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卦
运动会过后，江南中学贴吧里对林扬和陆淮的讨论再次热烈了起来，但故事的主人公似乎消失匿迹了。
陆淮带着口罩打了个喷嚏，满眼冒金星的说：“我头好晕，我不想上课，我想睡觉。”
唐瑞一脸同情，“你周末干什么去了。”
周末说起周末，陆淮十分悲伤。校领导大概是祈福过，运动会那一周的天气都好的不得了。然而降温就在周五晚上，陆淮当晚瑟瑟发抖的睡在小沙发上，第二天荣幸的感冒了。当时还不算严重，只是有点鼻音。
“别说，你讲话带了个鼻音更性感了。”周可评价道。
陆淮，“”
不幸的是第二天晚上，温度再一次下降，陆淮就成了陆水水，被周可分到了和人群不需要太多接触的桌球区。桌球区的客人只需要扫码付钱就可以了，于是陆水水晕晕乎乎的过完了周日的上班时间，顶着两个黑眼圈回了家。
从寒风中回到家的陆淮连打三个喷嚏，把老妈从房间里惊了出来，“你感冒了？”
“嗯。”陆淮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老妈瞥了他一眼，“明天中午别来饭店了，到时候把客人吓跑了，在学校吃吧。”
“嗯。”陆淮说。
林扬由于积极参与校园活动，被高二五班的同学误认为他是有人性的。这个早上，他频繁的用职业假笑拒绝了很多试图和他友好交流的同学。
陆淮再次见到林扬是在一个星期后。
办公室里，肖总和程总抱着手臂看着一脸病态的陆淮和一脸倦态的林扬。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肖总问。
陆淮抱了张椅子，“我能坐吗？”
“坐。”肖总准奏。
程总也摆了摆手，“林扬也坐。”
陆淮跨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肖总，找我们来干吗，聊天？”
肖总对比正坐的端端正正的林扬就琢磨当初自己没有带文科班简直是可惜了，“找你们来干吗暂且不论，你们俩这状态不需要和我们聊一聊吗？”
“我生病了。”陆淮吸了吸鼻子，挑了个眉，“肖总你要是爱我一点，就能听出我的声音带了平时没有的性感。”
程总和肖总的目光落到了林扬身上，“那林扬呢？也生病了？”
林扬笑了笑，“熬夜学习呢。”
陆淮，“”
你就装，我信算我输。
程总目光闪烁，大概在信不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尴尬的笑了几声，“要劳逸结合，陆淮你和林扬学着呢，好好学习。”
肖总冷笑，“我们陆淮差了百八十个林扬，应该是学不起来了。”
“肖总，你之前不是还很爱我的吗？”陆淮带着鼻音卖个了萌，效果很好。
肖总扫走了一地鸡皮疙瘩，“是这样的，学校不是要元旦汇演了吗？我们这也是提前知会一声，学校同学希望看到你俩出演个节目，什么都行。”
“不要。”林扬想都没想就说。
肖总，“”
现在的学生，为什么比老师都嚣张。
“为什么不要阿？”程总问。
林扬笑了笑没说话。
陆淮靠在椅背上看着林扬，“我也不要。”
林扬瞪了陆淮一眼，这眼神陆淮看懂了，是让他别瞎看。
肖总和程总一脸迷惘，“给个理由，为什么不要？”
“肖总，去年也没让我参加吧？”陆淮挑了挑眉，，“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
“这个”肖总欲言又止。
“要是因为贴吧就算了，去年也没因为贴吧就非让我参加吧？”陆淮说。
陆淮是无所谓参不参加的，但林扬这个哑巴，不想参加又不说原因就只能和程总硬刚了。这种情况，如果陆淮不在也就算了，但他自以为和林扬关系还算可以，那么帮他说上几句也是应该的。
程总叹了口气，“老赵，他想让你们参加。”
陆淮刚想说话，林扬在一边开了口，“理由。”
林扬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还有些不善，程总和肖总处于惊呆状态，好半天程总才说，“只说让你们多参加些校园活动。”
“我还是他？”林扬问。
程总从没想到自己职业生涯最大的困难竟然出现在一个成天对他人友善笑的学生身上。他叫苦不迭，“你。”
“谁的意思？”林扬继续问。
程总拍了拍肖总，肖总接过了话，小心翼翼的说，“可能是家长？”
林扬笑了起来，“两位老师应该不想了解家庭伦理剧，我就不说了，但是麻烦让教务处的那位转告一下姜秘书，她只是个秘书，不该管的少管，不然可能连管的以后都没有了。”
陆淮在晕乎乎的情况下把林扬带离了场面尴尬的办公室，上午的最后两节课他俩都没有上。
陆淮掏出烟的时候，一直坐在台阶上没说话的林扬朝他伸出了手。陆淮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他，“这是在学校。”
林扬睨了他一眼。
他俩现在在综合楼一个没人来的楼梯上，对面是高二教学楼，后头是高三教学楼，夹在这样一群莘莘学子中间，他们像格格不入的外来客。
陆淮靠在围栏上什么都没问，他本来就晕，观看林扬这么一通惊世骇俗的操作后，更晕了。
“哎，爬围墙出去吧？”陆淮说。
“你怎么感冒的。”林扬问。
陆淮笑了笑脑袋在围栏上蹭了蹭，“这个时候，你还问我阿。”
“我不想动，你说说话，太安静了。”林扬说。
“嗯。”陆淮说，“台球室的里间有个vip室，那里有个长沙发，我在那里睡的。之前不是运动会结束后刚好降温吗，睡了两天就感冒了。”
“个把星期了还没好吗？”林扬问。
林扬看着没什么精神，还是硬着头皮关心了陆淮几句，大概是真的不想安静下来。
“这个季节的感冒就是难好，不过比之前好多了。”陆淮说。
“陆淮。”林扬叫他的名字。
“嗯？”陆淮对着林扬笑了笑。
“你被冻的半死的时候，我正睡的舒坦，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我不是说我有什么优越感，就是觉得这样的人生，那样的人生，好可笑。”
林扬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那个笑里带着嘲讽，他好像看不起自己。
“嗯，我知道。”陆淮笑了笑说，“人和人本来就没有平等关系的嘛。”
是了，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对等。金钱、家教、感情，平衡点永远都是找不到的。
“最近没有在饭店看到你，你中午在哪吃？”林扬问。
“学校。”陆淮说，“感冒一直打喷嚏，饭店不收我阿。”
林扬笑了笑，“中午吃外卖吧，我请你，算是感谢你陪我逃课了。”
“这么好的事？”陆淮笑了起来，“逃课和吃饭我都愿意，这买卖我可太赚了。”
“你吃什么？”林扬问。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陆淮说，“没什么胃口。”
“我吃糖醋里脊。”林扬顿了顿，问，“那个给你吃有味道吗？”
“有的。”陆淮想想就觉得又酸又甜，“你口味挺独特。”
“是吗？”林扬划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挺甜的，我喜欢。”
“不酸吗？”陆淮问。
林扬看着他笑笑，“我能吃酸，所以吃着觉得刚好。”
陆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个在那边笑，“所以你喜欢吃兔子包也是因为甜？”
“嗯，差不多。”林扬说。
这个地方安静又空旷，他们把午饭地点也选在了这里，两人坐在楼梯上啃着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流落在外被施舍了一顿饭的叫花子，还挺喜感。
陆淮觉得，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和性格一样。遇到林扬之前，他的性格里是不会有尴尬这种东西的。可遇到林扬后，他为林扬在脚下挖了条地缝，随时随时准备跳下去。口味也是，酸甜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十分有毒，和香菜一样，是种无法接受口味。
然而打脸来的就是如此之快。
下午的课陆淮和林扬也没有去上，他俩只是能聊的东西不多，很多时候都在他在说，林扬在旁边笑着。上课铃响了几次，下课铃响了几次，一天又过去了。
感冒就是从今天开始好的，陆淮洗完澡躺在床上。在这场到来的寒冬里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其实他不是因为头晕才忘记问的，他只是不想问。
他一直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很多事情的态度都是，“你愿意和我讲，我就愿意听”。但如果别人不想讲，或者但凡态度有那么一点点模棱两可他都不会去追问，也不会在时候去深究某件事背后的意义。毕竟那都是别人的人生。
陆淮躺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八卦林扬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可耻。那件事肯定不是好事，而那件事对林扬而言也肯定不是舒服的人，实在是没必要细想。
这晚，陆淮心里的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以至于第二天眼皮直跳时，他的第一个想法也只是觉得自己想太多。
后来他才明白，人有的时候，总会输给自己那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