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寄疯马文信耍心机
县衙，周文信正在院子里跟几个仆人斗蛐蛐，玩得热火朝天。
周天禄从内走出，看到周文信，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仆人们回头惊见周天禄，慌忙起身，垂手侍立左右。
众仆役恐慌地道：“老爷……”
周文信回头惊见周天禄，也吓得扔下蛐蛐，站起身拱手而立。
周天禄气冲冲地道：“你们这些个狗奴才！少爷硬是被你们给带累坏了！还不给我滚！”
仆人四散而去……
周天禄指责道：“我说你也该给老爹我争口气啊！成日里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这眼看着秋试就要到了！你还不给我收收心，就知道摆弄这个？！”
周文信不服气道：“爹！孩儿不过是偶尔散散心玩玩罢了，您也用不着这样啊！”
周天禄生气道：“你……你怎么不去看看人家许梦蛟？同样是读书，人家怎么就比你得先生器重？”
周文信道：“那是先生偏心！”
周天禄道：“哼！偏心？人家这次要是中了状元！我看你将来还有什么脸在这钱塘县呆着？”
周文信不高兴道：“爹！您也太抬举他了！就凭那个小妖孽！他能中得了状元？再说了，这您都已经是县官了，还要我中举有什么用啊？那不是浪费嘛！”
周天禄骂道：“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到时候人家梦蛟中了状元，你也甭指望跟碧莲成婚了！”
周文信道：“碧莲她早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周天禄冷笑道：“哼！人家放着状元郎不跟，凭什么跟你这花花公子？你也别让我再去李家提亲了！我这张老脸都觉得臊得慌！”说着愤然离开。
周文信不高兴道：“哼！你个小畜生！敢跟我抢！还想考状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闹市人群，奚宣穿梭在人群间，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顿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近前……
奚统制家，奚统制一拍桌子，不满地瞪着奚宣。
奚宣在一旁猥琐地看着……
奚统制道：“我说小乙官啊！你也该给你娘争口气啊！咱们奚家就属你最小！也最没出息！”
奚宣道：“叔叔您怎么能这么说侄儿呢？”
奚统制道：“哎？我说的不对吗？你要是稍微有点出息，就给我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来！好好地找个营生做做！你叔叔我看着也高兴啊！何苦三天两头地朝我这儿跑？”
奚宣道：“叔叔您教训得自然是！可俗话说得好：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啊！要是略微有点资本，我也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如今侄儿就只有你这一门至亲！不倚靠你，我还能指望谁呢？”
奚统制道：“得了！你也别死皮赖脸的了！我告诉你：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家不艰难？你怎么就不为叔叔想想呢？若要银子，我这儿一分没有！”
奚宣道：“叔叔……侄儿这次是狠下决心，原本就预备往苏州一趟，做点小生意的……这趟造访，不过来是向您讨要点盘费，就算是我跟叔叔借的！侄儿决不沾您一分一毫！日后宽裕了自当如数奉上！怎么就欠您的了？”
奚统制道：“你……”
奚宣道：“枉费我还称您一声叔叔！您倒把侄儿当成什么人了？”
奚统制道：“你……算了算了！我这儿虽然没什么银子，不过苏州有位何老板是我的旧识！他开了家客栈，正需要人手！我就替你写封介绍信，你去找他就是！别赖在这儿烦我了！”
奚宣大喜道：“谢谢叔叔！您的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
奚统制提笔书写起来……
县衙，周文信一拍桌子，李彪在一旁唯唯诺诺地赔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本公子连区区一个状元都考不中吗？”
李彪道：“不敢不敢！据小的所知，那许梦蛟如今可是每天都在家埋头苦读呢！万一他要是真走了什么狗屎运，那您和小女的婚事不就……”
周文信眼珠一转，冷笑道：“哼！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公子的文采虽说是不及那小妖孽，但咱有的是智谋！我就不信他许梦蛟再有能耐，这要是没米，他还怎么煮得出粥来？”
李彪道：“少爷您的意思是……”
周文信思筹片刻，对着李彪的耳语几句……
李彪乍闻一惊，随即一喜……
苏州城，何氏客栈，何仲武拆信阅读……
奚宣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
何仲武道：“哦！你就是奚家的小乙官，奚统制的侄儿？”
奚宣道：“哎！掌柜的你放心！我不求其它，只求能得个吃饭的地儿就行！”
何仲武道：“既然是奚统制亲笔介绍，这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以后你是我这里的小二哥！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客人可都需要你来招待哟！”
奚宣道：“是是！小的一定把客人招待好！不让您失望！”
何仲武微笑着点点头……
许家书房，梦蛟时而埋头苦读，时而冥思苦想，时而萎靡不振，时而振奋精神……
时光在日夜之间不断交替着……
梦蛟终于不堪劳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深夜，秀琴走进，看到沉睡的梦蛟，惋惜地摇了摇头，近前给他披上一件外衣。
许氏从外走进，秀琴起身迎上，轻声说话。
秀琴道：“姐姐你来了？”
许氏点头微笑着朝里看看梦蛟道：“嗯！那孩子睡着了？”
秀琴道：“是啊！想是累坏了！”
许氏道：“那咱们到外面去说话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会……”
秀琴点点头，正欲随许氏出门——
“娘你不要离开我……娘！”梦蛟说着梦话，忽从梦中惊醒道。
秀琴道：“哟！孩子你醒啦！”
许梦蛟道：“哦！姑母，您来了！”
许氏道：“嗯！本来不想吵着你休息的！谁知你自己醒过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了！”
许梦蛟道：“没有啊！姑母，我读书读得可带劲了！半年的时间，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秀琴道：“是啊！眼看着明天你就要进京赶考了！不如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儿个一早好赶路啊！”
许梦蛟点点头道：“嗯！环顾左右哎？姑母，碧莲怎么没来啊？”
许氏笑道：“夜已深了，我没让她来！明儿个一早，我一定带她出来给你送行！”
梦蛟欣喜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许梦蛟临行之前，首先来到雷峰塔前辞别。他手拈着香，走进雷峰塔内，朝着白珍娘的画像深深一拜道：“娘！孩儿马上就要起程进京，参加会试了！待孩儿金榜题名，高中魁元之时，再回来祭拜您！届时圣旨降下，孩儿就能救娘出塔了！”
塔底的白珍娘听到梦蛟的声音，激动不已：“我儿终于能给娘一个安慰了！娘预祝你一路顺风，名登皇榜！”
梦蛟祭拜完毕，将香插入香炉，转身走出塔。
秀琴、金升、碧莲、许氏均在门外等他出来。
金升将行囊递给梦蛟背着。
许梦蛟道：“乳娘、义父，姑母、碧莲，你们多多保重！孩儿这就进京去了！”
金升道：“放心去吧！义父相信你一定能高中的！”
许氏道：“到时候白娘娘也能出塔了！咱们这一家子能团圆，可全都指望着你了！”
秀琴笑道：“对！到了金榜题名之时，那洞房花烛夜自然也就不远了！”
众人都跟着笑将起来，唯有碧莲心中纠结眷恋，眉头紧蹙……
许氏发现碧莲不对劲，问道：“哟！这丫头是怎么啦？平时里话挺多的，怎么今天成个闷葫芦了！你蛟哥哥第一次离家远行，怎么……你都没什么话要跟他说？”
“蛟哥哥……”碧莲依依不舍地看着梦蛟，突然紧张地道：“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去换衣服，然后陪你一起进京！”
许梦蛟急忙拉住碧莲：“碧莲！你疯了！京城那么远，你去干什么？”
李碧莲道：“蛟哥哥……你自小就没有出过远门，这么千里迢迢地赶去京城，我真怕你路上会出什么意外……不如我去换了男装，跟在你身边，就当是你的小书童好了！”
许氏道：“碧莲，梦蛟他是进京赶考啊！你跟着他，反倒要让他为你分心！怎么能静下心去考试呢？”
李碧莲道：“可是京城真的好远哦！蛟哥哥他一个人，也没人陪……我真怕他这一路上会遭遇什么不测……”
周文信的声音从后传来：“嗳！有我同行，何须担心？”
众人惊回头，看到周文信朝他们走来，身后还有两个仆役牵着两匹马。
周文信道：“李小姐不用担心！我也是要上京赶考的！这趟京城之行，就由我来照顾梦蛟兄弟吧！”
李碧莲惊道：“啊？你！没你照顾我还放心！有你在，那我更得去了！不行！我一定要陪蛟哥哥一起进京！”说着匆忙奔回。
许氏拉住道：“哎！碧莲！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去干什么啊？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可仔细你的皮！”
李碧莲忧虑地道：“娘……”
许梦蛟道：“好啦！碧莲，你这一去，我路上还得照顾你，到了京城也不知要耗多少时日！还是安心在家等我吧！”
金升道：“对！既然周少爷也要上京赶考，他俩同路不正好作伴吗？时候不早了，还是赶快上路吧！”
周文信道：“李小姐，你就放心好啦！我保证会照顾好你的蛟哥哥！”
碧莲厌烦地瞟一眼周文信。
周文信暗笑一声，牵着马走开……
许梦蛟跟在周文信后面。
众人不住地挥手告别，目送几人越走越远……
许氏道：“好啦！碧莲，回家去吧！秀琴，你们也要回去吧？”
秀琴道：“哦，我准备陪相公直接去趟保和堂！”
许氏道：“那好！那我们先走了！”
许氏拉着碧莲走开，碧莲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
金升和秀琴也朝另一方向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