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张家妖孽
听到这错综复杂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多的利益，而且无数条线慢慢组成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程怀瑾就感觉有些头疼：他有第三十六师为后盾，而且第三十六师的背后是蒋委员长，他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他该怎么样去避免麻烦。
更为深层次的原因是，程怀瑾并不想自己成为这些世家斗争中的一把刀子，捅来捅去的，对于他而言，利益最大化就是要让这几大世家心甘情愿地掏钱出来养活这支预备军。
“张家家主，鄙人想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程怀瑾十分严肃地问道，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容拒绝与威严。
“请程长官但说无妨。”张意君再次拱手，如同是这等礼仪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因为此等自带礼仪的行为已经是深埋于他的一言一行之间了。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的原因是什么？”程怀瑾看向了张意君，双眼中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尖锐的利剑，戳人心肺。
张意君想了想后，回答道：“因为我想让张家存活下去，这是我作为张家家主应该要做的事情，而长官，就是我张家能存活下去的契机。”
“契机？”程怀瑾的眼睛微眯，“跟我们是军队有关吗？”
“是的，就是契机。”张意君咧嘴一笑，笑容中略带苍白，仿佛是给人已然药石无医的感觉。
“那你就说说看吧，为什么也只有我才是契机，而别人不是？”程怀瑾直接坐在了张意君的对面，他的食指正在轻轻敲击着桌面。
“因为长官的出身，乃是黄埔军校，是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再加上阁下是第三十六师警卫营的营长，就凭这两点，我就敢在您身上下注。”张意君坦然道，似乎有些释然了。
“哦？为什么？”程怀瑾的眼睛眯得更细了，眼睛之中的精光也泛得是更加犀利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我张意君是知道的，您所在的第三十六师、第八十七师以及第八十八师，那可都是在国民警卫军的基础上建立的。也就是说，你们的出身都是国民警卫军，国民警卫军这个番号，要是放在古代，不是御林军就是禁卫军，我张意君只要不傻的话，那一定会相信的。”张意君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本来该是十分自信的，可在那苍白的肤色以及虚弱的模样影响下，看上去的确有些渗人。
“你就不怕我们中央军垮台？你看，声势威极一时的西北军不是在中原大战中垮台了？就连当初雄踞东北，能与中央军并肩而行，甚至要更胜一筹的东北军也垮台了。”程怀瑾笑着问道，只是笑容之中带了许多玩味。
“那只有赌了，我认为，至少在二十年内，中央军不会垮台。只是，二十年后的世界，我张意君未必能看得见了……可是，老张家要是能有这二十年的气运，那也不会那么容易垮了。”说着，张意君的语气之中便多了许多惆怅，在他看来，像他这样天纵奇才的人，这么早就夭折了，的确很值得可惜。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同类的人总是能嗅到同样的味道，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程怀瑾在张意君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名为“英雄末路”的窘迫，或许是后者身上那股与自己一样的傲气，这才让他为这位年轻的张家家主感到可惜。
不错，程怀瑾也是那等浑身充满傲骨以及不服输不认命之人，但凡他不是那么追求强势，他也不会能考上那所知名学府的研究生；但凡不是那不服输不认命的性格，他就无法在雇佣兵这个行业里边生存下去。
若非要拿一个历史人物作对比的时候，程怀瑾认为张意君与三国时期那顶级谋士郭嘉十分相似——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智谋过人以及同样的身体虚弱且短命之相。
就连程怀瑾也不得不承认，张意君这家伙超前的眼光与审时度势的判断，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可惜了，太过于妖孽的人物，老天一定会把他收了的。”想到这里，程怀瑾忍不住摇了摇头，为张意君感到可惜。
“张家家主，我也不知道你的底细，但你审时度势的这份能力是别人鲜有的，我想知道，你认为的中央军二十年内不会垮台的依据从何而来？”程怀瑾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能有那么多依据，一切也只能靠猜而已，当今的中央军，像极了当时袁大总统麾下的北洋军，只是北洋军才撑了十几年就没了，而蒋委员长麾下的中央军所部装具精良，且军纪极严，在此等情况下，尽管现在是日寇在前方，大敌当前，但我张意君始终相信，我们中国有四万万百姓，只要我们能勠力同心，把小日本赶出我们中国是迟早问题。最多也就十年时间。”这一刻，张意君的脸上充满了向往的光芒，也没有先前的虚弱，仿佛他这一刻已经被光芒填满。
大智近妖，的确是妖孽。
妖孽，这便是程怀瑾给张意君下的定义了。
张意君是程怀瑾两世为人以来见过最为妖孽的年轻人，他也自认为自己活了三十几年了，见过的人也算多了，可是像这样的聪明到极致的人还是他第一次见——因为前者不单单是大致上猜对了国民政府中央军的垮台时间，还猜对了抗日战争大致还有多久的时间，看问题还能看得如此深入，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意君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是他能看到很多东西，但他的身体已然无法支持他去实现他所看到的这些事了。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得像个妖孽一样。”程怀瑾认真道，这是他的最高评价。
张意君灿然咧嘴一笑道：“谢谢程长官的评价，曾经，我爹也这么夸过我。可惜以前是他撑起张家的一片天，而现在是个病痨子的我了，希望我们老张家还能撑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