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侯府的一处院落中，屋内同样的灯火通明，沈淮言坐在首座，林一林二两人则是站成一排。
“侯爷上次让属下查的那丫鬟，名叫宋清允，九岁就入了侯府。
进府没多久就进了表小姐的茗语轩伺候，这些年也没查出来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平时也是本本分分的，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前……
据说前几日染了风寒，人都烧迷糊了。
那府医说，要不是和她一起的那丫鬟发现，怕是人都没了，最近休假好几天了。
……
今日府中倒是发生了件大事，昨日表小姐给侯爷做了碗银耳莲子羹。
结果那莲子羹中竟有两种相克的药材，侯爷大发雷霆，传了表小姐过去，最后发现是表小姐的丫鬟清儿干的。
侯爷的人查了一晚，都没找到幕后凶手，就把那丫鬟丢到演武场上，表演了个五马分尸，震慑众人。
连表小姐被打了二十板子，奄奄一息了都拖去观礼去了，最后吓得晕了过去。”
林二汇报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边汇报心里边不停地感叹着。
前几日他听主上的命令，去审讯叛徒去了，忙完了才想起来，主上还交代他其他任务来着。
他最开始也是个打探消息的，他最喜欢的就是打探消息，到处听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
东家长西家短，隔壁公公偷了儿媳妇的肚兜，西街王寡妇勾了三叔公的魂，听着就上头。
哎……
可后来主上硬是让他转了行，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很难过。
现在好不容易又给他派活了，他可不得积极点！
今天他一忙完，他就马不停蹄的回府，准备把宋清允的十八代祖宗都翻个底朝天，让主上瞧瞧，他就是个有能力的！
要是能他的职务再换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结果发现宋清允就是个孤寡……
孤寡，孤寡，大孤寡……
从入府之后，一点破绽也没有，跟他们青亭阁压根搭不上边，他本来还想再去查查的，结果就遇上了今天侯爷的杀鸡儆猴。
想着先来给主上汇报一下事情，索性就一起汇报了。
沈淮言端正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文案像是在沉思着，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只是那微勾的，带着些讥讽弧度的嘴角，却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嗤……”
安分？
沈淮言冷嗤一声。
果然他就不该对林二这傻子抱有什么想法。
叫这榆木脑袋去查事情，哪天他被坑死了，怕是都不知道谁想害他。
“主，主上……”
林二弓着身，悄咪咪的抬眼偷看沈淮言，一看沈淮言这表情，瞬间心里就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结结巴巴道。
咋，咋的了……
他这可都是真实情报，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恩，是。
是挺安分的。
安安分分的死对头就没了命。
安安分分的害她的人就去了半条命。
要是安安分分的就能有这样的好事，我看以后我们也什么都别干了。
折腾来折腾去还怪累的，我们也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好了。”
沈淮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语气无波无澜，乍一听还真像是在夸林二。
被沈淮言这么一点拨，林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还真是呢！
这宋清允就是病了几天，头号死对头，二号死对头全军覆没了！
林二唉声叹气几秒，终究是错付了，竟然又办错事了，几秒过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向沈淮言试探着。
“主子，侯爷，侯爷他似乎，似乎……”
只是话才出口几个字，就见着沈淮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沈淮言拿着毛笔的手一顿，点点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漆黑的墨汁渐渐弥漫，字迹变得模糊。
“林二你是真蠢，说你是榆木脑袋都是侮辱了榆木，叫你查点事，什么也查不出来，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林一觑着沈淮言的脸色，像是没听见林一刚说的话般，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我，我，林一你别太过分了……”
林二也似乎是察觉到了言语的不妥，眼神闪烁着减少存在感。
……
与这两处气氛有些不同，另一处，侯夫人所在院落，人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啪……”
苏薇萍手上高举着个雕花瓶，狠狠地朝着往地上砸去，瓷器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依旧不能缓解她心中的怒火。
苏薇萍又连连砸了好几个茶杯，才气喘吁吁的有些狼狈的跌坐在榻上，脸上汗水和泪水齐齐落下。
“小姐息怒，身体要紧啊！”
刘嬷嬷心疼的看着苏薇萍，拿着手帕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汗与泪。
苏薇萍从小就是她带大的，她亲眼看着她从那么小一个奶娃娃，到如今这么大，是真的把她当孩子来疼爱！
如今看苏薇萍日子过得不顺心，她岂能不心痛！
“啊……”
“嬷嬷，为什么，为什么侯爷要这么对我！
明明他知道，知道我这么爱他，我怎么可能会害他！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啊……
他却还要因为苏安褀这贱人闹出来的事情，迁怒于我，把掌家之权给了兰香园那贱人！
昨夜还去了她房中，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在打我的脸！
叫我以后出去，还如何见人！
啊……
侯爷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嬷嬷，我恨啊……”
苏薇萍半个身子伏在刘嬷嬷身上，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手握成拳狠狠地敲打在茶几上，嘶哑着嗓音哭喊。
“小姐小姐，别哭了，哭的嬷嬷这心都快碎了，侯爷肯定是对小姐有意的！
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保护小姐，这次的事情是表小姐惹出来的，小姐与她都是苏家之人。
此番除了这么大的事，表小姐都被打的去了半条命，可侯爷也不曾迁怒于您。
不过是夺了掌家之权而已，肯定是怕人说闲话，才不得不这么做。
侯爷心里肯定是有小姐的，不然怎会如此轻易的就把这件事情揭过了，小姐不要妄自菲薄……”
刘嬷嬷红着眼睛，紧紧搂着苏薇萍，不停的安慰。
“对对对！是我想岔了，是我想岔了……
苏安褀这贱人干了这种事情，侯爷都没有怪罪我，侯爷心里头怎么可能没有我！
这么多年了，侯爷待我如此之好，我怎么能怀疑他……”
苏薇萍听了刘嬷嬷的话，一把抢过手帕，胡乱的擦拭掉了泪痕，点着头自言自语。
刘嬷嬷见苏薇萍这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似的，心口也是一顿一顿的。
侯爷，侯爷……
“嬷嬷，你帮我通知苏家，通知苏振华，他女儿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害得我这么惨，总得付出点什么才好！……”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