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年
洗完澡后,盈夏一身轻松,她早早地睡下了。
夜里,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葱绿,蝉鸣和鸟叫。
这里是一片丛林。
梦中的她变成了十一岁,穿着竹编凉鞋,欢快地走在丛林中。
她对这片丛林很熟悉,毕竟每天都过来,这次,她带着一些糕点来丛林中准备采摘蘑菇和水果。
走在林荫道中,忽闻低弱的男子喘息声。
她瞬间戒备了起来,放下手中竹篮,慢慢地往荆棘丛中走过去。
绕过荆棘丛,果然看见前面草地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
盈夏一惊,慌忙躲到一棵百年大树后。
许久,她慢慢地探出头。
那个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她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起初,她小心翼翼地过去,生怕少年醒过来。
拿手探完男子的鼻息后,她又一惊,这少年几乎没有呼吸了。
她常来林中,因此会带一些治外伤的药。
眼前的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还有蚊子叮咬他。
她拿出驱蚊水洒在附近,不多久蚊虫少了很多。
他又从丛林中摘下几个宽大的叶子,将其折成水篮的样子,用它从小溪中打来了一篮子干净的水。
一切准备就绪后,盈夏深呼了口气,对着少年说道:“冒昧了!”
毕竟给他疗伤需要要脱掉他的衣服,而且不仅是上衣,下衣也要脱,因为他的腿也受了伤。
将他的衣服都脱干净后,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害羞,而是触目惊心。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除了几处大伤口以外,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清理掉身上的脏污,最后用金疮药给他上药。
这金疮药是父亲给的上好的金疮药,对治疗外伤非常有用。
包扎完几处伤口后,纱布已不够用。
她想了想,从身上穿着的粉色纱衣上扯下几块纱,但这个纱不能止血,盈夏下了下决心,背对着少年,从身上扯下自己的棉肚兜。
她将棉肚兜扯成几块布条,再用纱给它裹住。
伤口处理完后,盈夏累得满头大汗,太阳已到了头顶,热气翻腾,蝉鸣声亦更大了些。
取出竹篮中的糕点,随意吃了两口后,便走到了少年身边,将水壶对着他的嘴灌下去,再往他嘴里塞了几块点心。
少年虽意识昏迷,但求生欲望很强,主动地吃着这些食物。
擦干净从他嘴里流出来的食物和水后,盈夏再次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是很弱,但比最初要好一些。
可这样子他还是活不了呀!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的脸上晃动着。
现在是中午,而且她有马,也许父亲房里那些珍贵的药丸可以救他的命。
这般想着,盈夏快速在他的身边布置了一些机关防野兽,随后小跑着找到了自己的马,骑着马快速地离开。
烈日晒得她小脸通红,她的防尘和防晒头纱已经给少年用了,盈夏心里有些难受,又要黑好多!
可她很想救活那个精致的少年。
这般想着,她已顾不上吹进眼睛里的沙,加快速度拼命地往回赶。
来到了父亲的房间,开了柜子的锁,里面大大小小有不少药瓶。
盈夏选了一些治内伤,解毒以及大补的药。
拿好药,重新关上柜子门时,她不小心把椅子绊倒了,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她是偷偷进来的,外面守卫一惊,就要进门查看。
情急之下,她养的一只白猫优雅地朝她走过来。
“麻烦你帮我背个锅,下次给你小鱼干。”
盈夏将它放到桌子上,随后闪身躲进了柜子后。
士兵进来见是小姐养的猫,骂骂咧咧地把它抱了出去。
外面没了动静,盈夏探出头,见人走远,松了口气,悄咪咪地从窗户翻出去。
又一路疾驰,回到了那片位于绿洲上的树林。
少年俊俏的脸庞有了一丝血色,但依旧没有意识。
盈夏将瓶瓶罐罐倒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儿,先给他服下了治内伤的药。
不多久,少年有了反应。
盈夏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睁眼。
少年的眼睛是睁开了,可是没有光。
盈夏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少年感觉面前有人,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盈夏捏着裙角,紧张道:“是我。”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很好听。
听完盈夏的声音,他抿着唇角沉默了会,自言自语道:“我活了下来,但看不见了。”
盈夏走上前,往她手里递了一壶水。
“许是你中了毒,我这里也有解毒的药,可试试。”
少年巡着声音望向她,虽然知道他看不见,盈夏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
“谢谢你!”
一阵风吹过来,吹动了他稀碎的乌黑发丝,盈夏红着脸说道:“不用谢。”
他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少年,“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掉坏掉了,我给你重新拿了一套衣服。”
少年闻言,艰难地抬着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是光着的。
他艰难地开口:“你脱的?”
耳根已经红了起来。
盈夏支支吾吾道:“我没有脱光,你还剩一条亵裤。”
少年闻言,俊俏的脸庞染过一丝红晕。
盈夏见他迟迟不穿衣服,问道:“是不方便穿吗?要不我来给你穿?”
少年确实不方便穿,他身体还不能动。
他沉默住。
盈夏:“那我就给你穿上了,这里蚊虫多,不穿衣服会很麻烦的 。”
说完,盈夏等着少年的反应。
良久,少年红着脸应了下来。
盈夏拿起衣服轻轻地给他穿上,衣服是她父亲的,她父亲盈楼人高马大,少年虽身量修长,但到底还在长个子,穿上衣服后,松松垮垮的,但盈夏依旧觉得好看,多了一份慵懒的感觉,少了清冷之意。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可这里是西北,即使太阳落山了,天依旧会大亮,尤其是夏季会持续到子时初才彻底天黑。
她盯着少年问道:“你是不是逃亡的?”
这里不同长安繁华稳定,有许多打打杀杀的事,她从小耳濡目染,已经习惯了。
少年听完她这句话,表情立马肃杀了起来。
盈夏安慰道:“你别紧张,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
“至于你为什么逃亡,我不过问,也不想问。”
她的语气像个护犊子的母鸡,正义昂然,还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气。
少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