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名画（17）
〈匿名：【图片】〉
〈匿名：这一切本该是你的。〉
〈匿名：不生气吗？她夺走了你的最爱、你的生活、你的全部。〉
〈匿名：合作吧。〉
叶黎抽出手机卡，掰成两段分别丢进了城西和城东的垃圾桶里。她信步走到丰家巷商业广场，在snowking蛋糕店买了一大块草莓慕斯蛋糕；之后又转道去环中大道，在人气最高的奶茶店点了杯香草可可。
10分钟后，她走到公园，坐在“少年奔跑”雕像旁的长椅上，弯下腰，双手撑着脸颊，开始观察过路的行人。
“叶老师。”
“乖，跟老师走吧。”
五个小时后，靠着定位器，失踪的顾明明被发现昏迷在小吃街面馆后门的铁皮箱里。
——
“人呢？！！”
清脆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伴随着劲道的掌风，叶黎的脸偏向一边，瞬间红肿起来。她的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生锈的铁柱上，原本光洁的额头现在布满青红，嘴唇皲裂出血，嗓子更是干涸得厉害。
她没有按照短信的约定把顾明明带来，一个人到在指定的地点赴约——一家服装厂的废弃仓库。刚进门，叶黎就被好几个地痞流氓围住，推搡拖拽强迫她走到工厂里。
叶黎闭上眼睛，还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大哥，怎么办？”其中一个混混焦急道，“要不，咱们问问雇主？”
她依旧垂着头，好像已经撑到了极限。连续4小时不吃不喝，期间还一直遭受着对方言语和行动上的恐吓。就算换身强力壮的男人来，恐怕也不能坚持再久。
“有tm时间说话，还tm不赶快去问？”被称作“大哥”的那个混混头子抬脚，用钉鞋狠踹了小弟的屁股。他们只负责绑人，可没想把人弄死。
“是，是。”
哒，哒，哒……
还没等小弟跑去外面联络雇佣他们的雇主，“当事人”就出现了。无比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仓库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叶黎身上一般，震得她脸上的伤口不停作痛。
入目是千金难买的高定丝绒过膝长裙，紧接着是赤红的美甲、古驰专属定制皮包、只会出现在拍卖会现场的珍珠项链……
叶黎终于抬起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是你。”
“贱人。”女人表情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无边的恶意。
她缓缓抬起手，狠狠扇在叶黎早没了好皮的脸上。
“就算整过容，还是很像。”女人细细描摹着叶黎的脸，忽然揪住她散乱的长发，“不愧是那个贱人的孩子。”
“翎春阿姨。”叶黎开口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打手的雇主、要绑架顾明明的幕后黑手，居然是叶夫人的好闺蜜，翎春。
“谁是你阿姨！”翎春按住叶黎的头使劲往柱子上撞。
常年混迹于社会阴暗面的混混们都僵住了，看着翎春发狠的动作，背上直冒冷汗。
“再，再打要出人命了。”老大鼓鼓嗓子，说。
“闭嘴！”
“拿着你们的钱，滚。”
仓库里只剩下叶黎和翎春两个人了。叶黎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目视翎春施施然走到旁边干净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她重新低下头，嗤嗤道，“周围没人，摆架子给谁看呢？”
翎春挑剔地弹弹指甲，靠进沙发里，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是给你看了。”
“先从哪里说呢？”
叶黎眼看着翎春从背包里轻巧地拿出一张纸，嫌弃地抖开。
“就从这张亲子鉴定的结果开始说吧。”
——
顾明明受了惊吓，又在寒冷的环境中一动不动待了快4个小时，被送进医院的当天就开始发烧，一度烧到了40c。
很快，那个故意送顾明明离开庄园的保洁就被查了出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叶黎小姐指使我做的！”
不等管家发问，她就把全部事情都抖了出来：叶黎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帮忙把顾明明悄悄带出庄园。
“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顾沉表情阴森得可怕，半晌后吐出一个字。
“查。”
很快，保洁的个人银/行账/户流水记录就被送到顾沉的面前。上面显示，12月中旬的时候，叶黎确实给这个账/户转了一大笔钱。除此之外，在顾明明的儿童手表的历史通信记录中，也找到了叶黎约他在公园见面的信息。
——
〈叶姐：翎春，今天去不去逛街？我前天看到一条裙子，特别适合你。〉
〈真的吗！那我必须得试试。可是我今天实在是脱不开身，要不然改天？〉
〈叶姐：大忙人啊，我是越来越请不动你了。〉
〈姐就知道打趣我。〉
〈叶姐：那约好了，下次哦。〉
如催命符般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非常近的地方。
叶黎对周围发生的事完全做不出一点儿反应。她被迫直坐在病床上，手脚铐在床腿，眼神呆滞地望着正对面的镜子里的自己。
翎春收起手机，整理好妆发，不慌不忙走进房间里。
“诶呀诶呀，真是一片真心错付。”
“喜欢逞英雄，不惜与我作对，放走顾明明。”说着，翎春捂嘴“呵呵”笑起来。
“你是觉得这样做能博得顾沉的青睐吗？”
“可是他似乎并不领情啊。”
翎春凑近，俯身在叶黎耳边说了几句话。
叶黎的眼神瞬间变了，嘴角向两边咧开，露出狰狞的犬牙。
“啊，啊……”她疯狂地挣扎着，摇晃脑袋想去咬翎春。
翎春把手上的包重重砸在叶黎头上，嫌弃地退开几步，用柔弱的声音说：“医生，医生。”
“病人又发疯了。”
一群看不清面目的医生护士自门口鱼贯而入，十分熟练地控制住狂躁的叶黎，抽出针剂干净利落地扎在她胳膊上。
“是不是剂量不够大啊？”翎春故意眨眼，天真道。
“加大剂量。”领头的医生马上说。
注射之后，叶黎的状态更加糟糕。她的肤色从最开始的白中透粉，到现在全身蜡黄；一头浓密的头发，在短短几周时间里，掉得只剩下几缕；她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右手由于一直连着输液管而过分水肿，指尖的一些血管已经完全坏死……
【宿主，坚持住啊！这个世界马上就结束了！】系统焦急地呼唤着叶梨。
［我还好。］叶梨默默地说。
【我现在就去申请跳过剧情！】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它的宿主向来开朗活泼，可进入这段剧情之后，明显受到了世界的影响，话越来越少，人也变得沉默，时不时还会问它“你觉得叶黎现在在想什么呢？”之类的问题。尽管它已经努力去调动宿主的情绪，没日没夜地播放搞笑综艺，可情况还是一天天糟糕下去。
3天后，系统带回了好消息：他们可以使用“剧情跃迁”功能。
——
经过悉心的照顾，顾曦终于恢复了。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叶黎在哪里？”
顾沉没有回答，仔细地为妹妹盖好被子，“才醒，别想那么多。”
“哥！！”顾曦攥住顾沉的手腕，像濒死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
“我……”
顾沉打断妹妹的话：“我都知道。你只管安心养病，至于叶黎，哥哥答应你，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嗯？？顾曦满头问号。
“不是，哥，你在说什么啊？”
顾曦醒后没几天，顾明明也被从危重病房里转了出来。李漕匆匆忙忙来找顾沉，说：“快去看看明明，他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哭。”
听到这里，顾沉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跟着李漕赶去侄子的病房。
“呜，呜呜，叶老师……”
“我是坏孩子，我是坏孩子……”
顾沉心疼坏了，把顾明明揽进怀里细细安慰：“明明不是坏孩子，叶老师才是坏人。”
顾明明哭得更大声了，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叶老师不是坏人！！都是因为我，叶老师才会被坏人抓走！”
“是我把姑姑带去叶老师房间的！”
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顾曦在知道自己昏迷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那个骗子闯进了我的房间，然后……”
她痛苦地抱住头，“那幅画，她画的那幅画。”
故事的走向出人意料，原来诱导顾曦发病的不是叶黎，而是叶家小姐——她甚至还避过了庄园所有人的眼睛，顺利走到3楼。
之后，顾曦解释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叶黎的房间，全是她自己的决定，她没想这件事居然会把顾明明也卷进来。
深夜，顾沉回到了庄园。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几盏灯亮着。
冷清，寂寞。
“先生，全都查到了。”管家的话不停击打着他的神经。
“监控被人动了手脚，也是那个保洁干的。”
“定位器是黎小姐放在小少爷身上的。”
“她害怕小少爷会饿会渴会冷，走之前还在箱子里放了热饮和蛋糕。”
顾沉把脸埋进手里，深深吸了口气。
他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