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咬人的狗
偏慕南烟本人目光淡的很，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就料想到这一刻的来临。
“你是说二姐姐杀了房妈妈？不会吧？”
慕吟霜用手帕捂着嘴，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惊讶模样。
“这要是传出去，我二姐姐的清誉名声可就全完了！你可不能胡说！”
“奴婢句句属实！不敢胡说！
我娘尸首验过，确认是被人谋杀。院内当时就只有姑娘和我娘两个，我娘又非自杀，那杀人凶手是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加上我娘才死，二姑娘就消失不见，没了踪影，很难说不是畏罪潜逃……更何况，我娘脖子上插着的杀人凶器，可正是二姑娘的银簪！铁证如山！
人命关天，还请夫人、殿下为我娘做主！”
小女使说的真情实感，哭的涕泪横流。
慕吟霜瞪媚眼含水，故作惊恐地继续表演。
“是姐姐的簪子？这……二姐姐，你糊涂呀！就算房妈妈再有什么不是，打发了便好，怎么也罪不至死啊！好歹是一条人命……”
萧姨娘更是端出一副无助、无奈又痛心疾首的模样，上前朝着时景平郑重揖礼。
“殿下，今日府上发生如此丑事，妾身责无旁贷。只是这性命攸关，又事关二姑娘清誉，必得彻查到底，肃清真相才是。
可怜妾身身份低微，自是不配居中裁决，加上二姑娘如今对妾身……实在是多有误会，怕是生了嫌隙。只能劳烦殿下主持公道，平息此事。”
慕南烟看着前世的几人，如今又默契地绑在一起，心底的恨意愈发浓稠，一时只觉得想笑。
倒是时景平一抬眼，正好撞见慕南烟嘴角那抹浅笑。
那笑意，似一株韧草上生出极明艳的花，一时竟惹得瞳仁微怔，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惊艳。
“慕家妹妹，如今可是有人指认你杀人，还有物证凶器，如此罪责加身，你为何还发笑？”
慕南烟抬眼，眼底顿时换作一片冰凉。
“难道殿下不觉得好笑吗？
一个后院的小女使，怎么就能避开相府重重守卫，独自哭着冲进这相府正堂喊冤？就凭区区一个银簪，就红口白牙地攀咬指认我杀了人。
就这么哭天抢地的抹抹眼泪、叩叩头，再配合萧姨娘以退为进，做小伏低的请求，就要让殿下这样的贵客，在相府里开堂审案了……
如此荒谬，难道不值得一笑吗？”
时景平长眸一狭，眼底的笑意悄然泛开。
慕家嫡女，小小年纪，还真是深藏不露！跟之前传闻可是大不相同，根本不容小觑！
从一进院开始到现在，无论何种逆境都能临危不乱、见招拆招，屡次扭转境况，逆风翻盘。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倒是明景玉，此刻却是眉眼含笑，一脸意趣地凝着身边的小不点，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小不点还真是像极了一只牙尖爪利的小猫咪！看上去外表温软、乖巧的很，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更是清亮软萌，恨不得能将人心都化开……
可一旦惹毛了，就会收起所有温软，伸出锋利无比的小爪子，在对方致命处狠狠地挠上一爪，鲜血淋漓！
唔，这反差变化，可真真是有趣极了！
就是……就是这身上的戾气，稍稍重了那么一丢丢。
明景玉抬袖，暗暗掩了掩嘴角的笑意，一脸期待地等着小不点继续出招。
只见慕南烟眉眼一横，语气冰凉。
“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房妈妈，那我问你，她死因是什么？”
小女使双手蜷紧。
“是，是被银簪刺穿脖子，又被大石砸了头，最后还推进水塘溺毙。
我娘死的惨！二姑娘你，你小小年纪，好狠的心！”
慕南烟冷笑一声，声音愈发轻柔。
“我好狠的心？！倒是你这奴才好狠的嘴吧！
遍京城都知我打小身弱，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成日都靠汤药吊着，走两步都喘，吹会风就晕。就我这身子骨，站着都费劲，又凭什么伤人？
别说要我拿簪子刺穿脖子，还搬大石砸人，我如今是连这斗篷都拿不动……”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止不住咳了起来，身子微颤，瞬间便红了眼。下一刻，只觉臂上一轻，手边的斗篷已被人取走。偏头过去，正迎上某人一张勾人心魄、宛如谪仙的脸。
“撑不住也不早说？这么逞强可不好。”
某人勾唇一笑，温柔的像夏日轻拂过水面的晚风。
慕南烟只觉肩头一暖，斗篷又被重新披回自己身上。动作轻柔，夹杂着一缕清冽的松竹清香，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直往心缝里钻。
“小不点，戏还没唱完，可别受了冻，先倒下了。”
某人薄唇微动，声音仅二人可闻。
慕南烟自然从善如流，规规矩矩地福了福礼。
“谢小王爷挂心。冤屈不洗，我咬牙也得撑下去。”
跟着，转脸重新凝向地上的小女使。
“我再问你，你是否亲眼看见我杀人？”
“我，我——”
小女使支支吾吾的，一偏头便看到管事恶狠狠的眼神，立马叩头。
“看，看见了。”
慕南烟目光一冷，语气更加凌厉。
“看见了？你前面不还说，院中只有我和房妈妈两人，你又是哪里生出一双眼睛看到的？”
明景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开口。
“啧啧，说话颠三倒四，看来是不老实了……
更可恶的是，以奴告主。长风——”
明景玉一个眼神，长风便瞬间意会。
“公子，搬弄口舌，自然是要拔了舌头，以儆效尤。
以奴告主，更是大逆。
轻则，受刑；重则，杖杀！”
一句话，引得慕南烟偏头过去，感激地冲明景玉浅浅一笑。笑容温婉，却明艳清新，惹得某人长眸微深，眼底悄然漾起细碎的涟漪。
而小女使更是吓得身子一僵，顿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小王爷饶命！二姑娘饶命！”
“饶命？！我饶你的命，谁又饶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