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杀人犯?
萧瑟的秋风卷着枯叶扫向官道边脚步匆匆的行人。
“救……救我!!”
一处靠南的小村庄里,村民们聚集在河边,大家指着被按在河中起起伏伏的女子眼中满是不忍。
“别让她冒头!给我往死里按!!今日我就要何有忧死在这儿!”
岸边,一身材妖娆的妇人指使着几个赤膊大汉按着河中的何有忧。她声音霸道,语气狠厉,看向何有忧的目光如猝了毒一般。
“我说刘寡妇,你可不要做过了,这儿是兴运村,不是你家!”有村民终于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冲那妇人嚷嚷。
“何有忧害死了陆望舒,一命抵一命理所应当!这几个月她在村里做了那么多恶事儿,也该付出代价了!”
“刘寡妇,你莫要公报私仇了,谁人不知你今日举动全因你爱慕陆望舒而不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我就是要她死!”
看着河中的挣扎动静越来越小,刘寡妇的情绪越发激动。
“快快快,快把何有忧给我救上来!”刘寡妇的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自人群外传来。
说话间,几个身形健硕的青年已拨开人群冲了进来,上前就与那几个赤膊的大汉扭打起来。
刘寡妇目光一冷,“里正,你这是何意?你别忘了我大哥可是在县衙当差的!”
“即便你大哥是那县老爷,你也不能在我兴运村行凶!”里正拄着拐杖,正气十足地看着刘寡妇,“这何有忧便是真害死了望舒,也有官老爷发落,何时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竟是能替官老爷断案了?”
“就是!里正说得是!这何有忧即便平日在村里做尽了恶事儿,也轮不到咱们发落。你如此,可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害人嘛!”
“可不是?仗着自己大哥在县里当差,就这样胡作非为!实属歹毒!”
刘寡妇没想到,为了一个何有忧,大家尽是连他的大哥都不怕了。
“好!好!好!你们好得很!”刘寡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刘寡妇原名刘娟,是五年前嫁到的兴运村的,眼下也才不过二十有一。因长得有些姿色是以嫁给了村里一户小有资产的人家。
可她嫁过来不过半年,丈夫便在外头出意外死了。后来,公婆也相继离世,她因此得了婆家的家产,比村里任何一个人都过得好。因着她大哥的关系,村里鲜少有人与她作对。
可遇上何有忧后她却时时碰壁,要她怎么能不恨!
“谁都不许停手!我今日就要何有忧死在这,啊——!”
“哐——!!”
刘寡妇的话还未说完,便已尖叫一声落入河中,波澜的河面被她砸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就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一只手已扒拉上了河岸,方才还在河里几乎已被溺死的何有忧,眼下竟重新爬了上来。
何有忧爬上岸后难受地干呕了两声。
好家伙,那女人谁啊?她都已死一回了,竟恶毒得还要她再死一次。
好在她水性不错,不然她非栽在这儿不可。
缓了缓神何有忧抬头,对上的却是一众陌生的面容。
什么情况!何有忧呆了。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小了许多,再看穿着……
不是吧?穿越了?那么狗血?
“何有忧!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拉我下河!”何有忧还未回神,身边便已传来了一声尖叫。
何有忧偏头对上一张已花了妆的脸,原来是被人打捞上岸的刘寡妇。
刘寡妇本是浓妆艳抹,眼下叫何有忧拉下水,一脸的妆容都被水泡花了,此时的样子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呵——不是你害我在先吗?许你害我就不允我还手?”
何有忧的形象并不比刘寡妇好到哪儿去,区别于刘寡妇的五颜六色何有忧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
刘寡妇看到何有忧时只差没重新倒退跌回到河里,两人见面如同鬼见鬼。
“这怎么能一样,你害死了陆望舒,自然是要偿命的!”刘寡妇尖叫一声,怒道。
害死了人?
何有忧听闻刘寡妇的话,神色一愣。
这原主竟是个杀人犯?
无数记忆一股脑的涌向何有忧,何有忧被冲的一时间忘记了神思。
刘寡妇见何有忧不说话,以为她这是害怕了,傲然地抬头讽刺,“我若是你我都没脸活着了!”
“是吗?那你就去死吧!!”
刘寡妇万万没想到这时的何有忧竟会突然起身推嚷她,若非是有人在旁护着,她怕是又跌进了河里。
刘寡妇稳住身形怒目圆瞪:“何有忧你……”
“我?我如何?不是你说的?杀了人就不该活着,方才你不是想谋害我吗?刘寡妇,我告诉你!即便我真杀了人了,也轮不到你来决定我的生死。更何况……”何有忧打断了刘寡妇的话,她半眯的双眼盯得刘寡妇全身发麻,“更何况我杀没杀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方才还神色嚣张的刘寡妇蓦地一愣,她显然没想到何有忧会这么说。
“各位乡亲,不知可有谁知晓望舒如今在哪儿?”何有忧清楚眼下唯一能还她清白的只有陆望舒了。
她何有忧前世是因贪吃而被撑死,眼下好容易重获新生,她可不想落地成盒的事儿发生在她的身上。
只可何有忧问了许久,乡亲们也都没人吭声。
何有忧扶额无奈。
都是原主自己做得孽啊。
原主年仅十六,几个月前流落山间失忆时被陆望舒遇上捡回家中,陆望舒本想让她养好伤便离开。
可见她失忆可怜,便对外宣称原主是他从外头买回家的媳妇儿。
但这原主却是个好吃懒做的,白日里陆望舒进山打猎,原主在家不干活儿不说,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将村子里的鸡鸭狗鹅偷了个遍,甚至连一颗小小的鹌鹑蛋都不放过,干坏事儿简直已到了桑心病狂的程度。
而陆望舒这个冤大头,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原主的。心里对原主虽有厌恶,却还总是默默替她收拾烂摊子。
试问,面对这样一个偷过自家鸡鸭的恶女,乡亲们哪里会不计前嫌?
此前能帮着原主说话,那都是原主烧高香阿弥陀佛了。
“我……我瞧见拐角处停了一辆牛车,望舒哥哥好像就躺在牛车上。”就在大家沉默之际,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来。
说话的是个不过十几岁的男孩,见何有忧看向他,他怯生生地躲到了大人身后。
“多谢。”何有忧冲他点头。
何有忧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在转角处瞧见一辆牛车。
“何有忧!你干什么?!”刘寡妇紧追不舍。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陆望舒是我的丈夫,你溺死我后想将他带去何处?!”何有忧冷笑。
刘寡妇见何有忧要上马车,忙尖声道:“陆望舒生前与我交好!他死了我自然是要替他好好安葬!至于你,是你杀了他,望舒他可没你这样的媳妇儿!”
何有忧闻言笑了,“有没有我这样的媳妇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更何况陆望舒当真死了吗?”
按着原主的记忆,这刘寡妇此前就时常去陆家串门儿,但却并不如她所言。每每她前往,陆望舒不是将她视为空气就是将其扫地出门。
什么朋友,只怕是她对陆望舒心怀不轨吧!
而今早,刘寡妇路过陆家时,见陆望舒发病倒地不起,更是当场弄晕了原主。
原主醒来时,已被刘寡妇丢进了河里……
所以……
陆望舒究竟死没死?而刘寡妇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细细想来,其实不难猜出。
“望舒死没死,你问问牛车上的大夫不就知晓了?”刘寡妇手抱胸,故作镇定,“何有忧你是不是忘了?今早你在害望舒时,恰巧叫路过陆家的我经过,你见行凶叫我发现,竟是还想杀人灭口。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你弄晕绑起,再赶去镇上寻了大夫来看望舒,只可惜,我到底是回来晚了。”
“刘寡妇,你这一张巧嘴,不去说书当真可惜了。”何有忧站在牛车上讽刺而望,末了她偏头看向那瑟缩着的大夫,“我只问你一句,陆望舒当真死了?”
那被点名的大夫瞧着也不过三十几岁,他神色惊慌地扫向刘寡妇,接受到刘寡妇的眼神后,他颤抖着抬头恍然点头,“是……是……没错,我赶到时,这位小哥已没气了。”
何有忧不顾四下声音,蹲下-身手便往他的脖间摸去,不过一瞬,她松开手冷哼一声,“哼……如若眼下我能叫陆望舒醒过来呢?你们还要一口咬定他……死了吗?”
听了何有忧的话,刘寡妇的瞳孔猛地一缩,慌张瞬时爬上了她的脸,不过一瞬她又故作镇定道,“笑话,你一个偷鸡摸狗的贱蹄子,还当自己是大夫?竟还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何有忧没与她争执什么,目光只落在那大夫的药箱上。
“做……做什么?!”大夫见状,紧了紧他手里的药箱,如防贼似的防着何有忧。
何有忧俏皮一笑,身子往前一探,便将大夫手中的药箱夺了过去。
“药箱,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