翻一座小山，便到了全区唯一的一条公路。到了公路，运气好的话，能碰到有拖拉机在路上跑，要是能捎上一段也是好的。可惜，在公路上，走了不下二十里，小半天了，也没遇到。
刚问了一个做活的大叔，附近有条小路，岔过去能近很多呢。二顺就选择走小路，走小路就是遇山，翻山越岭，遇水，趟水过河。好在是初夏，在树林里穿梭，没有太大的阳光。但爬山还是挥汗如雨的。
从早上走到日落，终于到了西岭公社地界了，看到了山庄一农户家，二顺便前去向老伯打听：“老伯，这里离九峰寨生产队还有多远呢？”
“差不多还有十几里地呢？”十几里啊，说远吧，也不远了，说近吧，不也算近呢，十几里，山路，再说，这从早上晚黑，算是累得够呛了！
好在有月亮的夏夜。二顺虽有些疲惫，但他也似乎看到了希望了。他坐在小河边的石头上，掏出自带的干粮，吃了起来。又用手捧起河里的清水，“咕咕咚咚”灌了一通，感觉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他站在水里，捧起河水，将脸和胳膊清洗一遍。背起包，继续赶路。
好在这条路并没有高山大岭，是沿着河走的一条较为平缓的路，一米多宽路，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每迈出一步都是与心上人距离接近一步，二顺精气神足了。
虽然是从没走的路，人都说路长在嘴上。这一点没错。二顺有一张好嘴，不知道就问，问清楚了就走。十几里路程，二顺仅用了一个多小时！他站在一个土坡上，看到前面那个亮着灯的地方，应该就是了！
就要到了，二顺有些激动！但他又有些犹豫了，要怎么去见她？这样突然跑来，会吓着她吗？而且，那个庄子看起有两三家的样子，哪一家才是她的家？
想个什么理由呢？这一大堆的问题，把聪明的二顺难住了！他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土坎上，看着那几间茅屋透出的点点灯光，发呆！
有露水落在手臂上，二顺想：夜深了，我要在哪里过夜呢？总不能赶了一大天路，在这里瞎坐一夜吧？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她吗？怎么这会又怕了呢？二顺呀，二顺，你真是个怂蛋！
二顺想不出个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走过去，遇到情况再说！
二顺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坚决地走下土坡。快要到那个亮灯的茅屋，隔着一条田埂的距离，就有一大一小的两条狗冲了过来，冲他狂吠！随后，从屋里出来的个大叔。一边吆喝着大黄，一边问：”到哪家的客呀！“
二顺瞬间被问住了：”哦，哦，叔，我是路过这里，走亲戚的。“想了想又说：”亲戚家还远，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大伯客气地说：”屋里坐，屋里坐坐吧。“
二顺也不推辞了，跟了进去。这一进去也没看见她，二顺认为这不是她的家，屋外还坐着两个乘凉的男人，一矮一瘦，矮个子男人，看着他只是麻木的点点头。瘦个子对他的到来，表示漠不关心。
一会，有人从外面进来，二顺转眼一看，呆住了，是她！提着一篮还在滴水的衣服，原来她是去屋后边就着月亮洗衣服去了。
她看见他，震惊得像个傻子！她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她提着篮子从他身旁路过，去山墙边的晒衣竹竿那，将衣服一件一件抖开，搭在竹竿上晾晒。心这胸口蹦，自己能听见“噗通”声了。她犹豫着，磨忖着不进家门。
老伯禁不住大声喊道：“琴，你还没忙完吗？搞快点进来。”
“哦，来了。”小琴提着空篮子进屋，低着头 ，匆匆走过。看来，这俩人刚见面的陌生人，不说话，不奇怪。他对小琴说：”来了个客，走远路来的，估计还没过夜（吃晚饭），你去煮点啥给他垫巴垫巴。“
二顺想说：不饿，不麻烦，但他的嘴这会像上了锁一样，无法开启。
张小琴”嗯“了一声，急慌慌地去了火房。她这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这个该死的二顺，怎么胆子这么大，隔这么远他还是找来了！
好在春荒已经过去了，小琴家劳动力多，夏粮分到了麦子，家里还有点细面，她想也没多想，就生火给他做饭。她做了一碗面疙瘩汤，上面飘着葱花。对着堂屋喊了一声：”饭好了。“
二顺顾不得多想，一头攮进火房，看着放在小伙桌上的那么大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二顺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二顺直勾勾地看着小琴，想说句什么，但小琴淡淡地说一声：”吃吧“。就快速地走了出去。
二顺有些失落，但眼前他也需要有所顾及，他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口气把那碗疙瘩汤吃得一干二净地。
二顺知道，小琴躲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能莽撞，不能把事情弄砸了。他得寻找合适的机会。二顺就坐到堂屋来，跟大伯聊天，大概了解一下他们家的情况。
夜晚，大伯让二顺在他家随便借宿一晚，二顺当然求之不得。他们家房子也不多，一间伙房做厨房兼吃饭，一个堂屋角落里支着小床铺，再隔壁一间是大伯的卧室，很小，再过去是老大、老三共用的一间，偏厦是小琴的闺房。堂屋那个铺应该是老四的。小老五和父亲睡一块，这会早已上床睡觉了。
二顺说：”大伯，你家有竹箥吗？如果有，我拿两条长凳，在檐下支着，将就一夜就可以了“。
”竹箥是有的，但外面有蚊虫呢！“
”没得事的，我皮糙肉厚的，蚊子不虰我的，再说外面凉快些。“
”那好吧。“就喊了老三把靠墙放着的竹箥拿了出来，二顺自己动手给支上了。
夜已经很深了，再坐还浪费灯油，大家都陆续去睡觉了。
大爷并没有将大门关上，待客之礼，最简单，但也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的。
二顺躺在竹箥上，天当房，地当床，虽满身酸痛，但却无法入眠。
咫尺天涯，可望难即。他看到她到了偏厦再没出来。月亮偏西，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二顺还在眼睁睁地看着天空，看着闪烁的星星：哪一颗是牛郎，哪一颗是织女呢？
“命运像大海，当你能够畅游时，你就要纵情游向你的所爱，因为你不知道狂流什么时候会到来，卷走一切希望与梦想。”
不是机会改变了你的命运，而是你要抓住了机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二顺这样想，便轻轻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偏厦的小窗外，他轻轻地敲了一下，又轻轻地敲了两下。屏住呼吸，贴着窗：“小琴，小琴。”
门开了，小琴出来了！她用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拉着他轻轻悄悄地往屋后山遛去。
四周寂静无声。二人刚站定，二顺喘着粗气说：&34;小琴，小琴，我想死你啦！我来，就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你个冒失鬼，这大老远地跑过来，你想干吗？“
”我想娶你，我真的是想娶你当老婆。“二顺急急地说道。
”二顺，二顺，我不能嫁给你，我作不了主的，我的命我作不了主的。“说着，小琴的泪就顺着淌了下来。
二顺吓着了，“怎么要哭呢！怎么哭了呢？你莫哭，要打要骂都随你！”
小琴抹了一把泪说：“二顺，你不知道，我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二顺拉过小琴，一起坐在石头上，他说：“小琴，好小琴，你莫哭，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好吗？不管怎样，我都要知道。”
“我娘要我嫁给我哥！”
“什么？你说什么？嫁给你哥，你哥！这是怎么回事？”二顺使劲摇着小琴。
小琴又哭了：“二顺，我不是我娘亲生的，我是从小我娘捡来的。&34;
二顺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呼地站了起来！
”小琴，小琴，你不能嫁，你不能嫁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媳妇！“二顺一边摇晃着小琴，一边急躁地说，他猛地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了。
”二顺，我娘咽气的时候，要我答应嫁给我大哥，这里又偏又远，家里又穷，他们弟兄五个，只有二哥结了媳妇，其余都是光棍，我大哥都三十多了。我爹说，我爹说，我看中哪个嫁哪个。呜、呜“
小琴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我一个也不想嫁，二顺，我一个也不想嫁！可是，我怕我爹，我也怕我哥，夜晚我都是把门抵得死死的，不敢睡死了，我怕他们，我真的好怕他们
二顺抱着小琴，看着眼前哭得这样伤心小琴，他的心都碎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二顺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了：小琴，小琴，我带你走，我们跑了吧，跑到远远的！“
小琴吓得哭都忘了。她拼命地摇着头：”不，二顺，不，不能，二顺，我要是跑了，被我爹找回来了，他们要打死我的！二顺，二顺，你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说着，小琴就起来推二顺。
二顺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说：”不，坚决不，你不敢说，我去说，我去说我喜欢你，我要带你走！“
小琴吓得脸都白了！她拉着二顺：”求你了，二顺，如果你是为了我好，你就走吧，远远地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找我！“
小琴说着起身就要往回走。二顺一把抱住她：”小琴，小琴，好小琴，你莫生气，我是真心的，我一直在心里喜欢着你，我回到家了一天也待不下去，我就要来找你，不管多远，多累，多难，我都要来找你。你不跟我一起走，我就不走了，我就待在这里，不走了，我要陪着你，守着你！“
”说什么傻话！“小琴的泪涌上眼眶。
”小琴，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心里有我吗？你喜欢过我吗？“二顺使劲摇晃着小琴，像要把她摇醒一样。
”二顺，我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在工地上，我不敢见你，其实，你一直在我心里，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亲人！“小琴抽泣着肩膀直抖。
二顺一把拉过小琴，死死地抱住她：“小琴，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二顺的泪流到了小琴的颈脖里，二顺流下了幸福的泪！
二顺说：“小琴，我能给你幸福，我能，你要相信我，我要带你走，你一天也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很危险，他们会毁了你的。”
接下来，二顺就一直给小琴做思想工作：“小琴，我带你走，以后，时间久了，他们不恨你了，我会带你回来的。我也会跟你一起孝敬大伯的。”
就算世界失去色彩，伴着爱意也要去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