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目的不变
待这波幸存者走后，温如染并没有立刻让灵灵开车，而是坐在又重新摆好的沙发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其他三人不语，好像在思考什么。
温如染这副模样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盯得柯白二人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实在是别扭得很，柯听寒忍不住问道：“温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实在没必要这样盯着她们，搞得好像欠对方钱不还一样。
“唉……”
温如染突然长叹一声，几人心尖顿时一提，侧耳专注凝听对方后面的话。
看着三人着十分默契的洗耳恭听姿态，温如染眉眼弯了弯，神色间的沉重好似随着这一乐顷刻间消散不见。
女人，又恢复了平日温婉邻家大姐姐的模样，而下意识摆出这副态度的几人，好像隔壁家乖巧听话的小妹妹，正在温顺地聆听姐姐的教诲。
察觉到自己这番姿态不对的柯听寒掩饰般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绷紧的腰背在感知到沙发的柔软时，微不可察地软了下来。
而白以星和木清初依旧绷直上半身，目光乖顺地看着温如染。
虽说白以星自称是木清初的手下，但温如染对她不熟，没好意思动手，倒是非常顺手地揉了把木清初的脑袋，眸中满是喜爱。
不知为何，看到老大和准大嫂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白以星下意识地往身旁有些懒散的柯听寒看了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柯听寒非常迅速且奇妙的对上了她的脑电波，双手快过大脑，冲着白以星张开，让对方尽情对她投怀送抱之态溢于言表。
白以星只觉脸上一顿燥热，不自在地别开了头，留给了对方一个漆黑的后脑勺，和染上绯色的耳尖。
柯听寒无事般收回手，唇角好心情地勾了勾，白以星的反应，很好的取悦了她。
片刻后，心满意足地温如染放开木清初，清了下嗓子后说道：“刚才那位大哥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所以我想问下你们，还要跟我们去上京吗？”
柯听寒一见要说正事，忙又坐正了，闻言回道：“温小姐，我能问一下，你去上京是要做什么吗？当然，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
温如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我去上京是因为我家人在上京，我只知道他们还活着，但具体情况如何，我需要去一趟才知道。”
柯听寒一脸了然，显然对方的回答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毕竟温如染虽然有很多秘密，但给她的直觉不是个有心机的恶人，或是有身份的大人物。
上京是国家重点城市，离锦海又近，在异变爆发后，作为爆发最快的城市，锦海那边的人应该都会往外走，就是上京的人，如果国家没有应对及时，应该也是要远离锦海那边才对。
但温如染不同，她是要往人人避之不及的锦海路线上走，即便目的地是上京，可锦海是必经之地，一般往那边走的，怎么都不会是因为一点小事。
但既然温如染不是她应该警惕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为了亲朋了。
既然如此，她们又无要紧事，又没家人朋友可找，陪温如染去一趟又何妨。
“温小姐，阿初是我朋友，虽然她现在不记得了，但我真心拿她当朋友，她既然要跟着你一起去，我自是陪你们一起。”
白以星立马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老大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温如染感激地看了眼几人。
虽然柯听寒说是为了小木木，但她知道，她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上京明显不对劲，这一去，生死难料，如果柯听寒说不去她也不会怪她们，这本就她的事情。
然而柯听寒说陪她一起去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无论柯听寒是为了木清初，还是为了白以星，总归都是为了她的事情，于情于理她都该说一句谢谢。
只是，这样太过客套生疏了些，所以她没有开口道谢。
这一刻，她当她们是朋友。
意见达成一致后，她们便又再度启程了。
这一次，灵灵没有再停车，即便有幸存者与她们擦身而过，驶向相反的方向，也不再停下车子，一路沿着高速往上京方向而去。
却说此时的上京，放眼望去，一片黑污的汪洋，人类、异变者、牲畜漂浮其上，处处透露着不祥。
欲摧城的黑云浓郁若深渊，刺眼电光闪烁不断，雷霆之声震耳欲聋，瓢泼大雨自天际倾盆而下，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着。
暂时躲往大楼高处的幸存者面如死灰，眼里的绝望，自避难所被大水冲毁后，再没消散过。
前有吃人的异变者，后有夺人命的异常暴雨，他们，不过是死前的挣扎罢了。
他们都清楚，现在多活一日，不过是加重自己的恐慌和绝望，可让他们自甘认命等死，却没人有那胆子。
心中还压着一丝希望。
万一，这暴雨再过一两日就停了呢？倒是水排泄出去，水位下降，他们就能活了。
又或是，国家还没有放弃他们，正在想办法救他们呢？
若是认了命，错过了救援，那当真是亏大了……
可，这不过是自己的自我安慰罢了。
“我们…是犯了天条吗？”
“所以才遭了天谴……”
文明新世纪，不信鬼神不信佛，是自小便受到的教育，可如今有人说出了这么两句话，却无一人嘲笑他的无知，他的封建迷信。
他们也想问问，可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竟遭如此大难？！
然而，又有谁能告诉他们答案呢？
离窗近的一人无力掀了下眼皮，余光注意到了外面的一个黑点，一开始以为是尸体，不想，竟发现那黑点在移动。
定睛一看，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了，绝望的瞳孔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希冀精芒。
原本虚脱无力的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转身跪地面贴落地窗窗面，双掌用力撑着窗玻璃，惊喜的声音响彻不算太大的房间。
“喂！有、有人…不对不对不对，有船，有船来了！！！”
一语若惊雷，原先还绝望快要认命的众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往落地窗那边挤，推搡的动作强而有力，推挤的语气声若洪钟，十分有活力。
“别挤别挤，特么的别挤老子啊！！”
“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就看一眼……”
“看到了，看到了，是船，真的有船！我们有救了！”
有人喜极而泣，沙哑的嗓音低沉难听，却压着绝处逢生的喜悦，“太好了，太好了，有救了……”
有人抱头痛哭，哽咽抽泣，难以言语，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喜色。
有人跪地拜天，感谢老天爷给了生路……
原先出声的男子被挤到了角落里，看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景象，脸上却没了一开始的惊喜，而是凝重。
脏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可，到底还是给众人泼了冷水。
“你们就肯定，他们会救我们吗？”
“你们就肯定，是咱们一定能得救吗？”
“你们就肯定，他们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吗？”
“他们，是来救人的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发现，船很大，是一艘游轮，可以救很多人，前提是，船上的人会不会救。
这艘游轮上，什么类似国家官方救援队的标志都没有，一看就是私人游轮。
平叙直白的质问，浇熄了他们的惊喜、他们的希望，残忍，又现实。
除了一下子收不住的抽泣声，空间内，再度归于死寂。
这时才听到，重重堆叠遮挡的大门外，异变者的怒吼声清晰入耳。
众人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刚才太过高兴，竟忘了外面还有游荡的异变者在虎视眈眈。
还好，雨声够大，干扰了异变者的判断。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是一间大厦最顶层的办公室，不大，又容纳了近十人，空间显得拥挤不少。
被男子四个问句问懵得众人各自找了处地儿待着，不再言语。
有人不甘心的嘀咕了句，“万一他们就是来救人的呢……”
说是这么说，却离落地窗远远地，不敢再去观望。
游轮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越过了他们这间栋大厦，向前方驶去……
离这栋大厦斜对角不远处的地方，同样是一栋大楼，楼顶，同样躲着几个人。
他们也看到了游轮，甚至冒险打开了窗户，冲着渐渐驶来的游轮大声吆喝招手。
“喂——救命——救救我们！”
回应他们的，是雷雨中的一记轰鸣，整栋大楼上层，在暴雨雷鸣的掩盖下，炸成了废墟，而那几个求救的幸存者，提前结束的自己的人生。
游轮上，一人脸色平静收起手中扛着的枪炮，漠然拉起窗玻璃，将那被雨水冲散的浓烟隔绝在外。
转身冲着屋内端坐主位的人影平静道：“已解决。”
人影闷哼一声，手指轻敲扶手，沉声问道：“还有多久？”
身侧一人从怀中掏出怀表打开看了一眼，回道：“半个小时。”
人影眉峰微蹙，起身离开。
“到了喊我。”
“是。”
待游轮渐远后，方还死寂的办公室内，一人放开捂紧自己嘴巴的手掌，深深吸了口气，惊恐颤声道：“杀、杀人了……”
他知道，上京被困的幸存者并非只有他们这里的人，所以他才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能让他们逃出生天的游轮离开。
但刚才那个男的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他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求救，如果求救的人能得救，那他们就能得救。
可没想到，他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幸好，幸好他们没有冒然向对方求救，不然死的，恐怕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