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安
陆淮白天在医院收拾的洗漱用品，在此时把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外面的卫生间我一直没用，你在这洗吧。”
这边的小区室内格局都一样，三室一厅两卫。由于林扬是独居，他睡的是主卧，用的是主卧自带的卫生间。
在这会儿陆淮要用主卧卫生间的话，就等于外头有个人全程围观他洗刷刷。换个想法，要是他去用外头的卫生间还要先打扫一遍，他只是暂时在林扬家里洗个澡，这种行为貌似有些越俎代庖。
陆淮还没想好回话，林扬又问，“你要睡这还是睡隔壁？”
陆淮盯着林扬看了几秒，“我要在你这睡的话，你愿意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林扬，“”
“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林扬冷漠的回答。
陆淮笑了起来，“那我睡隔壁。”
“那你洗吧。”林扬说，“我去隔壁铺床。”
陆淮有点诧异，“你还会铺床？”
“你再讲一句，我就不会了。”林扬瞥了他一眼。
世人常说“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陆淮在拎着这袋洗漱用品往卫生间走的时候，想在这句话前面加两个字——刘叔。
刘叔不亏是魏云家的刘叔，牙刷是一整排买的，内裤是一整盒装的，牙膏还分了好几个口味。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扬正倚在阳台上抽烟。厨房的灯光打在林扬的侧脸上，混着夜色浓稠的黑，陆淮在这一刻因为看到了林扬的另一种模样，但还是很落寞。
“看什么？”林扬转过头问。
“看你。”陆淮笑着说。
“看我什么？”林扬问。
第一次把林扬这个人和名字对上号的那天，陆淮也看了林扬很久，只是那天的林扬一言不发。后来，陆淮就一直都在看林扬，看他的背影，看他的侧脸。他曾经以为自己离林扬很远，回头想想也没发现怎么就有和林扬站在一起的今天了。
从阳台上往外看，可以看到江南中学的教学楼熄灭晚自习所有的灯光。操场、宿舍，能看到的地方都沉浸在一片黑暗里。
“你猜，今天没有你，我要睡在哪里？”陆淮问。他其实脑子很乱，也不想说话，只是看着林扬又总想说些什么，不然就会觉得空，空唠唠的。
林扬没回答，他把烟和打火机递过去，“要烟吗？”
林扬嗓音一贯清冷，就算此刻存了心思想对陆淮好些，却仍旧是那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陆淮低头笑了起来。
他和林扬在阳台站了很久，但可能是因为林扬在他眼里发着光，他们最终也没有被融进黑暗里。
林扬的生活技能应该能打个八分，至少被子套的每个角都对得上。
“睡吧，我给你关灯。”林扬站在门边说。
陆淮钻进被子里，一股似曾相识的洗衣液加阳光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对着背光的林扬说，“晚安。”
林扬替他关了灯带上了门。
陆淮这一觉睡的很沉，反正林扬都洗漱完毕了，隔壁房门还没打开。林扬索性好人做到底，下楼给某人再买一次早餐。
陆淮醒来的时候，林扬正盘腿坐在床上吃兔子包。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去刷牙，早餐在那。”
“你家缺保姆吗？”陆淮问，“洗衣做饭都没有问题，包我吃顿饭就行。”
林扬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陆淮笑哈哈的往外走。
陆淮和老妈是同时打开房门的，冤家路窄可能都没他们这样的默契。一家人，从两扇门里出来。老妈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一句话没说，先陆淮一步下了楼。
陆淮罕见的因为肉包和牛奶的组合，产生了反胃心理。直到楼梯间连脚步的回声都消失后，那股恶心劲才缓过来。
这天上午，陆淮坐在教室里无所事事的转着笔，顺便感叹昨天打了鸡血的状态甚至没能超过十二小时。
老妈那一言不发的态度让他难受，因为难受而难受。陆淮不是不愿意离开家，只是心里的倔强和不服气让他不能理解和认同自己的人生。
他可以走，但他不想走。陆淮能确定林扬并不在意家里多一个人住，但是和老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态度下，搬出来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老妈只是锁了门，并没有说“陆淮，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儿子，不要再出现在我家”。就因为没有这句话，陆淮不能走。老妈这个早上用沉默把选择权推给了陆淮，陆淮要是走了，老妈就一身轻松。
他不行，他宁愿老妈赶他走。这样至少，他永远不会有愧疚的一天。
物理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陆淮拿着课本利索的站到了后头。
物理老师，“”
“陆淮。”课本不轻不重的被砸到讲桌上，“今天要给我上演哪出大戏阿？”
陆淮站的笔直，一脸严肃的说：“我申请站着上课。”
“为什么？”物理老师波澜不惊的问。
“表达一下对您的歉意。”陆淮目视对方，一副头可断，血可流的模样。
一肚子火还没发直接熄灭并且原地冒白烟的物理老师，“”
“行了，赶紧坐回去，别到时候又多了个逃我课的理由。”
陆淮往饭店去的路上，不断想着老妈看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直接让他以后不用来了，还是让他马上搬出去。
但老妈什么都没说，这天中午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陆淮给客人打完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安静的吃完饭。
晚饭也是一样，晚上也是一样。
钥匙拧不开家里的门，陆淮淡定的给林扬发了消息，林扬比陆淮还淡定的开了门。
“哈喽。”陆淮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林扬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带衣服了吗？”
“你怎么知道？”陆淮进了门。
“猜的。”林扬说，“你连床铺都没收。”
陆淮把书包往房间一甩，“好歹相处了十几年他们做什么我都不意外，中午回去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就回去拿了几件。”
“你不用解释的那么具体。”林扬往床上坐，“你做什么我也不意外，别想我夸你。”
陆淮坐在地板上，“林扬同学，我可能会长期住在你家，你介意吗？”
“你觉得呢。”林扬问。
“我觉得你这么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房间多的空荡荡，很需要多一位室友来陪你度过漫漫长夜。”陆淮手往后撑着懒洋洋的说。
林扬笑笑，“嗯，地上凉吗？”
“凉。”陆淮眨了眨眼。
“那你赶紧去洗完澡躺床上，别想坐我床。”林扬说。
陆淮，“”
林扬同学比较残忍，陆淮洗完澡后，他就伸手一挥赶人关门行云流水，全然没有昨天的拳拳父爱。
但陆淮很安心，比昨天还安心。
周五的时候，林扬日常招呼魏云的短信还没发出去，那边就已经电话拨过来了。
“喂，扬扬，周末我来找你玩！”魏云说。
陆淮已经去了学校，林扬作为踩点上课人员，这会儿正站在陆淮房门口。房间里除了地铺就是边上摆着几件衣服，空荡荡的，这才是空荡荡的。
“你过来干吗，没地招待你。”林扬说。
“别呀。”魏云哀嚎，“周可说这星期我再去找她，她就要和我翻脸。我还没在你那住过呢，我要和你一起睡。”
“建议你不要想不开，我拒绝和你睡一张床。”林扬提醒他。
魏云那头沉默了半晌，“那我买张床过去，反正你房间多。”
这会儿轮到林扬沉默了，好半天林扬憋出了两个字，“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