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品“知音”
[清晨，公园一隅，舞台上可见一石凳。
[鸟儿啁啾，清脆悦耳，甲乙两个耳聋的老头分别从两侧上。甲老头城市打扮，拎着鸟笼子；乙老头农村打扮．手里搓着两个健身球。两个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乙 (大声地)喂——老哥!你溜鸟呢
甲 (也大声地)啊不是，我溜鸟呢。
乙 (似乎听明白了)阿一我还寻思你溜鸟呢．
(二人一阵莫名其妙地大笑。
甲 坐这扯一会儿呀
乙 不啦，跟你说会话，咱俩唠喀对心!
[二人落坐。
甲 (掏出一盒烟)来．整一颗!
乙 (拉过烟)啥牌的
甲 (打岔)啊？你说白来的喂呀，眼力不错呀，一瞅就知道是白来的，实不相瞒，我那儿子能耐呀，那送礼的都一帮一帮的，嘿嘿，就这烟，哪条不得百八的。(伸出五指来回翻着)
乙 (看了半天)啊——“三五”牌的。那回我儿子给人送礼，买的就是“三五”牌的，贵呀，抽不起，咱顶多也就来盒“三七”吧。
甲 (掏出火柴)来．点着！
乙 别别，别糟践这玩艺啦．我还是来这个吧。(掏出烟袋)
甲 瞅瞅，没福不是。唉．咱这茬人不行啊，命苦，享不了福。你就说我们住那屋呗，光装潢花好几万，那里边收抬的，跟金銮殿似的，可我楞觉得不得劲儿，一天躺不敢躺，坐不敢坐，吐口吐沫都没地方！这话也就咱老哥俩说：遭罪呀！
乙 啥？房租贵
甲 (大声地)对对！
乙 嗯，我跟你一样，妈巴子的，在庄稼院儿里挺好的，二小子非得把我接这来，小屋不大，房租还挺贵，老少三辈—个屋里挤，老公公、儿媳妇住上下铺，到下晚儿那上边一有响动，我大气儿都不敢出，要不就半宿半夜上外边呆着去，唉！
甲 (劝乙)别唉声叹气的，都怪咱享不了这份福啊！
乙 什么，你说过去苦？苦是苦了点儿，可舒心！我在乡下，那三间草房，两铺大炕，打着扑楞睡．别看炕席破点，舒服！
甲 你说啥？
乙 我说在乡下舒服！
甲 听着了，听着了，你说我们那小子舒服，能不舒服吗出门儿坐小车、有事儿打电话，在家吃饭的时侯都少哇！
乙 你说那时候吃不饱那不假，可挨点饿知道拿粮食为重啊！现在这人们可好，都吃馋馋的啦，调着样那么整，还说不香甜，白花花那大馒头说扔就扔，败家呀！
甲 你说我在家呀不在家干啥去人家上班的—走，那大屋子就我一个人儿，也挺好，往炕上一倒，把这鸟笼子往耳跟前儿一放，你就听它哨吧。其实他们在不在家一样．能象小时晚儿那样围着你搬脖子搂腰，说这个道那个的吗孩子大了，官事忙啊，一天不缺你吃、不缺你喝，咱就得知足哇！要说我那儿子、儿媳都行，年年我过生日都大操办，苍蝇尥蹶子踢一下都得把你送医院住几天，去瞧看我那人都一帮一帮的，哪个也不空手，一口一个老爷子叫着，还昨的呀这叫“头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感叹地拍了拍大腿)
乙 谁绐你补棉裤扯！现在那老娘们有几个会做针线活的像我那老伴呢，一年老的、少的，那绵的单的给你预备齐整的，缝是缝的、补是补的，再没事儿就拿个“拨离槌儿”打那麻绳子，那鞋底子给你纳的——一趟一趟狗咬纹儿，哼，现在可倒好，尽穿现成的，这还不算，咋地没咋地呢，说扔就扔，就是没受过穷啊！
甲 你说我耳朵聋？没事儿(从兜里掏出个助听器)瞅着没，我儿子给我买个助听器我都没戴！
乙 耳塞子，我也有，不愿意戴。咱俩唠喀还用这个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税啥．（也戴上耳塞子）
甲 那是。
乙 老哥呀，这玩艺不中戴呀，那天我戴一回就闹出事几啦。
甲 嗯嗯！你说。
乙 刚买回来那咱，我觉着怪新鲜的就戴上了。那天儿子下班儿回来还买了不少东西，烟哪、酒哇、鸡呀、那鱼那个大，像猪羔子似的！我心里纳闷儿，今个啥日子呢，这么抛费．不过啦？可细一想，我这眼泪都出来了，闹了归其，那天是我生日呀！
甲 啊，啊。
乙 整吧，咱不能分孩子心哪，我就没说啥。可干等这厨房里也没动静，就听小俩口嘀嘀咕咕不知核计啥，我戴上这玩艺一听，可把我气坏了。
甲 啊啊。
乙 原来这东西不是绐我买的。
甲 啊啊。
乙 是给他们局长老爹过生日的。
甲 你瞅瞅。
乙 我当时就翻了，挨个一顿臭骂!
甲 嗯嗯；
乙 骂完了也没解气，趁他们不注意，捡块炉灰碴子就塞鱼肚子里去啦。
甲 (—惊)啊l原来那炉灰碴子是你塞的？
乙 咋？那鱼送给你了？
甲 我问你，你是哪天生日
乙 六月十五，跟那老犊子一个生日。
甲 你，你怎么骂人哪
乙 骂人，赶一辈子大车，没骂过人。
你 你嘴干净点．
乙 怎么我骂你啦
甲 不骂我，你骂谁呢
乙 这么说，我儿子那鱼真送给你了
甲 给我咋的，你儿子愿意呀，又不是我儿子抢的。
乙 我看你儿子那比抢的都邪虎！
甲 别那么说，那是人家哥们感情。
乙 感情屁！属犁碗子的——一面翻土。
甲 你说那不对，我儿子给人家也没少送。
乙 那我咋一回没看着呢？仰巴脚撒屎——专往上交(浇)了吧？
甲 不管咋说，那事儿你做的也太损了。
乙 你儿子搂的也是太狠了！
甲 你太损了！
乙 你太狠了。
甲 你损！
乙 你狠。
甲 这喀跟你没法唠！
乙 你寻思我愿意跟你唠呢。
甲 跟你唠我不如听鸟叫。
乙 跟你唠我不如自个叨咕。
甲 不唠就不唠。
乙 不唠！(把耳塞机一摔，气下)
甲 (也帐然若失地摘下助听器)这，这这是咋的啦唉，都怪这该死的助听器呀！(举着助听器，朝着乙下的方向)兄弟!兄弟！你等等！
(追下)
[鸟啼声愈烈。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