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拉场戏“双寡”
[大寡、二寡、王五、刘八。
[幕启，舞台上一柜两椅。
[大寡、二寡自两侧上。
大寡 (念) 一家亲妯俩，
二寡 (念)妯俩都守寡，
大寡 (念)我是花老大家
二寡 (念)我是花老二家。
大寡 一窝抱出俩石蛋--双寡!你说这玩意还起堆!
[搭架子:你们二媳妇有当家的，咋还寡呢
大寡 有当家的就不寡了那你说说，她一没带环儿，二没结扎，结婚这些年也没揣上小嘎，那是咋回事呀
[搭架子:咋回事呀
大寡 她搭架子:男人是聋子耳朵--白搭!
[搭架子:噢!
大寡 去去!你说这帮人，一遇这事儿“细作百叶”那么问，真是歪歪腚放屁--一股斜
劲!
二寡 (不好意思地)嫂子!
大寡 没事老跟我们寡妇家家逗啥闷子想找便宜也不寻思寻思，我们是那样的吗
[搭架子:啥样啊
大寡 啥样你还没看见过不是寡妇难，就是寡妇苦，没守上两天半就想找主，你说我们一样守寡，也没觉着孤，也没觉着苦，一天到晚“搭搭咯咯&34;……
[搭架子:咋的
大寡 一样挺幸福!
(唱)俩单崩凑一块也算一对，
二寡 (唱)小日子过得还挺正规。
大寡 (唱)一铺大炕中间隔口柜，
二寡 (唱)说话唠嗑谁也背不了谁。
大寡 (唱)白日里我下地栽苗浇水
二寡 (唱)地挨地垄挨垄我产草又施肥
大寡 (唱)打鱼撒网我河边去玩水，
二寡 (唱)我不会摸鱼专把蛤蜊逮，
大寡 (唱)到下晚回家我把鸡鸭喂，
二寡 (唱)坐当院我搬个小凳把嫂子陪
大寡 (唱)嫂子我生来有口神累，
二寡 (唱)打麻将我照注省着你吃亏
大寡 （旁白）吃奶的孩子，这还扔不下了!
(唱)到下晚睡觉各盖各的被，
（旁白）这回我看你还咋办!
二寡 (唱)嫂子她躺下就着鼾声如雷。
大寡 我这人觉大，躺下就着，不信你们瞅着，这就过去了!(鼾声大作)
二寡 (唱)陪嫂子陪得我说不上咋那么样的累，
只因为丈夫不在我怕惹是非。
人前我强装笑脸背后常流泪，
思前想后意冷心灰。
那一日父母包办我把婚配，
有谁知洞房夜好事难为。
我这里心泛涟漪他蜻蜓不点水，
我这里含苞欲放他喜鹊不蹬梅，
守活寡好像哑巴吞了黄莲水，
丈夫他常年在外有家不愿归。
想当年我意中的情人爹妈不让配，
为哥哥换亲把我往火里推。
今日里上街卖菜巧把情郎会，
约好了见面待天黑。(见嫂子睡着，欲溜下)
大寡 (猛地睁眼)干啥去
二寡 (思索地)啊--后院柱子媳妇让我今晚跟她做伴儿去。
大寡 那柱子呢二寡 出门儿了呗。
大寡 (想了想)那可不行。
二寡 咋的呀
大寡 你忘了，前两天他们家买了个大色电。
二寡 人家那是彩电。
大寡 我知道哇，不就是那带色的嘛!一到下晚儿，招得满屋子是人，男的，女的就那么看哪，啧啧!
二寡 那怕啥的？
大寡 怕啥的，我告诉你吧，爱看色电那人，不用打听，都是好色!
二寡 (不满地)嫂子!
大寡别去啦，前屯八扯子找我打麻将，今晚儿我跟他们“壳”八圈去!
二寡 (假装不高兴地)那我一个人在家
大寡 不怕的，你早早把门一插，然后往炕上一趴，要有人叫你呀--
二寡 那咋办哪
大寡 你就说你不在家。
二寡 嫂子!大寡 我走了!
二寡 (想了想)嫂子走了好!
大寡 (回头)你说啥
二寡 我说嫂子你多搂宝!
大寡 啧啧!还挺会说话的呢!(下)
二寡 (高兴地)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呀!
(唱)嫂子今晚不在家
这可乐坏了我二花
小布衫没洗我高高的往外挂
(旁白)这是暗号!
挡上窗帘门不插，
等我那小刘八!
[二寡出门四下张望，刘八上。
刘八 你别说，这半天柳树毛子还真没白蹲!
二寡 (小声地)八哥!八哥!
刘八 还鹦鹉呢，你都把人糟尽透了。
二寡 等急了吧，快进屋!刘八 那……能行吗
二寡 我嫂子打麻将去了，说今晚不回来。
刘八 呀!那可挺好，咱俩还能多待一会儿!(二人进屋)
二寡 八哥!都这些年了，你怎么还………
刘八 那还有个忘!听说你现在这样，我这心就放不下。
二寡 (掩饰地)我现在挺好的!
刘八 你就别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二寡 你知道什么了
刘八 你男人生理有病，常年在外打工，别人都管你叫二寡妇，我能不知道嘛!二寡 (伤感地)八哥!
刘八 一寻思这些我真恨你爹你妈!
二寡 八哥!别说了，他们不也是怕我哥说不上媳妇嘛!
刘八 那就让你换亲让你守活寡
二寡 有什么办法能见着你，说几句知心话，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啦!
刘八 可你并不幸福啊!二寡(痛楚地)八哥!
刘八 二妹!
[两人拥抱在一起。
[大寡上。
大寡 (念)打牌不够手
只好往回走，
正赶上八扯子他们家勒条狗，
我要个狗大腿又买了一瓶酒，
正好老二家张罗去找宿，
花大寡妇我呀--也要会会好……朋……友!
(走到门前，推门)呀，还真就早早把门插上了，我吓唬吓唬她。(学男声)二媳妇在家吗
刘八 (脱口而出地)不在家!
大寡 呀，这咋还差声了呢吓的，不中这么闹，老二家，是嫂子回来了!
二寡 (惊慌地)是我嫂子回来了，这，这，快!到这柜子里眯一会儿吧。(藏好刘八，
开门)嫂子，你咋回来了呢
大寡 你不说前院柱子媳妇让你跟她作伴儿去吗我一寻思前后院住着，不去不对，就又回来啦。
二寡 嫂子，我不去了。大寡 咋的
二寡 你不说他们家有色电吗
大寡 不怕的，今晚儿停电。
二寡 那我也不去了，我怕…
大寡 怕啥呀
二寡 我怕你自己在家，五更半夜要是进来一个……
大寡 咳!嫂子我生来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就凭我这坨--着紧蹦子腿一劈，腰一
叉，谁要敢进来呀--二寡 咋的
大寡 不挠他个满脸寡，也把他“消”成瘫巴拉!
二寡 哎呀嫂子!你可别…
大寡 别啥呀
二寡 别，别往死里打呀!
大寡 你听我那么说呗，能么，快去吧
二寡 那我也不去了，外边这么黑，我怕。
大寡 怕啥呀走!嫂子送你去。
二寡 (转念一想，高兴地)对，嫂子送我去。
[二人出门，大寡回手锁门。
二寡 (一惊)哎呀，你锁门干啥呀
大寡 你吓我一跳，屋里啥都有，锁上点儿好。
二寡 (走了几步又停下)妈，我得回去一趟。
大寡 干啥呀
二寡 柱子媳妇他们家老抱子”趴窝了，我寻思把咱那鸡蛋拿几个去，让他们家“老抱子给带带。
大寡 你尽说虎话，咱家没公鸡，那鸡蛋能好使吗
二寡 那别人家的公鸡不也晃常过来嘛!
大寡 偷三抿四那么一回半回的能准嘛!要抱鸡崽儿嫂子明个给你换去!
二寡 那……
大寡 我说今个你是咋的啦。好像有啥心事似的。
二寡 (忙掩盖地)没，没有哇。
大寡 那就快去呗。
二寡 嗯，(大声地暗示)你加点小心!我可走啦!
大寡 你走吧，我知道加小心。
[二寡不情愿地下。
大寡 你说这劲费的，图意啥呢，(对观众)图意啥大伙谁都明白，你说现在打开电视
机，那男的女的不是搂就是抱，还总劝寡妇走道，看得我这脸也红，心也跳，要瞅到干啥那地方，哎呀妈呀!真得把脸捂上。啥瞅不着你没看我这手指头留这么宽一道缝呢嘛!得了，不给你们讲故事了，干脆，把我那老相好的叫出来，给你们看直播!(对内)唔……式……
[王五上。
王五 你那是哄鸡呢还是逗雀儿呢
大寡 别尽说道，快屋去得了!
王五 能行吗
大寡 不行能让你来么!(推王五进屋)你咋蔫头耷脑的呢
王五 (进屋)你都说我蔫头耷脑的，这偷着摸着的，我这心能落体吗
大寡 那你还想敲锣打鼓呵碜呵碜谁咋的。
王五 不是，我寻思你寡我也孤，咱不如到政府领个结婚证书，然后把行李卷儿往块堆儿一辅，何必这么胆胆突突。
大寡 呀妈呀!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要那样，我给二媳妇带的是啥头哇!我们老二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又那个情况，你说我能眼瞅着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王五 听说你们老二那啥，真咋的
大寡 你听谁说的
王五 老爷们儿到一块啥不嘞嘞，都一哄哄的，这还瞒住我了，治没治呀
大寡 治啥，天天性的。
王五 你拉倒吧，是先天性的。
大寡 就是那么回事呗。
王五 那就离了算了，他总这么占着茅房不拉屎，那不不把二媳妇坑了嘛!
大寡 你可别那么说，老二来信本来就要登报离婚，这个口一露，那二媳妇当时就得没影了!
王五 那不正好嘛!
大寡 好啥呀有个媳妇好歹是家人家
媳妇要没了还能有家了吗中了!咱都这么大岁数了，可别让人指脊梁骨了!
王五 唉!现在这人也真怪，人家那小青年，男的女的出门儿一块走，还动不动就手拉手，不管在哪，说亲一口“吧”就亲一口，都说老头离不开老婆，称杆儿离不开称砣，那我这称砣丢了咋就不中再陪一个呢
大寡 不中陪，我这砣不也在你那称杆儿上挂着呢嘛!
王五 可你心里没我!
大寡 我咋没你
王五 你该说说，该笑笑，到下晚早早就睡觉，害得我半宿半夜溜大道，前几天我到收购站那蹦称上一蹦，回来眼泪“噼里啪啦”掉，你说在早我那二百来斤的体重现在剩多少了
大寡 剩多少了
王五 一百出头还是毛泡!
大寡 那是称不准!王老五哇!王老五，你说那话屈不屈我心你别看我人前说说笑笑
一没人心里也是没着没落(lao)，都说我这人没心没肺，到下晚儿早早就睡觉可那是咋回事你知道不知道
王五 咋回事儿
大寡 哪天我不是一把一把造那安眠药!(抽泣)
王五 哭吧!哭吧!都说笑比哭好，可我瞅你哭比笑好，你这一哭，我这心正经敞亮不
少!
大寡 (破涕为笑地掏出一瓶酒)死鬼!我欠不欠给你这一下子!
王五 (接过酒瓶，细看)呀!二锅头，连我爱喝啥酒都知道，有菜没有哇
大寡 你不说有酒没菜，神仙不怪吗
王五 那是啥年月的话了，现在菜不顺口都啁不进去。
大寡 要下酒菜不难，我得求你点儿事儿。
王五 啥事儿呀
大寡 刚才我这眼睛里进去个小蠓虫，你能不能给我扒拉出来呢
王五 这黑灯瞎火的，别说我个老花眼，就是好眼睛他也看不着哇。
大寡 那你不会给我揉揉
王五 我这手指头粗大赖的，还不给你揉血殷喽。
大寡 你不会轻点儿的。
王五 嗯，(伸出一个指头，小心地)
大寡 (睁眼一看，生气地)哎呀，你那是捅电门呢王五这
大寡 中啦，中啦，老五哇!王五 嘎哈呀
大寡 这两天外边风大，把我这嘴唇儿吹得干巴巴的，你有啥法儿没有呢
王五 嘴唇干巴你就自己拿舌头舔舔呗。大寡废话，自己要能舔还求你干啥呢。
王五 那你让我……
刘八 （从柜中伸出头）亲一口，亲一口，这老头，咋啥也不明白呢。
大寡 (等待地)来呀!
王五 哎。(胆却地往前凑)
大寡 (生气地)王老五哇，王老五，你真是个窝囊肺，这些年连接吻都没学会告诉你，就这么的。(搬过王五，吻了起来)
刘八 哎呀，都说这事儿男的主动，你是没摊上这拉茬的。
王五 (不好意思地)嘻……扯这干啥。
大寡 (拿出狗大腿)老五哇!你看这是啥
王五 (接过狗大腿)呀!小猪膀蹄
大寡 你老外去吧，现在猪肉不上讲!王五那这是……
大寡 狗大腿儿!
王五 喂呀!打哪掏动来的呢
大寡 你就别问了!快吃吧!都说吃这玩意壮……
王五 壮啥呀大寡 有营养呗!
王五 吃啥也不行了，老了!大寡可你说这心咋不老呢
王五 那也照早差多了!
大寡 不差!正月里打秧歌，那锣鼓点一敲我都站不住脚;匣子里一放二人转我这嗓子眼儿就刺挠!
王五 那你就唱!你就扭!
大寡 呀!那可乐子了，寡妇家家的，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五 (放下酒瓶)今天这么的，反正也没外人，你把那录音机大点声放着，五哥喝点酒也来点兴奋，我陪你俩扭!
大寡 你行吗
王五 这话说的，你忘了五哥在早扭秧歌还拉衫呢!
大寡 那咱就扭王五 扭!
刘八 这俩人可真能疯!(拿起酒瓶喝酒)
［音乐声中大寡和王五扭起了大秧歌。[二寡上敲门。
大寡 (一惊)谁
二寡 嫂子，是我呀!
大寡 坏了，二媳妇回来了，快，快到这板柜里藏一会吧。(开柜，王五往里一探脚)呀，这里有……
大寡 有啥，破棉寡，乱爪子，快进去吧。(按下王五，把瓶子和狗大腿也放到柜里，开门)你咋回来了
二寡 柱子回来了。
大寡 啧啧，离不开老婆子的手，这还贪黑造回来了。(见寡向柜走去，惊慌地)呀!你干啥呀
二寡 我，我找针线做点儿活。
大寡 (一惊)哎呀妈呀，你可别开柜，那里有……
二寡 (一惊)有啥呀大寡 有动静。
二寡 (紧张地)你听见啦
大寡 (见二寡害怕，故意吓唬地)咋没听见，你刚走不大一会儿“劈啦叭拉，劈啦叭拉”一闹闹地，乍开始我还没害怕，我蔫巴悄地把那柜欠开一道缝……
二寡 (越来越紧张)啊!
大寡 (紧接着)往里一看，可了不得了。 二寡 (急问)你看见啥了
大寡 (用手比划地)就这么长一个。
二寡 (紧张地)啥呀
大寡 大耗子。
二寡 (顿时松了一口气)啊，原来是耗了呀。
大寡 耗子咋的，耗子成精不怕猫，咬人一咬一个包，可蝎虎了，今晚停电，黑灯瞎火的，先别捅咕它。
二寡 对，先别捅咕它。咱睡觉。大寡你睡吧!嫂子给你打更!
二寡 嫂子不睡，我也不睡!
大寡 那干啥呀
二寡 我陪嫂子唠嗑。
大寡 啧啧!一天到晚总在一块，有啥唠的!
二寡 嫂子!
(唱)这个家出来进去就咱俩
你又当嫂子又当妈。
大寡 老嫂比母嘛!
二寡 (唱)一天从早忙到晚，
炕上委来地里爬。
婆婆她下世早你年轻就守寡，
花盆里种黄莲你苦到了家。
老二你一手拉扯大，
十几年心血他身上搭
真要是离开你我这心还放不下，
你待我就好像自己的亲妈!
大寡 (不解地)呀!二媳妇!今儿个你咋说这话呢
二寡 我是说嫂子的命可真够苦的了!
大寡 咳!你也够苦的了!这些年，你姑娘不姑娘，媳妇不媳妇，也真难为你了!
二寡 我，我可也没觉着咋的。
大寡 那是，你不像前屯子老谁家那小谁，就因为当家的生理有缺陷，今个闹离婚，明个上法院，结果男方不吐口，整的贼拉难看!
二寡 其实也没啥，你说我要那样呢
大寡 呀!你可不能那样!你不是那样人
二寡 (苦笑地)我可比不了嫂子你呀!
大寡 (尴尬地)我……
二寡你守寡这么些年，也没像后屯二棉鞋似的，扯仨拽俩的。
大寡 嘻嘻!也就一般吧!咱行得正，站得牢，身不动，膀不摇，差啥呀(旁白)就差没抓着!行了!别唠了，天不早了，睡觉!
二寡 对!睡觉!&34;
[灯光转暗，二人作睡觉状，柜中灯亮，可见王五和刘八正在柜中对饮。稍顷，灯转暗，大寡、二寡同时悄悄起身向柜模去，黑暗中，两双手碰到了一起。
二寡 哎呀!嫂子，你干啥呀
大寡 啊……天热，我想上柜盖上睡去!那你干啥呀
二寡 我也想上柜盖上睡去!
大寡 我在柜盖上睡!
二寡 我在柜盖上睡!
[二人一齐跃上柜盖，忽然里边传来“乒乓”的敲柜声。二人急忙跳下。
[古怪的音乐声中柜盖被慢慢周起，灯光渐明。王五和刘八自里边探出头来。
王五、刘八 (同时地)你们俩要都上柜盖上睡，我们俩可就遭了罪了!
大寡、二寡 (惊讶地)啊!原来你……
二寡 (走到刘八身边)嫂子，我们俩个可真没那啥………
大寡 别说了，都是嫂子糊涂哇!(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二花)你看看吧，老二都登
报了!明个让他回来，你们俩到政府把离婚手续办喽，你就跟他走吧!
二寡 那我还离不开嫂子!
刘八 你离不开嫂子那好办，我到你们这来成家。
王五 我也来个门倒插!
二寡 明天一同去登记，
众人从此四姓成一家!
哈哈哈
[音乐声中幕落。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