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合照
这是一间看诊室,门板已经被大力掰下,门框上半边脱离墙体,向外倾斜摇摇欲坠,众人一一轻手轻脚进去。
房门进去右边是一排铁制置物柜,因受到撞击,中间偏下的地方已经凹扁进去,而上面置放的东西因柜门打开而掉落在地。
地板上有一片很深的深色污渍,上面躺着一些染了色儿的药片,不知是治什么的药物。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个看诊台桌,台上堆放的瓶瓶罐罐已经歪倒在桌上,有些掉到了地板上,瓶身碎裂,药丸、药液四散。
座椅歪倒躺地,柜门紧闭,看着没有被翻过,桌面上还摊开着一个记录用的本子,黑色笔安安静静放在上面。
桌后面是被钉了防盗网的窗户,一扇窗叶已经碎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少女碎玻璃还顽强得留在窗框上,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多么恐怖的事情。
看诊台对面是一个饮水机,已经破损。
左边一大块地方,是四张凌乱不堪的单人床,看着被撕裂的蓝色医用床挡板,不难猜出是用来隔离床与床之间的,给病人保护隐私的。
四张单人床与看诊台之间还拉了布帘,用于遮挡。
他们刚一进去,就发现了问题,柯听寒摸了下看诊台,十分肯定道:“这里曾有人来过。”而且来得次数很多。
以刚开门时那股尸臭浓郁程度来看,这间基地肯定已经废弃了多日,无论是什么房间,多日无人居住,肯定有积灰。
但这桌面上却干干净净的,除了那些瓶子向上的地方积了层薄薄的灰外,其他桌面都不曾有灰,连那本子和笔都没有灰尘。
不过也仅这看诊台桌面上是如此,其他地方的灰尘肉眼可见。
木清初拉着一脸茫然的温如染上前,摸了下桌面,猜道:“要么是这屋子的主人,要么是别人,但对这桌面…‘情有独钟’?”
像是词汇不多,给出了一个看似荒谬,但十分符合当下情况的词语。
众人脸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见过恋物癖,没见过恋张桌子的,难不成日日来看诊,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木清初随口解释道:“换句话说,是对看诊医生的‘情有独钟’。”
这么一说就好理解了,因对看诊医生的喜爱,在人死后,转嫁到了他/她日日工作的桌子上,倒也合情合理。
“好了,都分开搜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柯听寒一声令下,众人各自分开,因这屋子不大,一部分人还在外面走廊等着。
进来的人除了木清初等人,也就张一靖和两个柯听寒的手下,此刻正轻手轻脚的在房间各处搜查着。
不一会儿,就有了收获。
张一靖手机捏着张薄片喊到:“大姐头,找到张照片!”
此时,柯听寒正在右边的置物柜上一个一个打开柜门查看。
柜子里放的药瓶整体看下来并不多,但奇怪的是,除了一些基础的感冒发烧等常用药有标签外,大部分药瓶上一片空白。
而瓶身上,还有标签被撕去的痕迹,说明是有人故意不留标签。
闻言忙拉着白以星回身找张一靖。
木清初三人就在看诊台桌上翻找,桌面上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那本记录册,翻开一看,都是一些一两句话的就诊记录。
记录内容不多,连册子三分之一都不到。
要么这是新的,要么是本来就不多。
而在里面最频繁出现的名字只有一个——沈渺。
沈渺,男,不知年岁、体型、外貌,记录上没有日期,不知是看诊医师偷懒还是故意而为,因此,不知道沈渺最早就诊时间。
张一靖出声时,温如染正在打开桌下的柜子,虽然闭合,但没有锁,还是灵灵确认柜子里安全她才敢打开的。
意外的,柜子里很空,只有几捆白色绷带和两瓶碘伏放在其中,其中一瓶已经没剩多少,另一瓶还是满的。
她将发现跟木清初说了下就把柜门关上了,听到张一靖的话刚要起身,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
“小木木,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温如染指得是柜板和墙面相接的地方,那里,露出了一角小小的黑色物体,看厚度,应该是个本子。
因为桌下光线昏暗,东西又是黑色的,如果不蹲下来,很难发现。
而能藏在那种地方的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当然,也不排除是发生冲突时撞到桌子才掉下去的。
木清初根据温如染的指示,拿出了那本表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完好的记事本。
记事本被一根本子自带的气质套绳绑着,绳结打了个蝴蝶结,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不过不急着看,木清初拿好本子,一手拉着人往张一靖那边过去了。
张一靖是在四张单人床的其中一张床垫下发现的照片,照片是黑白色的,有破碎。
等着众人围过来后,张一靖捏着照片一角将正面转向了众人。
照片上,是三人合照,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
男人一身正装,因是黑白照,看不出西装颜色,双手背在身后,脚上一双皮鞋,站姿笔挺。
因照片上属于男人头部的位置被人扣掉了,所以她们也不知道这男人长什么样,从身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女人,女人眼部被黑色墨水涂黑,甚至都透到了背面。
女人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碎花长裙,面容只有那或许明媚的笑容和不算笔挺的鼻子露出,从鼻梁到额头,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涂抹,只是眼部比较浓厚一些。
女人双手搭在身前大概两三岁的小男孩肩上,只是,修剪圆润的手指被人画上了长长地指甲,而那指甲,正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覆上了小男孩脆弱的脖颈上,好似只要悄悄一用力,立马就能让他毙命。
而小男孩,穿着一身帅气的马甲,一头被精心打理后的半长发,好似是专门为了这次拍照而弄得。
小男孩好像营养不良,本该肉肉的双颊干瘪严重,一双小鹿似的明眸上,有着独属于孩童的天真和无辜,以及对亲人的孺慕之情。
本该扬起笑容的小嘴,却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抗拒女人的接触。
小男孩左手放在身侧,捏着女人的碎花裙小小的一角,看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女人注意到一样。
而右手,有一个微抬起的动作,五指曲握着,好像是想伸上去拉女人的手,但又因为顾虑着什么而握成了拳。
下半身,却被涂改成了扭曲得触手,从小男孩的衬衫下,伸出了无数的触手,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有几条,还将三人脚下的地面绕了一圈又一圈,有点划地盘的意味。
看完照片,温如染后怕得吞咽了下,颤声道:“这照片…是…是什么意…意思啊?”也太吓人了吧。
看照片上这三人的样子,不难猜出应该是一家人,男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们不知道,但那女人和小男孩明显是母子。
虽然看不到女人全脸,但从露出的轮廓上看,小男孩还是有些像女人的。
可哪家正常的一家人会把照片魔改成这样啊?!
无论是男人的正装、女人的碎花裙和笑容,还是小男孩精心打理的头发,都不难看出他们都很期待这一次的合照。
可小男孩脸上的神情,却让他们感觉到不是这么回事。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举动和眼里的情绪能看出他很想亲近自己的母亲,抿紧的双唇却又令人不解。
尤其是小男孩干瘪的脸颊,不是有病就是长期受虐待,经常吃不饱饭才会如此。
而虐待他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那个男人?!
而那些被魔改的部分,好似也昭示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所以他还对亲人有些期待,但因为平日遭受到的打骂虐待,导致他不敢再去靠近母亲,母亲在他的眼里,也成了会随时夺取他性命的怪物。
“可是,他身下的触手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温如染如何也想不明白。
难不成,他受了母亲的影响,也成了心有黑暗的反社会人类?!
其他人同样也被这照片里的内容弄得云里雾里,看似平常和睦的一家人的合照,却处处暗藏杀机,唯一没有被涂改的男人,难不成是家里唯一的“好人”?!
木清初这时扬了扬手上的本子,“看看这个吧,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柯听寒点头,“也行,阿靖,把照片收好。”
“好的。”
柯听寒将手电灯光聚焦在了本子上,木清初双手捧着本子,解开绳套,打开了记事本。
扉页上,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沈渺,奇迹的孩子。
光这一句话,就令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木清初也不磨叽,直接翻开了扉页。
而一个小男孩在基地的生活,经由本子主人的笔下,描绘出了只言片语。
——204834,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只有三岁的孩子,此前,从同事口中得知,基地后面有一间小平房,住着一对母子,母亲信息不详,孩子名沈渺,今年三岁,同事口中是这么称呼这个孩子的,“一个奇迹诞生的孩子。”我不懂这是何意,亦不被允许踏足那处院子。
——对基地里的人来说,那里是禁地,除了特定的人员会在特定的日子去往之外,其他人,不被允许踏足一步,隔开院子与基地的大门,既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好奇的人偷摸着去一探究竟,也是为了防止,院子里的人随意进到基地里来。
短短一段话,看得如雾罩顶,难辨南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