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终于，在程怀瑾的严令之下，整个连队在天黑以前就撤出了这片大漠，只是在撤出大漠之后，整支队伍皆已疲惫不堪。
“弟兄们，坚持住！进了前面的那片山林再说！”或许是历经几天的风沙，程怀瑾的声音也有些开始嘶哑起来，落日的余晖照射在他那略显消瘦的身体上，颇具悲凉。
“是，连长！！”
官兵们在尽力地回应着程怀瑾，毕竟在这个时刻，他们的身体也处于半脱水的状态了，若是没有那该死的马匪部队盯着，他们大概也不会如此落魄与凄凉。
夕阳下，这一队狼狈不堪的中央军队伍与不远处那青翠的青山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又与远处那满是黄沙的大漠形成了一幅苍凉的画卷。
程怀瑾长得不算高，净身高应该是在一米七五左右，长相十分清秀，身上似乎还自带了一股温润的书生气，是十分典型的南方男人，若是配上他那一身戎装，定会给人一股儒生将军的感觉。
不错，现在的程怀瑾给人的感觉也的确如此，温润儒雅，但也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位连长不但作风十分强硬而且还非常有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天色渐暗，夜的帷幕正逐渐缓缓拉上，属于星星的光正被缓缓点亮。
夜幕下，程怀瑾拔出了腰间的毛瑟手枪，那洁白的指挥手套已然脱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潮澎湃，仿佛回到了前生被数十名美军海豹突击队特种兵围剿的那天夜晚。
“传我命令，所有人，隐秘进山，各班各派出一名哨兵，每班每俩小时派出一名哨兵作为值勤人员警戒放哨。”程怀瑾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人说道，目的就是不惊动对面那群马匪。
“是！长官！”旁边的官兵们应声道。
难道马匪就非要咬下他们这个满身都是刺头儿的刺猬吗？非也，这些马匪的确是刀口舔血之徒，但他们也绝非是一味送死之人。
“头儿，现在他们都躲进山了，咱们还要对他们发动攻击吗？”年轻马匪满脸担忧地问头领道。
马匪头领哪能不晓得对方是个狠角色？从第一次发起冲锋时吃亏，再直到现在对面的指挥官甚至连一点破绽也没露出，这可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老奎，你带两个人去冲一遍，探一下对面的警戒与火力！”马匪头领对身后一名身材十分强壮的疤眼汉子说道。
“好的，头儿。”老奎应声道，他可向来都是头领手下的头号猛士，就连他眼皮旁边的刀疤那也是和别人拼杀时留下的。
很快，老奎便带着两名马匪、挎着一支成色较新一些的汉阳造便冲了出去。
就在老奎带人冲至距离山边还差将近三百余米的时候，接连的两声枪声响起，老奎身边的两名马匪几乎是应声而倒，直接摔下了马，眼看着就是活不成了的样子！
“吁~~”
老奎紧急勒停了马，他是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两名同伴倒下的，皆是一枪毙命，及想至此，他不禁冷汗直冒，那是一股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的感觉：他是不怕死，但绝不是想去送死！
乱世人命如草芥。有了命，什么都会有；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撤！一定要撤！
此时老奎的心里的念头也只有这个了：他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老奎向来是个杀伐果断且危机意识极强的人，说干就干、说走就走，若非如此，他早就魂断江湖了——头号猛士的得来，首先得活下来！
这一幕也不禁让原本士气还算高涨的马匪们有些垂头丧气起来，这是第三次吃瘪了。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过如此。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禁让马匪头领极为头疼：从他暴突的太阳穴和那快要炸裂的血管就可以看出他已经暴怒到什么程度了。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怀瑾却是悠哉悠哉地拿着一杆毛瑟步枪，一切十分满意——用这种落后的老式步枪在黑夜中打高速移动靶，还能一枪一个，这等技术，也只有“枪神”二字可以形容了。
孤芳必自赏。这是程怀瑾的人生信念，就算无人欣赏，他也要像黑夜中的那一朵绽放的烟火，绚烂世间！
他是一个极其骄傲的男人！
“好枪法！”旁边的二排长忍不住低呼道，要不是连长下了禁口令，否则惊呼声会更多。
“小声点，全部人，往后山撤！”程怀瑾低声命令道，身边的人员闻令而动。
原本程怀瑾还想要让弟兄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再行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再不撤，等到马匪的后援马家军来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程怀瑾清楚，若非是已经掌管这个连队已经整整两个月了，否则他指挥这支部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如臂指使，也根本不可能在马匪的围追堵截下全身而退逃出大漠！
从接到师座亲自传达的任务开始，程怀瑾就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危险而艰巨的任务，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没有骑兵与后续大批步兵支援的情况下，孤军深入马家的地盘，这稍有不慎就将全军覆没。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了程怀瑾的猜想是正确的：为了安全起见，程怀瑾选择了沿着大漠边缘直奔那几个军阀势力后方，这样才能确保平稳完成任务；可是他们连靠近核心的位置都没有靠近，就遇见了一支小股也不知道是西北军还是其他地方军的马队，他们之间并没有产生交火。但紧接着，程怀瑾的部队就遭到了马匪部队的接连袭击，不得不遁入大漠之中以求脱身。
不用实证，这股马匪部队就是那些个军阀养的寇！
养寇自重，这从古到今向来都是军阀的惯用手段之一！
一路逃亡，一路逃窜，好不狼狈。如今好不容易才看到生还的希望，程怀瑾自然不会放弃，他必须要活着回到陕西，他必须要活着回去问师座：为什么要执行这个任务？为什么要下达这道命令？明知这就是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