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起
高一的国旗队新生是高二和高三国旗队代表去招的，而这其中的代表之一就是陆淮。用陈卉的话来说——你站着把嘴闭上，我把你最优秀的迷妹带来。
周三这天天气晴朗，林扬和陆淮从操场北门进来的时候，连一阵风都没有。他们这会儿目的明确是朝人堆里去的，前两天那些人已经不满足用目光窥视了。
“陆淮学长好。”一号迷妹脸上洋溢着雀跃。
“学长你来啦。”二号迷妹一脸熟稔。
“哇，陆学长，你旁边的是林扬学长吗？”三号迷妹切换了目标。
林扬用职业假笑和陆淮对视了一眼，大意是“赶紧练完走人，再说两句我就翻脸”。
陆淮了然。
三面旗一共是十二个人，陈卉选的人还挺平均的。六个男生个子都差不多高，女生也都在一米六以上，这样走起来的感觉不算很怪。
一行人在主席台的右边站好，走到主席台的时候切换正步，结束再是齐步。陆淮走的时候余光全给了林扬，林扬走的很不算很正式，但也不是吊儿郎当，反正整体看下来还是很不错的，这人在逼王方面果真是手段了得。
陈卉和几个高三的学长在升旗杆边上等，传了旗，十二个工具人就可以下场欣赏全校三十多个班级争奇斗艳了。
因为有其他人在的关系，林扬全程处于哑巴状态。陆淮好几次想和他讲话，都被冷漠的瞪了回去，角度刁钻，迷妹根本发现不了。
运动会流程和练习的时候基本一致，除了高一到高三的女生声音差点盖过了操场的背景音乐。像是比赛，你喊陆淮我就喊林扬，你喊大声我就更大声。江南中学的女生对林扬和陆淮的派系划分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确起来，要不是班级队伍不能变，估计能直接划分楚河汉界。
肖总和程总站在自个班级队伍前笑的春光灿烂，就差加入呐喊的大部队了。
陆淮挺习惯这种场面，他偏过头想看点别的——林扬正冷酷的目视前方，这种冷酷在他四周半米内结下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陆淮没有参加运动会的项目，开幕式结束后的操场和班级都很热闹，这种热闹适合陆淮但是不适合林扬。
“你一会儿去哪？”陆淮问。
“回教室，怎么了？”林杨说。
陆淮挑了挑眉，“给你提个醒，这些人除了操场就是待教室，住宿生在这个点不允许回寝室。”
“所以呢？”林扬问。
“怕你尴尬。”陆淮说，“所以和我一起去玩吧？”
所以和我一起去玩吧。因为天气晴朗，阳光晒得人懒洋洋。我突然忘了你和我距离多远，就想在今天和你一起玩。
林扬左右打量着这块破地，“就你们这破学校能去哪？”
“爬围墙出去阿。”说到爬围墙，陆淮笑了起来。
“操场这么多人，你要怕围墙，是怕谁看的不够仔细吗？”林扬扫了他一眼。
林扬这货，在外人面前永远虚伪的要死。但只有陆淮一人在的时候，那双眼神换百八十种方式扫视陆淮。陆淮心里啧啧很多声。
他带着林扬往前走，穿过教学楼上投来的八卦目光，在逐渐看不到人的地方，说，“男生宿舍的边上还有个地方可以爬。”
“你不住宿吧，还去男生宿舍？”林扬问。
陆淮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关怀着林扬，“周末返校的时候，宿舍是开放的，我偶尔跑过去玩玩，顺便勘测一下地形。”
“你可真棒。”林扬说。
陆淮这回带林扬出来的地方有点和上次是两个方向，他们直接通向了不远处的破村子——适合闹鬼的那块。
陆淮偶尔起的早就喜欢不走学校大门，翻墙今进来特别有优越感。有时候还能在男生宿舍匆忙洗漱的时候，靠在床边玩会手机，反正就怎么贱怎么来。
“运动会结束的时间会比平时周末早，你可以让你家司机早点来接你。”陆淮说。
林扬挑了挑眉，“你知道？”
“你的车和你的人都很显眼，想让我装瞎也有点难阿。”陆淮说。
林扬笑了起来，“那不是我家司机，是魏云家的。”
“那你家司机呢？”陆淮问。
“小可爱，你想多了，我家穷，没有司机。”林扬调侃人的时候也是皮笑肉不笑。
陆淮，“”
他寻思，林扬这人不正经起来，自己绝对不能够是他的对手。
“大可爱，这个梗我们可以过去吗？”陆淮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能。”林扬说，“你周末兼职，是周五过去吗？”
“嗯？”陆淮没反应过来。
林扬想了想，“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会比你的破公交快一点。”
陆淮没想到林扬会主动邀请他一起坐车，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意外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
“林扬。”陆淮停下脚步看他。
“嗯？”林扬跟着停了下来。
陆淮心里五味杂陈，他的事除了肖总没有人知道。算起来林扬也只是知道他在外头有个兼职而已，那个陆淮以为永远都站在离他很远地方的人，有一天会冲他招手。
有那么一瞬间，陆淮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不解和委屈都说过林扬听。陆淮虽然不了解林扬，但他知道林扬一定会听。可陆淮也知道，林扬没必要知道这些。
只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林扬，在此刻给了陆淮一种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的善意。
陆淮莫名的想起了那次，他在便利店里吃泡面，林扬和魏云坐在他几米开外地方。他们明明靠的很近，却一直距离很远。
“没事。”陆淮笑了笑，“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吗？”林扬还是问。
陆淮鼻子有点酸，“我想，但是我是五点的班，我是得请假出去的，会早很多。”
“那我也请假出去，反正无聊。”林扬说。
“程总肯吗？”陆淮问。
“不知道。”林扬说，“你和你们班主任请假的理由的什么？”
“打工。”陆淮说。
林扬，“”
江南中学的学风再一次凌乱在林扬的脑海里。
“我要是和我班主任说请假去打工他会信吗？”林扬问的很正经。
陆淮很认真的看了林扬一眼，然后幽幽的开口，“我觉得他会打你。”
林扬偏开头在那笑，过了一会儿更正经的说：“我觉得你有点傻。”
陆淮当场就想揍人。
好在林扬及时补充，“那就翻出去好了，和今天一样，这里能出去吗？”
“能。”陆淮点头，突然间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他，莫名其妙的问，“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为了我冒着被老赵教务处一日游的风险吗？”
“那倒不必。”林扬说，“别有这种想法，就当我给生活找点乐趣吧。”
他不信林扬需要这种乐趣，但这种猜测没有意义。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往林扬的世界走，因为进不去。所以他还是挺开心的，林扬愿意往他的方向迈步，哪怕只是一小步，半步，忽略不计的一点距离。
“魏云他们学校开运动会吗？”陆淮问。
“他们上周。”林扬说，“怎么了？”
陆淮想了想说，“我是请半天假的，如果我们那么早过去的话，你怎么办。要不我们迟点过去，卡个时间？”
“时间早就去电玩城玩一圈，让你享受一下在工作的地方不用上班的感觉。”
林扬的声音依旧清冷，说什么都带了股不近人情的味。他在这种清冷里邀请陆淮和他一起玩，就和陆淮不久前邀请他一样。
“我们吗？”陆淮问。
“是阿。”林扬说，“我请你玩，小可爱。”
“我有钱。”陆淮倔强的说。
“没说你没钱。”林扬望着前边那点杂草，漫不经心的说：“我想你陪着我，所以我请你。”
这个村子比起上次的绕了点，现在时间早，没了夕阳的衬托，看起来就不美好了许多。他俩逛了没多久，就逛遍了往回走。
“你平时都在家干吗？”陆淮问，“我看你家一穷二白的，除了玩手机是不是就没别的事可以干了？”
“嗯。”林扬说。
“那上课呢，你听吗？”陆淮问。
林扬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听吗？”
“偶尔吧，主要听不进去，我看那些老师在上面讲的唾沫星子都飞起来了，但是就是看不懂。”陆淮说，“再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菜场买菜也不用化学方程式阿。”
“那你还问我，你觉得我会有用政治和历史和人交流的一天吗？”林扬说。
陆淮哈哈笑，“那倒不必举这么夸张的例子。”
“是你问的不对。”林扬说。
“只是觉得你的生活有点无聊，我没事还能在饭店里打个菜什么打发一下时间，你就只能一个人玩手机。”陆淮说。
“玩手机怎么会无聊？”林扬说，“你觉得无聊，只是因为你的手机不够贵，承担不起游戏的快乐。”
陆淮，“”
他问这话是想真诚的关心一下某人，却被某人当场残忍的噎了回去。怪就怪自己竟然长了嘴。
他俩住对门，回去的路上连道别都省了。林扬进了门，陆淮就顺着楼梯上了楼顶。老妈除了饭点，其他时间并不想看到陆淮，他不想自讨没趣。
楼顶的风很大，像是把地面上收敛的风都打包扔到了这里。头发是前两天刚理的，少了点厚度，风直接刮进了头皮。
在这种透心凉里，太阳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