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人转“杜十娘”
女 万历年间事一桩，
男 千古流传杜十娘。
女 身陷烟花整七载，
男 一心一意要从良。
女 十娘她看中人一个，
男 看中了李甲俊俏郎。
女 自那日烟花院中初相会，
男 朝夕相伴情意长。
女 两个人订下从良事，
男 老鸨儿反复无常难为你十娘。
女 为从良我与公子凑足银两，
男 这恩情今生今世难报偿。
女 可恨那老鸨儿心比蛇蝎狠，
男 临行时摘下你的首饰又扒衣裳，
女 多亏院中众姐妹，
男 赠给路费和衣裳，还抬来一个描
金箱。
女 洒泪告别众姐妹，
男 离开京城回故乡。
女 十娘我跟随李郎从良去，
好似因鸟出笼鱼入大海洋。
回头看，烟花院如同一座阎王殿，
男 老鸨儿贪财无义胜过活阎王。
女 坑害了多少个良家儿女，
男 葬送了多少人青春时光。
女 锦罗绣帐遮不住姐妹辛酸泪，
男 白银如山填不满鸨儿黑心肠。
女 我今日从良出苦海，
男 从此后朝夕相伴地久天长。
女 看眼前车马来到大江岸，
男 我同你舍陆登舟又启航。
女 荡悠悠行船行到天色晚，
男 眼睁睁日影西斜秋风凉。
女 但只见残阳染红——
男 染红一江水，
女 两岸关山——
男 关山阵阵苍。
女 水碧天青——
男 帆影动，
女 转眼间一轮明月——
男 明月映大江。
女 月照船头——
男 如白昼，
女 一江秋水——
男 闪波光。
女 月明风清——
男 迷人醉，
女 十娘我心里喜得慌。
男 良宵美景莫虚度，
女 咱何不借酒赏月光。
我与郎君把曲唱，
且把那满怀愁绪抛一旁。
男 十娘她嗓音好似银铃响，
一曲清歌飞出舱。
合 这歌声惊动了人一个，
女 邻船上的孙富那个轻薄郎。
男 孙富我船内正饮酒，
忽闻歌声传耳旁。
走出船舱呆呆望，
江风扑面不觉凉。
好容易捱到天放亮，
江风大作浪花扬。
风雨交加船靠岸，
女 十娘我梳洗完毕打开窗。
双手泼出半盆水，
男 孙富我终于得见女红妆。
果然是如花似玉让人心迷乱，
我这里故意使个腔。
刚想上前去搭话，
女 十娘我关窗回内舱。
男 孙富我急得团团转，
假装吟诗引娇娘。
（念）“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窗下美人来。”
女 李公子听见声音出舱看望，
男 孙富我上前忙搭腔。
女 他二人一见成知己，
男 一到酒店叙家常。
女 李甲与那人携手把岸上，
舱中抛下我十娘。
眼看着日落江边天色晚，
不见李郎转回舱。
我挑灯就在船头站，
等李郎哪怕江风凉。
男 李甲我喝到夜晚方回转，
女 我搀扶李郎进船舱。
男 见十娘我心里有事话难讲，
女 他愁眉不展像有啥事心中装。
走上近前扶肩坐，
问声李郎为何心伤？
莫非说十娘对你有冷淡？
纵然有不周之处你得担谅。
莫非说腹中无食未曾用饭？
我预备暖酒款待夫郎。
你到底有啥心事不对我讲，
咋不想咱们千里奔波，历尽沧桑，
千难百阻，才得从良，眼看着迎
来好时光，却为何紧锁双眉添愁肠？
男 李甲我将心一横把实话讲，
吞吞吐吐叫声十娘：
白日里我与孙富去饮酒，
他苦口良言表衷肠。
女 （白）他对你怎么讲？
男 他言说我父在外把官做，
我娶个烟花之女脸上无光。
回想起这两年我费尽银两，
回家去咋见我那二老爹娘。
万般出在无计奈，
那孙富仗义疏财将我帮。
愿出千金将你买，
我自带银两返家乡。
父母面前能尽孝，
咱二人两全其美随心肠。
（白）男：十娘，我把你卖给盐商孙富了！
女：李郎，莫非你吃醉酒不成？
男：哪里吃醉酒了。
女：莫非说你与为妻开玩笑？
男：哎！哪一个与你开玩笑。
女：这么说，一千两文银，你当真把
我卖了？
男：当真把你卖了
女：果然把我卖了？
男：果然把你卖了
女：当真？
男：当真！
女：果然？
男：果然！
女：天---哪！
闻听此言大吃一惊，
好一似凉水浇头我的怀里抱着冰，
木雕泥塑我说不出话，
头晕脑胀两耳鸣，
心里边好似刀扎浑身嘚嘚嘚的颤，
扑簌簌落下泪两行，
天哪，
我那杀了人的天哪！
杜十娘进无路来退也无路，
擦擦泪强忍悲愤唤李郎，
你既怕父母把你怪罪，
屈屈小事何必心伤，
孙公子的良策实在是好，
为妻我甘愿从命依着李郎，
男 李甲一见心欢喜，
女 十娘心中痛断肠，
第二清晨天萌亮
舱中起来杜十娘
双手捧出菱花镜，
浓妆艳抹含泪梳妆。
（此处民间艺人在演唱时加了道白）
俏生生芙蓉粉黛添光彩，
男 情脉脉万种风韵眉间藏。
女 弯溜溜柳叶双眉多匀衬，
男 清冷冷眼似秋水闪波光。
女 红润润朱唇轻启银牙露，
男 光闪闪金簪银坠响丁当。
女 轻悠悠五彩绫罗随风摆，
男 颤巍巍脚步轻移满船香。
女 梳洗完毕忙开口，
强作欢笑叫李郎。
快去邻船找孙富，
千两银子取回舱。
男 我取回银子舱
女 十娘我走出船舱细打量，
那孙富笑里藏奸一副轻佻相，
李甲他面带喜气站一旁。
我朝着孙富一摆手，
男 孙富我都不知东西南北在何方。
女 你看我的模样好不好？
男 你比那九天仙女还要强。
女 我和你孙富般配不般配？
男 （白）般配，般配！
我得你好比那秃尾巴公鸡配凤凰。
女 （夹白）呸！
世上的禽兽千千万，
猪狗也比你孙富强。
自从我立下从良志，
愁肠寸断度时光。
十娘受尽人间苦，
身遭凌辱空悲伤。
只说是今日从良出苦海，
却不料遇见你这坏透了腔的黑心狼。
眼睁睁美好姻缘让你拆散，
你又在我的身上打主张。
你千金能打动李公子，
怎能买去我杜十娘。
十娘心怀刻骨恨，
我恨透你这青楼买笑，贪恋红装、
粉墙追欢、心地肮脏、寻花折柳、
丧尽天良的浪荡公子轻薄郎！
男 李甲我一见慌了手脚，
走上近前要劝十娘。
女 眼望李甲我的心欲碎，
恨只恨我认错你这负心郎。
我只想把终身托付给你，
但愿与你百年长。
可叹我心机使尽中何用，
你贪图银钱忘十娘。
我错把砒霜当蜜糖。
你把那千两白银看得比山重，
却怎知人心岂能用斗量。
金山银垛何足恋，
你睁眼看看我这百宝箱。
男 李甲我这里仔细看，
只见她捧出那个描金箱。
女 我上前打开三簧锁，
男 满箱珠宝闪亮光。
翡翠明珠多好看，
瑶簪宝珥成对成双，
五色珍珠迷人眼，
玉萧金管亮堂堂。
女 我视这珠宝如粪土，
一件更比一件强。
李甲我一见悔又恨，
上前拽住她衣裳。
都怪李甲瞎了眼，
今日做错事一桩。
早知你身边有百宝，
说啥也不卖你十娘
咱把那千两银子还给孙富，
从今后一步不离你身旁。
李甲我要有三心并二意，
沉雷击顶暴病亡！
女 像这样山盟海誓我听了多少，
任凭你花言巧语难动十娘。
眼望珠宝热泪淌，
莫怪十娘狠心肠。
今日与我付流水，
也落个清白之身免得肮脏。
说完话抱起宝箱猛一跳，
噗通一声落大江。
合 江水滚滚流不断，
波涛荡荡向东方，
人间多少悲欢事，
千古流传杜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