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小喜
严府离沈秋歌的铺子不远，她几步路到了严府，上前敲了两下，门便打开了，开门的还是上次的仆人，只是这次他一见是沈秋歌，惊喜道：“沈小娘子有何事？快进来坐坐。”
沈秋歌赶着去地里种辣椒，并没有进去的打算，“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你把这交给严艺，说是给他尝尝。”说着，把背篓里的奶茶和珍珠递给了他，就转身离开了。
“哎！等等……”那仆人喊了两声，但沈秋歌已经走远了。他拿着还是温热的水囊，捏了捏，嘟囔着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严艺收到水囊的时候，正在给自家郎君磨墨，听闻是沈秋歌特地给他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郎君，秋姐儿也太好了，还特地给我送来，肯定是她弄的新吃食。不知味道怎么样。”严艺一兴奋，就没忍住开始话痨起来。
严兆铭不知为何听得有些烦躁，瞥了他几眼，说道：“你想吃就吃，小声些。”
严艺听了还真跑去厨房把珍珠奶茶混好，严兆铭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莫名感觉更生气了。
这沈秋歌怎么回事，怎么只给严艺送吃食，这牛奶还是我帮她找的。严兆铭越想越气，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普通的牛奶煮出来他也尝不到味道。
正在播辣椒种子的沈秋歌突然打了三个喷嚏。谁在骂她吗？还是感冒了？沈秋歌心想着这两天容易着凉，看来还得再穿点衣服。
点种子是个辛苦活，需要一直弯着腰躬着背，沈秋歌只能干一会歇一会再继续，好在有严家的雇农的帮忙，估计她一个人干到明天也干不完。
倒是严管事心思细腻，上次就看出自家郎君对沈秋歌不一般，见沈秋歌一人做活，特意多给她派了两个人手帮忙。
这亩地不仅有辣椒，还有莴笋、萝卜之类的，严府已经几天没有菜拿了，按之前的频率，明日应该会来拿菜，沈家村还是最后一波菜可以收，正好可以等这亩地里的菜成熟。
春季天黑得不算晚，等撒完最后一颗种子，天已经蒙蒙黑了。沈秋歌直起自家已经僵硬的腰，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腰了，反手锤了两下，一阵酸痛感蔓延了上来。
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一家店里，推开门，沈秋歌彻底没了力气，瘫坐在大堂的凳子上。陈大娘看着沈秋歌这副模样，心疼道：“明日休息吧，别去了。”
沈秋歌摆摆手，拒绝道：“不行，还有两亩地呢。再不种，春耕就要过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陈大娘还想再劝劝她。
沈秋歌见陈大娘急了，冲她撒娇道：“娘，晚上帮我揉揉吧~”
陈大娘知道自己闺女的倔脾气，无可奈何，连忙上前搀着她回房。
沈秋歌回来歇了一会，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陈大娘离开屋子之前，早知道自家闺女的性子，特地嘱咐不许下床。
好在本就快关门歇业了，也没有多少活了，陈大娘一会便回屋了。
沈秋歌在陈大娘一进屋就知道她又要开始唠叨了，急忙开口道：“娘，快帮我按按吧。”
刚准备数落她的陈大娘看着自己闺女惨兮兮地躺在床上，又好气又好笑，帮她按了一会，沈秋歌也逐渐放松了。
过来一会，陈大娘发现沈秋歌已经睡着了。
她默默地帮沈秋歌调整好睡姿，盖好被子，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今天小宝小妹还是跟她睡吧，免得他们吵到小秋了。哎，也不知小秋为何这么拼。
万籁俱寂，城里只剩下了更夫的声音，各家各户早已熄灯入眠。
严府。
严兆铭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柔顺光滑的床幔，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小时了。
他只是觉得奇怪，自从秋歌只给严艺送了奶茶后，自己总是有些不舒服，难道秋歌并没有把他当朋友吗？
他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严兆铭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毫无睡意。算了，明日去问问秋歌吧，秋歌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自我安慰着，总算是勉强入睡了。
侧屋的严艺睡着香的很，不时还嘿嘿笑两声。守夜的严尔看着自己哥哥傻乎乎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自己哥哥一天到晚傻乐些什么，一点吃的就高兴成那样。
一声鸡鸣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打破了县城的宁静。
杨府的杨六郎早早地起床了，他和同学约好了今日去一家店吃新出的吃食，据说那奶茶配上刚出炉的面包，味道一绝。
他迷迷糊糊地任由小厮给他套上衣服，直到出门被冷气一激才清醒过来，看了眼天色，啧，好像离约好的时间晚了些。拢了拢衣服，杨六郎火急火燎地跑向了一家店。
等他到时，一家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他走到队伍末尾排上后，左右张望了半天，才在前厅的角落里看见了自己那位同学。
杨六郎撤出排队的队伍，走到同学桌前坐下，抱怨道：“怎地这么多人？”
那同学倒像是习以为常，满不在乎地说：“好吃嘛，我都让你早些来了。”
说到这个，杨六郎只能讪讪道：“没想到这么多人。”
“你可不知道，最近他们生意可好了，不早些来根本买不到！幸好我来得早，你快试试这奶茶！”
杨六郎以前也吃过一家店的烤面包，只是都是小厮买回来的，还从来没有来店里吃过，更别提昨日才出的奶茶了。
他特地先端起桌上的奶茶先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不带一丝腥气，又带着些许茶香，浓厚顺滑，一口下去，全身都暖了起来。再撕下一块面包，带给人的不仅仅是饱腹感，还有一种满足。
稍稍填了下肚子，杨六郎才开口感慨道：“若每日都能来上这样一餐就好了，只怕以后人越来越多了。”
那同学也是感触颇深，他最开始来吃时，人还没用这么多，想不到短短半个月，不早些来，就吃不上了。
沈秋歌对逐渐增大的人流量也是很苦恼，只有她和陈大娘确实忙不过来，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客人说来晚了都买不到奶茶了。看来还是得招些人手。
她将想招人的想法和陈大娘一说，陈大娘却是不同意，觉得若是让招来的人把方子学走了怎么办。
这也是一个问题，毕竟这不是现代，这些吃食的方子可是每家捂得紧紧的。一般大户人家都是自己的仆人，平常人家大都是亲戚一起做。就算是招人，也只是些苦力活罢了。
最后，还是陈大娘提议去买一个，有了卖身契才放心。沈秋歌作为一个现代教育下成长的人，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买人，毕竟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只是她这么一说，陈大娘倒是疑惑不解，在陈大娘眼里，能买的人都需要去官府登记，为什么犯法。
沈秋歌的顾虑陈大娘没办法理解，她目前的能力只能顺应时代。
平胡县虽说不大，但牙行也有一两家。
她挑了一家近一些的，一进店，就有牙婆迎了上来。
“客人！您要什么样的？是要做什么的？”
这也太热情了！难道她们没生意。沈秋歌心里默默吐槽。
“手脚麻利的就行。”沈秋歌也没什么要求，勤快点就行。
“诶呦！这可赶上了，昨日刚有一个丫头自己逃难来的，手脚麻利得很。要不要瞧瞧？”牙婆说道。
沈秋歌点点头。
不一会儿，牙婆就带着一个面容消瘦，衣服看着不是很合身的女孩子来了。牙婆也是有眼力劲的，看着沈秋歌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富贵人家，估计是买回去干活的，壮劳力估计也是买不起，就随意拉了一个小丫头，如是不合心意，再换便是。
沈秋歌看着她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模样，心中一酸，她突然想起来原著里小妹最后因为逃难也不知所踪，不知是不是会这样略买自己。
她这么想着不禁皱紧了眉头，牙婆一看她脸色，急忙说道：“别看这丫头瘦小，要不是逃难，她一个人抵得上两个人做的活呢。”
说完，沈秋歌脸色还是没有变化，牙婆急了，正打算再说两句。
沈秋歌出声道：“就她吧。”
牙婆一喜：“好嘞，小丫头不贵，二两银子。”
她们在这边谈论着价钱，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却没有丝毫波动，好像是已经被生活抽干了精神气。
沈秋歌听着一条人命居然和她之前买的驴一样的价格，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付了钱，牙婆领着她和那个女孩子去县衙里办好了手续，拿好了卖身契，就带着一起回店了。
回店里的路上，沈秋歌看着一路默不作声，默默跟着她走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女孩子顿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沈秋歌说什么：“十三，牙婆说了，买了我的主人家会给我起名字。”
沈秋歌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店里走去。
那女孩子回答完后，见她不仅不说话，反而走得更快了，内心十分忐忑，自己说错话了吗？牙婆就是这么教的呀。
快到店门口时，沈秋歌突然开口道：“那你就叫沈小喜吧，平安喜乐的喜。以后就当自己家了。”
沈小喜一愣，眼眶一下湿润了，她用哽咽的声音答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