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旁观者的舌头】不会说谎。
蹊跷的不只是那只眼珠的性别。
“没有头的姑娘，被解剖的四肢跳着绚烂的舞蹈，天才歌唱家的喉咙。”陈不念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问艾黎，但看到她七魂六魄仿佛都没了的样子，吁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使用了【天赋】。
“艾黎，不要害怕，”陈不念伸手把她两鬓的碎发温柔地挽到耳后，语调温柔：“朱茵是天才的歌唱家，你的另外两位朋友有什么出众的才能吗？”
【天赋】确实起了作用，艾黎依然怯生生的，但没有和之前一样惧怕陈不念
漂亮的狐狸眼像是没能一下理解陈不念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思考了一会，回道：“乔尔很聪明，她是学校里最厉害的人，这座学校几乎算是她母亲捐赠建造的，但她的成绩都是自己考出来的，她很聪明。”
“安娜和朱茵之前都是特长生，安娜是舞蹈，但她后来受伤了。”艾黎的情绪忽然激动，她蜷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和墙面合二为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陈不念和顾知秋相视一眼——
没有头的姑娘是乔尔，被解剖的四肢是安娜，倒霉喉咙是朱茵。
舌头不会说谎。
平安夜的威胁不是这四人组。
陈不念轻轻拍了拍艾黎的肩膀：“没有关系的艾黎，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们还是朋友不是嘛。现在告诉我，”陈不念停了下，她本来想问‘阿塔’是谁，但这个问题显然与主线相关，她不想再浪费一次【天赋】，视线最后落在了顾知秋没有解开密码的电脑上。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那台电脑的密码吗？”
艾黎犹豫地点了点头，像是用了十分的勇气，对陈不念说：“我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我有条件？”
陈不念挑了挑眉——有点意思啊，【天赋】的功能还真是强大，快吓死的兔子胆子又长回来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
艾黎仰视着她，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拽住了她的裙角，眼神中是对生的渴望：“不要丢下我，我想要活着。我知道这是他回来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陈不念垂眸望着她拽着自己裙角的手，下意识回头望向顾知秋，却正好撞上顾知秋把视线从艾黎手上挪开。
“你也想拽我裙子？”陈不念玩味道，“她是求我不要扔下她，你呢，也一样吗？”
顾知秋的耳朵瞬间发烫，还好有长发遮掩。
她别开头，答非所问：“快点吧，”她朝郁南扬了扬下巴，“你觉得那个活死人能挡几次疯子撞门？”
陈不念了然，她微微弯腰，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艾黎的额头：“不会抛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艾黎松开手，点了点头。
她走到电脑前，熟练地输入密码，点入了一个隐藏文档。
艾黎看了眼陈不念，把位置让了出来。
陈不念自然上前接过鼠标，隐藏文档都是视频，长的二十分钟左右，短的有三四分钟。
艾黎想说什么，但被顾知秋抢了先：“从下到上，时间顺序。”
陈不念嗯了声，问：“你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吗？”
距离上一次广播，又快二十分钟了。
她们不能继续在【休息室】干等了。
陈不念：“我的意思是带出去了也能再看。”
“我知道。”
陈不念微怔，回神后失笑——怎么跟对学生说话的方式对顾知秋说话了。
这该死的大丫鬟职业病。
她让出位置让顾知秋操作，然后又问艾黎：“教学楼和图书馆已经沦陷了，小漂亮，你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躲一躲吗？”
陈不念答应不会扔下她后，艾黎的胆子也大了不少，马上回道：“宿舍。十三楼和宿舍之间有一个互通的走廊，密码我也知道”
话音未落，广播声响起，内容和上次一样——
“请还未离开教学楼的同学迅速离开！”
“请还未离开教学楼的同学迅速离开！”
“请还未离开教学楼的同学迅速离开！”
陈不念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三十六分了。
外面的天空依然阴沉。
真正的白天正在被黑夜吞噬着。
她有预感，这个夜晚会注定难过。
陈不念看了眼顾知秋，顾知秋依旧淡然，有条不紊地备份着文件，动作流畅——进游戏前应该很擅长用电脑。
——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又或者是程序员？
陈不念打量着她，否定了第二种可能。
——哈，这关她什么事。
陈不念苦笑了下，还真是昏了头了。
顾知秋正好起身，到嘴边的“好了”，出口成了：“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啊？”陈不念怔了下。
没等她拒绝，顾知秋已经递过去了一条巧克力，还很贴心地撕开了包装的一角。
虽然她自己也有，但白嫖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陈不念接过咬了一口，齁嗓子的甜腻感在口腔中化开，她心情霎时间好了不少。
陈不念的口味很怪，嗜好甜，却不爱吃糖，对大多数甜点也兴致缺缺。
她只喜欢吃这种甜的齁嗓子的劣质巧克力，最好是有点软了的。
“谢了。”
艾黎看着她们，终于弱弱地问出了关键问题：“谁开门？”
陈不念理所当然地看向了顾知秋，手上还拿着她刚刚给的巧克力。
顾知秋没有点头，但也没拒绝。
她走到门前，陈不念和艾黎跟在她身后，陈不念对艾黎说：“闭好眼睛，没让你睁开就不要睁开。”
艾黎瞬间闭上了眼睛，手死死拽着陈不念的衬衫。
顾知秋当然不会自己当出头鸟，她看都没看抵在门上的郁南，抬腿干脆利落了踹了两脚，门便开了。
她推着郁南，对陈不念说：“跟好了。”
陈不念含着巧克力，含糊地回了句：“嗯。”
顾知秋推着郁南，走的踏踏实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郁南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已经哑了的嗓子叫的一声比一声惨烈，对比鲜明。
陈不念只能看到满屋的鲜血，【旁观者的舌头】补全了郁南尖叫的原因——
“不要过来！阿塔！”
“阿塔”
“阿塔”
一声比一声卑微，好像是被“阿塔”缠上了。
陈不念被舌头念经一样的调调搞烦了，扭头问艾黎：“你们到底对上一个阿塔干了什么？”
她没有用【天赋】，语气又没有之前温柔，艾黎没有回答她。
好在到门口的距离不算远，出来后，陈不念拍了下艾黎泛凉的手：“睁眼，带路。”
艾黎小心地睁开眼，看到熟悉地走廊后，松了一口气：“跟我来。”
顾知秋推着郁南掉头，陈不念斜睨了他一眼：“还要带着他？”
“有感情了？”
顾知秋没否认：“嗯。”
“当个肉盾很合适。”
原来是这么个感情。
陈不念嗤笑了声，腹诽道：深厚的感情。希望他能再撑一会。
—
连廊两侧是用玻璃封起来的，可以看到外面全部的风景。
陈不念跟在最后面，一边看景一边走着，倏然，她看到了一面用绿色网格状防护墙围起来的天台。
“那边是什么？”
艾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眸顿了下，随即挪开视线，模棱两可地回道：“天台呗。那个地方那么高，用个护栏保护起来也正常吧。”
陈不念轻笑了声，没有再追问：“我也没说这有问题。”
“哈哈哈，前面就是宿舍了，我去开密码。”艾黎加快了脚步。
“那麻烦你了。”陈不念礼貌道。
艾黎被她这句“麻烦”整的头皮发麻，又尬笑了两声。
她没敢回头，以至于没有看到地面上，陈不念和顾知秋的影子相叠。
陈不念的指尖隔着衣衫，轻轻划过顾知秋的脊沟，似是故意地挑逗。
顾知秋回眸深深地望着她，陈不念唇角勾着粲然地笑意，视线越过她落在了艾黎身上——小兔子好像想咬人了。
终于到了连廊尽头的密码门前，艾黎紧紧抿着唇，输密码的时候手不受控地颤抖着——
“滴——密码正确”
刹那间，艾黎的衣领被顾知秋拽住，整个人被猛地扔进了密码门后漆黑的走廊里。
陈不念也没在客气，抬腿把郁南也踹了进去，因为重心失衡，郁南连人带椅子倒在了艾黎身上。
“啊！！！！”
艾黎尖叫着。
陈不念笑容恬淡，顾知秋依然淡漠地站在她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隐藏文件的第一个视频的封面，是艾黎漂亮的侧脸。
日期是，圣诞夜。
画质不算清楚，但依然能看到她那个时候笑的很开心肆意。
如果没有手上的烟头的话，该是多么美好。
“艾黎啊，”陈不念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这次换你给我们当肉盾吧。”
——谁会追究一个肉盾的道德是否高尚呢？
卑劣者的脸皮总是比其他人要厚一些，这也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