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明大人
“呒呒……”
夜色里的海浪一阵接着一阵。
身披薄纱的少女斜斜倚靠着窗棂，冰肌玉骨乍泄一片，身姿绰约凹凸有致，直叫人浮想联翩。凉风触摸她的睫毛，勾勒发丝飞扬的弧度，带来胜似花瓣盛开的芬芳。
“你来啦。”
唇红齿白的樱樱小口，发出凄美的声音。
沫沫试图看清这道飘飘似仙的背影。
自从进了阁楼，狼王就夹着尾巴躲在几人身后，生怕闹出半点动静。
“耳鳍，诺，她是鲛人吗？”烟芽扯了扯诺夜的袖子，小声问道。
“算是吧。”罗斯·宣基轻轻回答。
妈妈在身边，烟芽鼓起勇气又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娘吗？”
罗斯露出半张绝美的容颜，一笑百媚：“子言，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子言是谁……”烟芽嘀咕。
诺夜随性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笑了笑：“我现在叫诺夜。”
“多少年了，还没玩腻男人的身体吗？”
“试过女人，体验不佳。”
啊？
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未经世事的十七和沫沫红了脸颊。
“不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
“烟芽、十七、烁、沫沫。来，快打声招呼，喊声阿姨。”
“我有那么老吗？”
罗斯娇嗔一声，光着脚走过来，竟直接坐到诺夜腿上。
“阿姨你干什么呀！”
烟芽失声尖叫，毫不犹豫冲过去，发疯似的推打她。
“快走开呀！这是我的诺诺！走开！”她气鼓着红腮，拼命挤出自己的席位。
啊？
这又是什么情况？
十七和沫沫呆若木鸡。
“好啦好啦，让你让你。”
罗斯揪了揪烟芽的脸蛋，站起身对其他人笑道：“你们还没吃饱吧，马上就要上菜了，都别站着，快坐。”
“谢谢阿、阿姨。”
阿姨是什么，姨娘吗？
十七感觉怪怪的。
“阿姨……怎么称呼？”烁木讷的问。
“这不是称呼吗？”沫沫看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我是在问名字。”
“失礼啦。”罗斯像个成熟的小姑娘一样，俏皮的行礼。“我呀，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罗斯·宣基，鲛裔。不算沉睡时间，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呢！修为是一千零四十二星！阿姨厉不厉害？”
三人同时石化。
只有烟芽依偎在诺夜怀里，露出怨恨的表情：“神气什么呀，都这么大年纪啦，还像个疯婆子一样轻薄我家诺诺。诺诺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罗斯并没有生气，反而羡慕的说道：“是啊，你的诺诺，天下无双，画着我看不懂的画，唱着我听不懂的歌，然后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
“你是宣基？”
延迟卡顿了几秒，沫沫突然激动的弹起来。
“你是罗斯集团的创始人！罗斯·宣基？”
“大惊小怪的，没看见阿姨在伤心吗？”罗斯咬牙切齿。
“你、你居然还活着……”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死的。”
“哈，哈哈。”
沫沫尴尬的笑笑，转而看向诺夜，很想大声问问他，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四千年历史人物？
聊着聊着，山珍海味已经摆满了桌子，罗斯亲自为他们一一酌酒，顿时让几人受宠若惊。
千星元师如此卑躬屈膝，全都是因为诺夜吗？
从小国走出来的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他……
蓦然间，沫沫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发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问题：只有处在同一时代，才有可能相识相知。
这……
“我和诺夜叙叙旧，你们慢慢吃，好吗？”罗斯在胸前握紧双手。
“不要！”烟芽直接骑在诺夜身上，紧紧抱着不放。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诺夜你呢，就这么惯着你的小媳妇儿吗？”罗斯醋意满满。
“不碍事，我和芽儿不分彼此。”
诺夜权当身上挂了件饰品，先行向屋外走去。
罗斯却有些发痴。
不分彼此……
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原来，时间真的会冲散，昔日排山倒海的爱。
几步走到顶楼，烟芽不断往下滑，等诺夜站稳，她已经屁股着地，眼前正好是她好奇无比的棍棍……
屋顶的水晶，让罗斯的眼睛闪着星星：“看见了吗，诺夜，这些东西啊，都是我们曾经至死不渝的证据。我一直保存着，等着终有一日，你将我唤醒。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千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
“抱歉，我是路过这里，才想起了你。”诺夜目光平静。
“说点谎话会少块肉吗？”
罗斯瞬间含泪。
“桑青雄已经长眠，我现在不是他。傻鱼，我跟你说过，下一个轮回，有下一个轮回的爱恨情仇。变回人类后，我无法再喜欢你。”
罗斯热泪盈眶：“所以你没看见吗，我寻遍了所有办法，才让自己变得像个人类。可你丢下一句‘下次再来’，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新模样。”
原来，兽裔人化是她开创的先河。
鲛人生在海底，照不到阳光，于是用水晶收集海面的灵气，才能踏上修行之路。兽裔人化出现后，不知道造福了多少种族。
有的兽裔为了心爱的人类，褪去坚硬的外壳，缩小强壮的身躯。
有的兽裔从小生活在人类的歧视圈里，人化后反倒变得玉树临风、如花似玉，受人追捧。
“子言……”罗斯泪如雨下，含情脉脉，“你还在叫我傻鱼，你就真的放得下吗？为了你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为了你我放弃了一切；我脑子里全是你留下的话，全是你教我的道理。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就是一条搁浅的……”
烟芽突然伸出手指头，偷笑着戳了一下诺夜的裤裆。
“喂！”
诺夜条件反射，差点把腿上的烟芽一脚甩踹飞。
“他妈的，扔出去！”
诺夜大手一挥。
罗斯哭得一抽一抽的，拎起烟芽的后脖颈，像抓小鸡仔一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不要啊诺诺！我错啦我错啦！我不戳你棍棍啦！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关上门，屋内总算清净了许多。
罗斯拍拍手走回来，站在诺夜身前，一本正经的问：“刚刚说到哪儿了？”
两人干瞪眼半天，再也酝酿不起来刚刚的情绪。
忽然在某个瞬间，他们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
罗斯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其实前阵子我醒过一次，知道你使用了寄魂妆，应该就是为了烟芽吧，她对你很重要吗？”
“嗯，像是从小养大的女儿。”
“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来，让我一睡不醒，不是更好吗？”
——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你就该去死！
诺夜的脑子里闪过当年的事情。
“因为我自私，想见见你，不为了曾经的什么，只是想见见你。”
罗斯攥紧他的后背，咬着贝齿刹那间变得泣不成声。
“罗斯，以前的事，随着桑青雄一起死去。诺夜的故事齿轮还在转动，很抱歉你不再是我的女主角。这个轮回我有我追寻的目标。过往云烟，就埋了吧。”
哭了很久，罗斯散乱着头发，跪倒在诺夜身前，有气无力的笑着。
“你总是这样，理智胜过一切。就像是天神创造的精密仪器，从不为人类的感情发愁。”
“罗斯，我就是神。”
“神明大人，我想得到你的爱，就这么难吗？”她楚楚可怜的昂起头。
纵使诺夜的心再冷，也招架不住她滚烫的眼泪。
他缓缓蹲下身来，抓起她附着了几块鳞片的手。
罗斯茫然。
当自己的手轻轻拍打在诺夜的脸上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破涕为笑，却又哭得很大声，撕心裂肺。
过了很久很久，她长吸一口气，有些睁不开挂满泪珠的眼睛，鼻塞着说道：“谢谢你来唤醒我，神明大人，你说得对，我和桑青雄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我和你，诺夜，我们才刚刚开始。”
诺夜微微怔住。
“神明大人，想见见你的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