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见百里溪进门，阿九把玩茶杯的手停下来，急急忙忙迎上去：“百里大哥，你去哪里了？月黑风高的，一出去你就没影儿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哎呀！担心死我了。”巴仙人细声细气地又添了一句。
阿九剜了他一眼，他才闭了嘴。
百里看了看屋内，很好，所有的人都在。
他抬起头，轻轻道：“金佛殿内发现了一具无头白骨。”
“什么？”
百里的冷傲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冷夜身上扫过，落在巴仙人身上，继续说：“骨架矮小，骨骼很细，显然，是个少年。不过，更确切的情况还需要巴仙人你来帮忙。”
巴仙人也觉得瘆得慌，上次去义庄，还心有余悸，好几顿饭都没吃进去，白白瘦了两三斤。而且，上一个还没有查清楚，这又来一个，叫人怎么受得了：“我只是喜欢正常的骨头，这么凶残的……”
阿九回击他：“不是你说的要大家联合起来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不想在鸣兵大典上扬名立万了？不想让乾王为你破例了？”
百里也走到他面前，清眸直视着他，缓缓道：“这两件事大有关联。”
见巴仙人没动，又接着说：“现在，纠察司的人已被惊动，不过白骨应该还在寺中，等到明天就不一定了。”他的声音清冽干脆得打在人心上。
阿九起身，走到百里身边坐下，表情有点儿难以置信：“哦！所以，百里大哥你刚刚是去了金佛殿？那里不是禁地吗？你怎么……”
她的问题问得好，这种事儿她阿九做出来别人不会觉得稀奇，可百里看上去这么守规矩的一个人，做出逾矩之事就不免让人好奇了。
百里的脸上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很平静：“我听到金佛殿内有动静，便去了，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想到上次阿九的话，又对他们说道：“这个寺院很快就会完全封闭。”
巴仙人也被这个凶手搅得心烦，却不敢去看百里溪的眼睛，那双眼好像能摄人心魄，因而也只恨恨道：“凶手究竟是谁，如此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冷夜还是独自坐在一边，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四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各自盘算着心事。
巴仙人想再等一等，等到外面的人放松戒备的时候，再出去瞧瞧。
忽然，冷夜起身，开门出去了。
谁也没问，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冷寂默然。
乌云出来，遮住了月。
直到夜色浓重时冷夜才回来。
阿九盘坐在椅子上，颠来倒去，看到冷夜回来了，先开了口：“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凶手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作案。”
巴仙人自然地把话接过来：“是呀，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蝼蚁。”
百里溪也轻轻瞟了一眼冷夜，直接说道：“冷大侠不像是来上香的人。”
冷夜没有计较，淡淡开口道：“我来做什么，不需要向谁解释。”
他抿了抿嘴，眼中又是不屑，话说得狠：“只有弱者才会伤害弱者。何况，这里的人还不配我动手。”
他这意思是在说，不会对孩子这种弱势群体动手？还是他们不配知道他的计划？
冷夜越过他们走到窗边，看向窗外，声音如他的名字一样冷：“这具尸骨的亲属是一个商人，以贩卖米粮、绸布为生。”
“你出去这老半天就是去查这个。”百里溪心里有点儿惊讶，可语气依然淡漠。他以为冷夜这样的人虽与他们喝过结盟茶，可内心绝不会信任别人、也绝对不会轻易与人合作。
冷夜点头，说了这商人认尸时与官府说的话，包括他的表情、动作。
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小小的，躺在他掌心里闪着金光，这个东西，是小金锁。“尸骨中发现了这个，而这个金锁上刻有曹字，所以曹姓商人才会认出。”
百里溪想到一个民俗，小孩子在满十岁时，会专门前往古刹去开锁，以示开启智慧。
冷夜抬手，把那个锁扔给巴仙人，扔得潇洒，看着他接住，才又说道：“其他的东西，还需要你的结果。尸骨在外面那棵菩提树后，你抓紧，用完我还要还回去。”
巴仙人先是面露惋惜，后又得意得笑了声，觉得这冷少侠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嘛。他挎着布包颠儿颠儿出去了……等了半晌，才回来。
他一进门，阿九就感叹着等他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巴仙人照例没理会，只是说着结果：“无头白骨，男，骨龄十余年左右。肋骨折断两根，生前伤，可能是摔断的，也有可能是生前被擒住后揍了一顿。”
有些话，说了，等于没说。
百里溪正站在窗边，微微仰着头，从镂空处看如水的繁星，今夜的星星格外亮。
他内心已经断定这是报复性的连环凶杀案。作案元凶每次都会留下一些线索。怕的就是受害者的家属认不出来。
他的身影投在白纱上。
冷夜顺着那个瘦弱的身影看向天际。
紫薇，太微，三垣星宿分外明晰。
玉衡、开阳、摇光星移向东南。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短短几天，一家就支离破碎。
百里溪正在查看巴仙人出门前丢给他的那把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冒出一句：“等明日，再去探探这个商人的根底和关系。”
如百里溪所说，之前还是半封闭的话，这次这龙潭古刹算是彻底封了。所有人的通行证都被收回。消息还没被封锁之前就泄了出去，钟离城的人对古刹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它在皇城的地位一落千丈，被迫留下的香客，都悔之不及，也盼着能够早日抓到凶手，早日下山。
有的人甚至不惜要倾家荡产去换一条生路和一份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