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无心在瓜棚架子底下做福袋，倚在椅子上，勾着的腿和脚优哉游哉在太阳底下晒着，只有脸躲在阴凉处。
阿九来喊无心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觉着这无心跟她真是臭味相投……不对，是志同道合。
西厢房门外有动静——
“快点儿开门，快点儿呀！”是巴仙人的声音。
阿九从外面把门打开，故意不看面前的冷夜，只瞧见纱帐内有一侧影，大喊道：“百里大哥，你回来了？”
百里应了一声。
巴仙人白眼翻上了瘾，鄙视阿九这种“见色忘友”的行径，赶紧从后面进来。
他手中端了一锅饭，锅两边还垫了两块布，却还是烫，听他直呼着烫死我了！
把手中的锅放下之后，他还想示意阿九把木碗筷搁下，转身见阿九早就把几个方形木碗分开摆在了桌子上。
厢房门外还站着两个人，红衣飘飘的无心，身后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穿紫衫。阿九招呼她们进来。
无心一进门就感到这房间别致，十分别致，两大白纱挂在梁上，还真是不一般。视线下落时，才见桌子后还坐了个人，背对着她们，一直默然坐着没有转身。
冷夜听到有陌生人进来，一脸的事不关己，反倒显出了些不耐，只是背对着人没被看到。
他知道巴仙人要在这里开灶，起身离远了些，侧影正好落在无心眼里，令她心生寒意。
把所有用油抄过的素菜倒入大锅之后，老巴又煎了几个蛋，一起拌进锅，使劲儿搅和，一边还不忘讥刺阿九：“本来想做一个水煮麻辣锅，可惜这个人非不让，说是会吃的满屋子味儿。女人呐！就是麻烦。”
阿九只觉他很欠，欠抽。
不过，吃人的嘴短，这顿抽，先欠着，吃饱了再说。
他在无心那个小厨房的时候已经用油过了一遍米饭，这会儿又把那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黑的素菜和盐巴、醋、调味椒都加在饭里，又在上面洒了一些果子酒和果子酱，顿时香气蒸腾。
“游历南部的时候，去过一个地方，发现那里的人有种吃法儿：辣椒，麻椒，油锅里一倒，等锅里的红油晕成一片，再放入各色菜在水煮开了，蒸汽腾腾，那叫一个香。”
听他这么一说，再加上这饭香气直冒，阿九是真饿了。
巴仙人还在张罗着让别人尝尝他的手艺，满意地分配着：
“冷夜一份，百里一份，无心一份，朝菩一份，我一份，你一份。
“百里一份，冷夜一份，朝菩一份，无心一份，我一份，你一份。”
……
反正，怎么着，都得是阿九最后。
百里溪在纱账内，听到他的动静，出声打断他：“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之前去崖边采了些朝露，摘了些野果，还能撑几天。”
冷夜也不吃，说是不饿，还躲得离桌子远远的。不过看上去，脑子倒是真在忙，是真顾不得饿。
巴仙人这一手主要就是露给冷夜和百里的，他们不吃，岂不是很可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们可是要在鸣兵大典上大展身手的人。”
说完就觉察自己想得太乐观了，又转了话：“哦，当然，眼前还是要先找到那个……”
百里溪咳了一声，阻止了巴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阿九也跟着瞅了一眼，摇摇头：“算了。”
人各有……饭量。
吃饭喝酒这种事，她从不劝人，人家又不傻，自己不知道饥饱吗？
她正吃得上头，见冷夜开门出去了，转头又看到无心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更是两眼放光，不可思议道：“这是龙潭古刹，怎么还会有酒？”
巴仙人看了那酒壶一眼，喜上眉梢，抢着答道：“没事，是朝菩家里带来的，只是果子酒而已，算不上是真酒。”
“好香啊！”刚刚在厨房里还未感到有这么香。阿九又装了满满一碗饭，见大家都吃得文雅，也不出声，实在没什么意思。
这些人不懂吃饭得就话的道理，不是说吃饭聊天，胜似神仙，想到这里，她开了话头：“朝菩小丫头怎么会待在这里？这龙潭古刹好是好，就是怪偏僻的，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的爹爹娘亲怎么放心你来呢？”
无心正帮着朝菩盛饭，替她回话：“她无父无母，被城外一个种菜的老婆子养大，现在连那个老婆婆也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常常来古刹里，送些家中种的青菜，我在的时候也帮着我做一些香袋、福袋。”
百里溪听到这个声音，有些惊讶，转身拉起白纱绸的一角，看到无心就坐在那里。
这世界，果真有缘。
只要阿九不说话，屋里就只有吃饭的声音。
阿九难忍这样的氛围，不说话难受：“朝菩，小脖子上戴的可真稀罕，不比那些金银珠宝强多了。”阿九耸了耸肩，“其实那天在菜园子就见了，没好意思问。”
巴仙人吃饭也不忘呛她：“太阳打东边落下了，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
阿九瞪了他一眼，回他：“饭咸的还是你闲的？堵不上你嘴？”
一屋子只有巴仙人和阿九打嘴仗，朝菩也没个反应，就只是低头猛吃，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生生干了两碗饭。
无心怕两人再打嘴仗，这顿饭就别安生吃了，解释道：“朝菩，她听不见，也很少说话，巧得很，这个东西我也问过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从小就戴着的。”
“哦，是这样啊。”阿九点点头，也不再理巴仙人，挑了眉转而问道：“那无心姐，你会打牌吗……”
无心咽了口饭，摇摇头：“不会，我只会……捣蛋。”
看阿九略显失望的样子，无心把碗搁下又开口：“阿九，我给你讲个好故事，怎么样……”
百里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如果一次巧合那还算是缘分，次次巧合，那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