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浑水
怀揣着这份只答对了一半的答卷，李乐十分忐忑地回到了家中，同时向自己的老父亲汇报了此事。
“看来，第三十六师对我们十分不满啊。”李鸿儒眉头轻皱，他能坐稳家主的位置，并非是仅靠拍马吹溜得来的，除了那极深的城府，还有那满头的智计。
“爹，这怎么说呢？我见程长官那里仍是十分客气的。”李乐不解道。
“以爹之所见呀……你们部队的这个程长官，其实对我们李家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从他吃饭时的讲话，以及他所行之事，也包括他现在还能够把你留在身边当副官，就证明了他对你，以及对我们李家的恶意并不大。”李鸿儒说话很慢，甚至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斟酌的。
“那会是谁呢？”李乐眉头轻皱，“难不成是我们师座？”
李鸿儒面色凝重，十分严肃地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你们的宋师长我没有接触过，但你二叔接触过几回。此人身上可谓是一身傲气，且其本人军人气极浓，关键是他还是蒋委员长的亲信，在古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御林军的统领之一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宋师长对我们不满的话，我们李家会很麻烦。”
“爹，您言之过重了。就算是师座对我们李家不满，但那也仅仅是要我们交出西安警察局的核心利益，以便于他们进行扩军，仅此而已。如果我们能将这些利益及时交出去，孩儿认为，这倒也不算是一件麻烦事儿。”李乐分析道。
听闻此言，李鸿儒的老脸闪过一丝欣慰，他说道：“孩子，你终于开始慢慢的长大了，也开始理解爹所做的一切了，爹的布局、爹的所有一切，都是你和你大哥的。咱们李家，从隋朝开始便是贵胄，咱们是唐太宗的后人，我们李家什么都可以断、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不能少了有智慧的领军人物！”
听闻父亲的心声，李乐一阵感动，甚至是有些哽咽着说道：“爹，谢谢您一直对孩儿的宽容。孩儿一直都知道，自己愚笨，远不及张家张意君的妖孽，所以才选择了从军的这条路去磨炼自己，咱们李家可不能被他们张家超越而去。”
李鸿儒慈祥地拍了拍李乐的肩膀说道：“孩子啊，从古至今，能活到最后的，往往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而是笨鸟先飞、懂得隐藏的人，就像我们的老祖宗李渊，在给隋炀帝杨广驾驭马车之时不也经常被杨广经常嘲笑说像个老太婆么？然而唯独是我们高祖夺得了天下，什么天赋异禀的窦建德、王世充，什么不可一世的瓦岗寨，不也是唐军的手下败将么？要懂得隐忍……”
“是，爹。孩儿明白了。”李乐轻轻点点头。
“你赶紧回部队去吧，留意好你们程长官的一举一动，现在爹要去你二叔那里一趟了。”李鸿儒正色道。
“爹，您去二叔那里，可是为了蔡局长之事？”李乐问了一句。
“对……”李鸿儒没有否认，直接便承认了。
“蔡局长虽说此人有时候不牢靠，可终归是为我们李家办了许多事情，如能放他一条生路，那便是最好的了。”李乐提醒道。
“孩子啊，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有妇人之仁。蔡局长那边，我们自然会争取，可现在，你还认为蔡局长的生机是我们能决定的么？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壮士断腕了。”李鸿儒沉声说道，理智到极致。
小小的书房里，父子两人四目相对，终究还是李乐说了一句：“是，爹。孩儿明白了，这就回部队去了。”
就这样，本来并不算罕见的一起小小枪击案，落在了特定的时期、特定的人物身上，产生的效果自然也是极为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影响庞大，整个西安的浑水都被搅动起来了，各方面的势力可是相互奔走。
在这个时刻，程怀瑾在师座的指示下，悄然组建了扩军备战工作专班，围绕着扩军招兵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
……
西安张家，家主张意君的书房。
此时张家家主张意君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贪婪地闻着房屋之中的艾草香味。
是的，由于张家家主张意君身体虚弱的缘故，所以有驱邪辟毒功能的艾草在他的书房以及平时休息的房间之中经常点着，可仍是如此，这位才到中年的年轻家主仍是时不时地进行干咳。
“夫君，你也不必太过于操劳了，身体要紧。”一名衣着朴素但气质极好的成熟美妇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岁月在张夫人的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她的气质依旧存在，当真是：若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韵儿，你也跟了我十几年了，也见过我们张家的辉煌时刻，我身为张家家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才能带领我们张家找回属于我们的辉煌，可惜时运不济，哪怕我张意君智计百出机关算尽，也终究难挽大势所趋啊……”张意君在感叹着，可是他的话中却满含许多遗憾与不甘。
“夫君，你是我们张家的顶梁柱，要是你倒了，就剩我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旁系的叔伯又没有一个是成器的，你的身体要是顶不住了，我们张家也就垮了。”彭旖韵心疼地说道。
“我的身体，得看老天什么时候收走了，但只要我张意君在世一天，我们张家就一定不会倒下。我们的孩子，在我的安排下，老大去了英国的，老二去了南京的，老三去了北平的。目的就是想要锻炼他们，让他们有一天回来继承我张家的家业，我相信，以我的孩子的聪明才智，他们一定会活得很好的，而且会学到许多东西，或坚韧，或坚强，这都是好事。”想到这里，张意君就浮现出一丝骄傲，他为他的孩子们感到骄傲。
“嗯，这是好事儿。”彭旖韵点点头，随后满是担心地问道：“夫君，现在外面的浑水已经被完全搅动了，你说，到最后，咱们能收得了手，控制得了局面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