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敲山震虎？
何谓大胆的决定？最大胆的决定莫过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马匪，在他们后面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抢马逃跑，一路撤回陕西。但显然，程怀瑾并不打算这么干，因为这样风险太大，万一真的惊动了那几个军阀，真要来一场中央军与西北军阀的大规模对决么？那样的话，就算打赢了，估计师长也要枪毙自己。
架要打，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程怀瑾一贯的观点。
……
两公里外的沙丘上，一名身材强壮的蒙面马匪正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一把锐利的弯刀插在他的腰间的刀鞘里，从他蒙面以外的那些充满异域装束上依稀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中原人。
那名蒙面马匪的身后，是将近二百名差不多同样装束的马匪，骏马、弯刀，还有那并没有配备齐全的老旧汉阳造步枪，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着，他们就是西北境内杀人越货的马匪！
就在这时，领头的蒙面马匪身后一名年轻马匪开口说道：“头儿，要干死对面那群该死的中央军吗？他们的装备那么好，我们要是成功了，肯定能一举成为震慑百里的大势力！”
那年轻马匪说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
这一切，领头马匪都看在了眼里，他骂了一句道：“庸俗！那些中央军能是你们惦记的么？那些可是德械师的部队啊……”
领头马匪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透露着无限可惜，尤其是那股心动，已然言溢于表……
“德械师？很厉害吗？”那名年轻马匪有些发愣。
“德械师是蒋委员长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除了教导总队，也只有三个师的部队，分别是第三十六师、第八十七师和第八十八师，这三个师都是老蒋的国民警卫军出身，不仅兵员齐全，而且装具精良，全副武装德械装备，就连兵员的质量上，也是最好的兵才能去！”领头马匪脸色十分凝重，显然，他并不想与对面的人直接进行剿杀，因为那样，他们自己也讨不着好。
对于对面那些国军部队的实力，领头马匪可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的——刚刚数十人进行埋伏，还里应外合发动冲锋，不仅没有冲垮对方，而且己方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代价，可别忘了，对面只是伤了几个人，连死的都没有！
“头儿，那……咱们是不是就吃这么个哑巴亏了？”年轻马匪缩了缩脑袋。
“当然不能。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领头马匪那双露出来的眼睛之中闪过一道寒芒，“咱们先跟他们耗着！他们既然能想到从大漠进来咱们的地盘，就应该让他们尝试一下此种吃沙的感觉！”
“头儿英明！”年轻马匪拍了一句马屁。
……
约莫过了三十余分钟，在马匪部队等着国军部队人困马乏的时候，枪声响了！
“砰！！”
一颗子弹划破满是细沙的空气，带着一股炙热的温度狠狠击进了那名负责观察的马匪的额头正中，又穿体而出，留下了一个滚圆的弹孔！那是德造m1924式毛瑟步枪子弹打出来的！
这声枪声如同是集结令，马匪们纷纷翻身上马准备迎战，他们想知道，对面那群步兵是哪儿来的自信要对自己一方的马队发起进攻的？
“大安，你带十几个弟兄先冲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马匪头领气急败坏地命令道，他终究还是这个队伍的头领，没有冲动到第一时间就发动全体冲锋。
“是！头儿！”那名叫做大安的马匪应声道，只见他看上去并非是强壮，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剽悍的感觉，他可是这里最不怕死的悍匪！
“呼~呼~”
见到是大安带队以后，马匪们开始高呼了起来，仿佛跟着前者就能战无不胜、稳抓功劳。
“来十几个弟兄，跟老子冲！！”大安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弯刀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点点寒芒，仿佛在诉说着它收割了数条人命的罪恶现实。
数十只马蹄扣在黄沙之上，扬起了一阵黄尘，只是当他们冲到沙顶的时候，惊变丛生！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无数颗子弹穿透那十几个人以及那十几匹马！就连那带头冲锋的大安也毫不例外！
不对，那带头冲锋的大安是首先被打成筛子的！
惊愕，是绝对的惊愕，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知道对方已经达到了每班武装一挺轻机枪的精锐程度，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大漠这种地方对一支骑兵部队发动反击！
还是头领反应最快，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反击作战！
“所有人，马上下马，准备作战！！”头领高呼着，他清楚，对方既然有如此强悍的火力了，那么如果他们再继续上马的话，一定会成为活靶子的！
所有的马匪在得令之后，立即翻身下马，如同是一支军队般令行禁止、井然有序。
就在这时，负责两翼监视的马匪也骑马跑了回来，且神色慌张。
“报……报告头儿，我们负责监视的方向出现了几十个中央军，他们装具精良，火力十分凶猛，其他两个弟兄已经阵亡了！”负责左翼监视的其中一个马匪翻身下马报告道，瞧他的神色，显然是侥幸才捡回一条命的。
“头儿……我们那边也是一样情况！”负责右翼监视的那名马匪也同样是神色慌张地报告道。
马匪头领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是现实不得不让他冷静，否则他将回不到老巢！
“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反击作战！所有人！马上后撤！！”马匪头领不愧为头领，果真当机立断！
在马匪头领的一声令下之后，整个马匪队伍再度后撤！这是他们第二次被逼后撤了，第一次是他们主动进攻失礼后后撤，而第二次则是被攻击的对象！
就在马匪选择撤退后不久，一名神色冷峻的青年军官便带着人到达了刚刚射杀大安等十几名马匪的地方。
“可惜了这些好马啊……要是这些家伙打得准一些就好了。”程怀瑾蹲了下来，轻轻摸着那匹还算温热的马尸，言语之中满是惋惜。
“报告连长，马匪们都跑了！咱们共击毙了二十三名马匪！现在该怎么办，请长官指示！”一排长马东成报告道。
闻言，程怀瑾眼睛微眯，他站了起来，说道：“马上集结，撤退！”
“是，长官！”马东成满脸钦佩地看着连长说道。
按照程怀瑾的预想，以自己部队的机动性，想要在这等开阔地带想要围歼一支骑兵部队，只有痛击他们一次，把这些马匪打疼了，他们才不会敢靠得这么近，也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摆脱这股马匪的纠缠，至少在马家军的支援来临之前，离开大漠！
敲山震虎，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个以进为退的好方法。
……
程怀瑾这边如何暂且不提，但是马匪头领这边倒是不大痛快的了。
“他娘的，这些该死的中央军，真敢对老子动手……”马匪头领在翻身下马后就不断地喘着粗气，现在这个局面可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头儿，咱们该怎么办？”又一名年轻马匪问道。
“能咋办？静待时机啊！草，这群该死的中央军，下手真他妈狠，还装备这么好！”马匪头领骂骂咧咧着，显然是心有余悸。
不错，程怀瑾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要的就是敲山震虎！
“那咱们就干吃这么个大亏？”年轻马匪甚是不接，平时在这片区域，他们这伙人可绝对是睚眦必报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都他妈送死啊？告诉你，就先去盯着他们，但先别去招惹他们，等他们露出疲态了再咬他们，实在不行，就跟他们玩夜战！老子就不信了，还特么玩不过他们？”马匪头领愤愤地说道。
“是，头儿！”众马匪响应道，经过两次交战，他们已经对对面那伙儿中央军有一个明确的认知了——装备极好、训练有素、火力极强！
不招惹，等时机。这竟已成为了马匪间的一股共识！
于是乎，就这样，双方之间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颇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
“连长，现在马匪好像并不打算动咱们。”一排长马东成再次凑到程怀瑾的身边说道。
“我知道，让弟兄加快点步伐，只要出了大漠，他们要还想动我们，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程怀瑾低声说道，那张原本俊秀的脸上，此时早已经是布满风霜与沧桑了。
“是！！”马东成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