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藏剑阁主“他在勾搭你。”
江荇之半张脸埋进去, 嘴唇就紧贴钟酩的心口。
钟酩有一瞬脑海里是空白的,四周没声音,只剩自己一声急过一声的心跳响彻耳际。噗通、噗通……
直贴心口的地传来一声梦呓般的声响, “墟……”
他手下陡然一紧。
“唔!”江荇之蓦地被一只大掌捏住脸颊,嘴都挤成一个“o”型。他眼睫一眨睁开, 视线里出现钟酩近咫尺的脸。
他瞳孔一缩,嘴还被捏着, “喔?”
钟酩将他“哗啦”一声托出水面,呼吸急促,“刚刚说什么?”
“什么?”江荇之处状况之外,顺着对的问话回梦境……墟剑?
卧槽!墟剑。
他梦里把柏慕换成墟剑, 怎么会这?
带薄茧的手掌还蹭他脸颊上,一阵刺痒。不知是不是受热气的蒸腾,江荇之脸上热得发烫。
他该怎么解释?“墟剑”?柏慕又不知道墟剑是谁。况且叫着墟剑的名字滚柏慕怀里,怎么都不对。
他把脸从钟酩手里拔出来,“我是说…”
“什么?”
“嘘, 别吵我睡觉。”
“……”
两人贴得很近, 江荇之说完发现自己的发丝还缠对的手腕上, 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一般。
他赶紧伸手捞回来, 心头砰砰的。
钟酩将他的『色』收入眼底——脸红, 耳朵红, 连眼角都是绯红的春『色』。也不知梦里是谁, 梦什么。
明明站水中, 钟酩喉头却干涩得厉害。
他问,“做什么梦?”
什么梦?江荇之哪能回答。
他梦里,墟剑『摸』他的脸, 叫他的名字,眼还那么……草!他光是就浑身发烫,觉得自己好不知羞耻。
“梦赚大钱。”江荇之低头看着水面,『荡』漾的波光映他眼底。
“赚大钱?”
“嗯。”他着那美梦,忍不住发出一丝真心实意的喟叹,“简直赚翻……”
头顶轻轻哼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这会日头经落山,只有稀薄的光线从灿金『色』的树叶间斜落进林中。
四周凉下来,水面上下截然两个温度。
两人的衣服紧贴身上,湿哒哒的。钟酩问,“还泡吗?”
江荇之暂时没泡温泉的心思,只回屋念会清心咒。
他摇头,“回去。”
钟酩“嗯”一声,转过身先他一步“哗啦”从水中上岸。水珠滴滴答答落脚下,打湿金黄的落叶,从叶缝间隙沾湿圆润的鹅卵石。
江荇之抬头看过去,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被裤筒包裹着,透出下隆的肌肉。
身上的水汽一瞬蒸干。钟酩背对着他没有回过身,只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脸,“我先回去,自己慢慢来。”
声线透着一低哑,他说完踩过枯黄的落叶大步离开。
玄『色』的身影片刻消失林木之间。
江荇之拍拍脸从池中浮来,啪、啪。
袭来的冷气冲醒大脑。他缓缓舒出一口气,被蛊住的怕不是自己。
…
回屋,江荇之没有灯。
卧房内清冷漆黑,好像能降下他皮肤上的温度,却又好像能勾他体内的燥热。
江荇之翻身坐上床榻,盘腿心中念清心咒。浅蓝『色』外衫如水银倾泻,散落他身侧,连同披身后的长发一,蜿蜒出一抹清绝的颜『色』。
念半晌,心渐渐平缓下来。
江荇之呼出一口气,睁开眼。一睁眼,便看有一指宽的月光从窗缝漏进屋中,雪亮的一道,如剑光料峭。
脑中瞬间又浮出梦里墟剑擦过他颊侧的触,粗糙的,温热的……
刚压下的燥热瞬间回升。
靠!江荇之揪一下自己的头『毛』,揪得一撮翘。
他红着脸抿着唇“扑通”跳下床榻。
完,好他。
·
深夜,无芥的屋中多个人。
江荇之坐他对面,双手揣进袖间,肩上还披着傍晚泡汤时的浅蓝『色』外衫,眉间尽是惆怅,“大师。”
无芥闭着眼坐如古钟,“门主。”
哐当,两枚灵石毫不吝啬地搁过去。
“我有个见的人,快帮我算算,我还能见他吗?”
“当然能。”
他回答得太快,江荇之眉间的惆怅一下都散。坐直身子狐疑地看他,“……算吗?”
无芥卡一下,“咳,真的能。”
天天就跟前晃悠,和蜜里调油,这还用算?
江荇之姑且信,『摸』『摸』心口,“那就好。”
墟剑应该经收他热烈的“告白”,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惊讶吗,动吗?
会和他化干戈为干柴烈火吗?
嘿嘿嘿嘿嘿……
“门主。”一道悠悠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浸式遐。江荇之抬眼看去,只见无芥坐他对面开口,“请勿深夜发出这种阴森的『奸』…低笑。”
江荇之惊讶:喔,自己笑出声啊。
“抱歉。”
“没关系,客户就是上仙。”
“……”
心头最大的石头落地,江荇之忖忖又迟疑地开口,“大师,再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下什么蛊?”
不然怎么梦里梦外隔三差五就把柏慕和墟剑搞混。
无芥说,“没有这种事。”
“那我为什么会这?”江荇之眉心拧,半晌刷地睁大眼,“我该不会搞什么替身文学吧!”
无芥,“……”
无芥又没忍住,“哈哈!!”
爆裂的笑声冲破空气,桌案上的烛火都摇曳两下。
阴影晃江荇之眼底,他定定地看着无芥,忽然明白柏慕打人的觉。
无芥收肆虐的笑容,适可而止,“没有。”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外表会骗人,但灵魂会相认。
江荇之,“那我为什么会常常产生错觉?要怎么才能停止这种心理暗示?”
话题然由算命变成心理咨询,无芥技多不压身,收灵石敬业地疏导他,“再仔细,多类比,多深究……”
江荇之完全没被疏导,“类比什么?”
“贫道不能说更多。”
“好,我再回去。”江荇之『揉』『揉』额角身,出门前又转回来对无芥道,“下次再来找。”
无芥,“……”
多么熟悉的送别场景。
他揣下灵石,“慢走,不送。”
…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荇之出屋子,没走出几步便迎面遇上沐着夜『色』而来的钟酩。
两人站院门口四目相对,“……”
原来都是掉进消费陷阱的人。
一种难言的心照不宣两人之间蔓延,江荇之率先别开眼,“散散步。”
钟酩顺着他的话头应声,“嗯,我也是。”
话落两人又沉默。
江荇之还处于将人混淆的自我怀疑中,没有留下来多聊。他飞快地看钟酩一眼,对上后者的眼时,将微敞的外衫一拉低头匆匆溜走。
“我先回去。”
“好。”
发丝和外衫自身侧翩然轻擦,带一阵林泉气息的风。
浅蓝『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余刚才那昏黑中对视的一眼,印刻钟酩脑海中。
微微挑的眼尾像把钩子挠他心口。
那双眼眸光清亮,如云散月出。
钟酩心头又动一下,随即挂着钱袋走前那间烛火未熄的小屋。
·
二天,江荇之床时眼皮都是重的。
他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明白无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类比什么?把墟剑和柏慕对比,还是把其他人拿来和他俩的谁类比?
为此他还专程叫出江狼嚎,询问后者“类比”这个词精准的定。
但江狼嚎好像还生“没开智”的气,『毛』一炸说句“哼~既然都是‘类’比,说呢~”说完翻个身钻回他的储物袋里。
于是后半夜,他的头更痛。
……
江荇之推门而出,朝阳经升。隔壁院落里传来一道道劲风的呼呼声。
他转头只见那熟悉的身影院中翻身挥袖,衣袍猎猎生风,手臂划破空气,带院前渠水飞洒出一片水珠,齐刷刷浇落院中秾艳的月季上。
平心而论,相当养眼。
正看着,练功的男人停下来。钟酩见他,几步走过来,“没睡好?”
江荇之没自己这细微的『色』变化会被对一眼察觉,“有。”
“有心事?”
“……”
江荇之就看眼面前的始作俑者。
虽然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总把柏慕和墟剑搞混,但至少经明确:他还能见墟剑,也没搞什么“替身文学”。
——那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前一个问题,慢慢总能出来。
他调整好心态,随口扯个由头,“没什么,就是梦里和人打一架。”
“谁这么能耐,还能和打架?”
“我仇家。”
仇家钟酩,“……”
江荇之说完看对沉默,怕人不信,他探头过去,“要听细节吗?”
“不用。”钟酩抬手把这张气人的脸推回去,影响一天好心之前,及时换个话题,“今天陪我去个地。”
江荇之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去哪里?”
“今早问诛严,九州之内有个最大的藏剑阁,我去挑一把剑。”钟酩说着声音放轻,“陪我一去吧。”
最后那句话尾音低徊,像是哄着人。江荇之压下这莫名冒出的既视,投去几道打量的目光,“不是有本命剑吗?”
他记得自己之前外出,柏慕用本命剑给这山削出石阶,诛严还见过那把剑。
钟酩说,“是有,但或许没有再用的机会。”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
只是他不能江荇之面前拔剑。眼下还有不半个月就要去玄箜秘境,秘境之中危险重重,他若无剑怎么护得住江荇之。
江荇之不懂,“为什么?”
钟酩的视线他身上定几息,缓缓移开,看远的日出云海,“因为一个人。”
江荇之:???
一个人,谁?总不能是因为自己。不过柏慕这人秘密太多,大概又是一段不可追忆的往事。
他没多问,只头道,“行,我同去。”
…
诛严说的藏剑阁位于九州中原的临玺城,别名“三千冢”。
传闻阁中铸剑尽数藏于一处,全是无主之剑。品质或高或低,只要交付三千枚灵石,就能进去任意挑选一把降服。
若降服不,三千灵石不退;若降服得,哪怕镇阁之宝也能随意带走。
两人飞身落城中街头,远远经能看见藏剑阁的八角楼。
江荇之同钟酩合计,“一会就挑那把最贵的镇阁之宝。”
钟酩没忍住笑,“又不一定适合我。”
江荇之说,“那就先挑一把适合的,再撬掉那把镇阁之宝。然后用六千灵石反卖给藏剑阁,赚回的差价刚好抵消挑剑的钱,相当于白得一把宝剑。”
钟酩听得眉梢一跳,“然后没钱,再过来撬一遍?”
江荇之羞涩,“看来经掌握赚钱的精髓。”
“……”
这套黑心肠的循环赚钱法很快被两人压良知底下。
他们藏剑阁门口。阁中伙计尚不知自家刚刚逃过一劫,热地将两人迎入阁中,“贵客请进。”
阁中似乎有某种阵法,入阁才知内部空间之大。
江荇之和钟酩跟着伙计走上二楼。
钟酩道,“听诛严说,阁主是出窍后期修士,或有可能至分。”
江荇之,“那也算是当世强者之一。”
两人都没用传音,领路的伙计听着身后传来的一言一语,语调平淡得像评座下门生的课业。
他前走得心惊胆战:敢这么说话,不是大佬就是疯批。
走进二楼接待的厢房,屋内候着一名微胖的男子。江荇之扫过他的修为——不是阁主,应该是阁中管事之类的人。
藏剑阁管事冯缘迎上来,“三千灵石可进一次藏剑冢,二位准备好吗?”
江荇之闲哒哒地揣手站一旁,钟酩将一袋灵石递过去,“我进。”
“没问题。若是准备好,下这会便可带阁下过去。”
“带路吧。”钟酩道。
冯缘领着两人从厢房一侧的隐藏门中进一条通道,随行的还有四名护卫。
江荇之跟一旁,“我也能一道旁观?”
冯缘很好说话,“自然可以,只是不能出手帮忙。”
“那好。”
过几道机关阵法门,藏剑冢的全貌映入眼中——巨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圆球的内部被掏空,头顶脚下悬挂、倒『插』的全是各种长剑。
一条狭窄延伸的石道如蛇信探入其中。
江荇之正缓缓扫过一片横七竖八的长剑,身侧便传来钟酩的声音,“帮我挑一把?”
“要用的剑,还是自己挑吧。”
钟酩笑笑,“那觉得哪把适合我?我听一下,不一定挑它。”
江荇之就往藏剑冢里一望,目光锁定“蛇信”正对的那把长剑上——剑身古朴,锋藏鞘中。透着一股桀骜狂霸的气息,一片明晃晃的剑光中如帝君睥睨。
他抬手一指,“它吧。”
钟酩弯唇,心很好的模,“还是灯灯懂我,我也看上它。”
两人身侧,冯缘骇然看那把镇阁之宝。
开玩笑的吧,自剑阁成立以来,殒于那把古剑之下的修士不知凡几。
他提醒,“此乃镇阁之宝,极凶极煞,阁下量力而行。”
居然真挑中镇阁之宝?江荇之惊讶,随即遗憾,“可惜,不能卖。”
钟酩轻笑一声。
冯缘听不懂:?不能卖什么??
“我拿它回来。”
钟酩对江荇之说完,侧身转正前,面上又恢复那副冷傲的『色』。他一手紧紧护腕,挺直背脊看那柄隐隐发出剑鸣的古剑。
身影一动,刹如出鞘的霜剑划破视线。
·
结界外,冯缘和护卫们紧张地看藏剑冢。
也不知是怕钟酩殒命,还是怕镇阁之宝被人带走。
亦或是二者都有。
比他们几人的焦灼,江荇之则随意许多,整个人经摊圈椅上,吹着茶水钟酩薅走人家的镇阁之宝。
甚至掏出零嘴咔嚓咔嚓……
深入藏剑冢的那道身影如雷霆疾风,快得只余一片残影,恐怖的威压之下,上千把藏剑都如战栗一般抖动着。
哐哐哐哐……千百道剑身颤抖的声音此彼伏地响彻整个空间。
冯缘人经看呆,从没遇见过这种况。
仿佛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前,唯有臣服才是万剑朝。
……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轰隆!交织一的人影与剑影剧烈冲撞一,『荡』开的余波将“蛇信”寸寸折断。
钟酩悬立半空,看跟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古剑。后者蓄力发动最后一次攻击时,他避让的动作顿顿。
突然抬手迎上,直接握住剑刃!
呲,利刃划破掌心。
“柏慕!?”
身后传来江荇之惊疑的声音。
钟酩唇间弯弯,低头看自己掌心被彻底镇压的古剑剑灵。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滴落,剑身被他的无上识烫得发出求饶的嗡鸣。
他随手将血珠一甩,转身折回,落结界外。
结界外,江荇之几步迎上来,“的手怎么?”
钟酩没管一旁瞠目结舌的藏剑阁众人,低头看『色』担忧的江荇之。,他开口,“好疼。”
被他的血烫得发抖的古剑:……
娘的,有我疼?
鲜血还沿着剑身“啪嗒啪嗒”一路滴落。
江荇之看得心惊肉跳,“让我看看。”
钟酩就将古剑换另一只手,摊开掌心伸人跟前。
宽大的手掌正中,斜里划拉出一道剑伤。也不知怎么回事,伤口看着不深,血却止不住一般地流。
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江荇之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止血散来,也暂时顾不得其他,拉过钟酩流血的手给人撒上『药』粉,“怎么会被伤着,这把剑有这么厉害?”
被有意无意拉踩一把的古剑:……
娘的,这是几个意思?
没理会手中气得瑟瑟发抖的古剑,钟酩的目光落江荇之蹙的眉心上。后者给他撒『药』的动作很细致,像是怕弄疼他,还鼓腮帮子吹吹。
温热的风拂过掌心,像一把羽『毛』挠他心头,酥酥痒痒。
钟酩尽量压着嘴角不要翘,另一只手食指经愉悦地敲剑身上。嗒、嗒、嗒~
江荇之低着头给人摆弄伤口,“问呢?”
钟酩语气轻缓,像是真的有多疼,“最后那一下恍,再加上这剑煞气太重。”
“喔…”江荇之不疑有他,低头给人上好『药』,看血慢慢止住,总算松口气,“以的体质,应该很快能好。”
他上『药』时另一只手就摁钟酩的腕上,免得人『乱』动。正待松开,那只受伤的大掌忽而一缩,指节收拢——他的指尖便被钟酩捏掌心中。
钟酩按按他指尖,“谢谢灯灯。”
“……”
江荇之一下缩回手,目光审视,“看手指灵活,好像也没多痛。”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痛?”
两人拉锯间,进入藏剑冢的那道机关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
从刚才就一直候旁边冒汗的剑阁众人一个激灵,转身朝着门口齐刷刷半跪而下,“阁主!”
江荇之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抬步走进来,手上摇着把折扇,一张纯白面具覆脸,面具眉心处绘一金『色』倒悬剑。看那只手透出来的皮肤和骨形,面相应该很年轻。
他同钟酩传音,“刚突破分期,诛严的报还挺准。”
钟酩,“嗯,修为能排上前十。”
两人正暗搓搓地评课业,便听人道,“听闻阁下收服藏剑阁的镇阁之宝,本尊……”
话音蓦地一顿。
江荇之和钟酩抬眼,便看对的目光停驻江荇之身上。对哑半晌,突然开口,“阁中有一宝剑同阁下极为相配,要不要试试看?”
话落,两道戒备的目光齐齐落他身上。
暗搓搓的传音同时识海中响——
江荇之,“他诓我花钱。”
钟酩,“他勾搭。”
两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