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杀戮第章 沉沦与光芒
光，刺眼的金光。
一轮巨大而冰冷的金色太阳占据了这一片无分上下、混沌迷蒙的奇异空间中心，刺目的光线荡涤着一切邪恶，没有任何邪物敢进入这样的领域。
安自迷惘中恢复意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限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充满侵略性，霸道地驱散了周围一切污秽、腐坏，但他却并没有在这耀眼的光芒中受到一丝伤害，相反，他如置身培育舱室里一样被温暖包裹。
置身于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安能看到周围笼罩的血色薄纱被金色光芒驱散，他的耳边回荡着渐歇的愤怒咆哮，细听之下，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悸感觉。
“那是什么？”
一种拗口却显出一丝高贵的语言从他的嘴里冒出，这仿佛是他生来就会的语言。
+腐坏+
奇异的声音以一种让安难以理解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很熟悉、带有一丝他不抵触的亲近感，他似乎在意识沉沦的前一刻听到过。
安从这奇异的声音中感应到血脉相连的联系。
“你是谁？”
+你的父亲，十二号。+
“父亲？你？你叫十二号？”
+……+
那自称是他父亲的声音沉默了，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嗣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祂继续开口，
+你叫安格朗，是我的第十二号原体，我的子嗣。+
又是一段信息出现在安的脑海，那声音似乎有些无语。
“我不喜欢十二号这个名字……，请叫我安。”
男孩这样回答，接着，他又对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声音满怀期待。
“李真告诉过我，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见面要互相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安，是李真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你呢？”
+……+
奇异的声音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在安的雀跃和期待将要被耗尽之前，祂终于回复了。
+我叫欧姆尼塞亚，是你的父亲，安。”
“现在，你要做的有很多……”
声音生硬地转移话题，似乎不想在这个祂不擅长的领域继续展开交谈，自顾自地交代原体一些事项。
“你现在的抚养者，我将会尽快唤醒他，但他并不能长久地待在这里，所以，你需要尽快成长起来，统一此地……，不久之后我将来临，战争不远了……”
那道声音在交代给安一些事项之后很快掉线，任凭安怎么呼唤都没了反应，最后，一道温暖的力量将他从这片奇异的空间中送离。
……
混乱，恐惧，血。
奴隶主们用来取乐的场地，被称为德西亚竞技场，实则是角斗场的血腥领域，不同于往日奴隶们被逼无奈的自相残杀，一场别样的杀戮正在展开。
在坑穴之底部，为了满足贵族越发变态的娱乐欲望而产生的造物，经由古老科技创造的合成怪物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虐待，一边倒的虐杀让它无力反抗。
矫健的身影拥有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他手持着随意捡起的不知哪位角斗士的长矛，在失掉了尖刺防御的皮肤之上制造出无数的血洞，给予怪物难以想象的痛楚。
即使降生才几天时间，这位来自人间之神的造物也发挥出臻至巅峰的杀戮技巧。
暴雨般的呼啸声奏鸣了短暂的1分钟，随着最后的一记猛扎，锋利的长矛洞穿了怪物的颅骨，在它的脑子里搅动一下，怪物终于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风声停歇，拥有着淡绿色眼睛的男孩停下动作，从垂死的怪物身边跳开，在不远处站定。他那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静静看着眼前的怪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远处，聚集在伤重的奥瑞利安身边的角斗士们傻傻地看着轻松将行血兽杀掉的男孩，心中震撼难言。
他们付出惨痛代价才勉强重创的怪物，在这个年轻的孩子手中勉强宛若虫子，随意就将之抹杀，这是何等的伟力？即使经历了无数绝望和痛苦的角斗士们并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神存在，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怀疑，难道这男孩是神明派来拯救他们的神子吗？
安，或者说是安格朗看着眼前彻底不动的怪物，平淡的目光闪过一丝波澜，他被那股温暖的力量送出来后，直接降落于竞技场的坑穴之中，那道自称是他父亲的声音似乎也打算让他解决掉这屠杀人类的怪物。
他走上前去，手中的长矛再次狠狠地插入怪物的头颅，直至用力过猛使手中的矛杆断裂，他才停止了动作。
怪物的身体对男孩再次的刺入没有丝毫反应，看来是真的彻底死掉了。
于是他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聚集起来的几个角斗士，那些清醒时的李真嘱咐他拯救的人，现在正一脸震惊、崇拜地看着他。
走近，男孩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些人的情绪。
“这孩子竟然有如此伟力！是神明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吗？”
“他看起来才10岁左右吧？怎么这么强？难道是老爹讲给我的故事里的英雄？”
“看来我的幻觉有些严重啊，要死了，要死了……”
……
乱七八糟的情绪被男孩的感知一个不落地接收，他感知情绪的能力似乎也被那道温暖的金色力量加强了？
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想要出去吗？”
……
看台之上。
克伦威尔·塔尔克斯懒洋洋地躺在铺设着柔软舒适的皮革之上，嘴里吃着身边的美人剥好了皮的小巧水果，清甜的口感让他唇齿生香。优哉游哉地看着下面奴隶的挣扎求存，借此回忆回忆年轻时巡猎血奴的时光，那是他年轻时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当然，这是不久前的他干的事儿，现在的克伦威尔先生正坐起身子，一脸恼火地看着不远处打扰他欣赏奴隶上演的剧目的家伙。
“那个东西怎敢如此放肆？”
塔尔克斯家族的爵士难以想象，在守备森严的德西亚，竟然还能有这种肆意屠杀高阶骑手的子民的家伙闯进来，这是何等的放肆！那些该死的护城军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竟连这么一个家伙都解决不了？
于是他挥手让自己的亲卫前去解决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期待自己的手下快速解决他。
然而现实往往并不令人如意，爵士派去的亲卫队长很快被杀了，他的亲卫们正在苦苦支撑，难以抵御那个恐怖的怪物，一名前来报告的亲卫焦急地告诉他这件恐怖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呢？
爵士的第一反应是下属的误报，但反应过来这又哪里存在误报的可能呢？紧接着开始感到难以置信，自己的手下植入的可是来自远古黑暗时代的强大武器，能轻松解决掉很多常人眼里的麻烦，怎么可能栽在这个突然闯入的怪物手中呢？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亲卫们包围的怪物突然大开杀戒，摧枯拉朽地砸断银藤，以一种恐怖的效率杀死了他的近卫军。
“大人，我们快些撤离吧！那个怪物太强大了，您需要尽快离开，保证安全！”
报信的亲卫焦急地劝说主人，他明白那个怪物的武力太强大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撤退，期望爵士后续能拿出毁灭性的黑暗时代传承武器。
“对，对对！我得快点走！”
爵士粗鲁地推开周围的侍女，就要在亲卫的护送下离开，冷汗一茬一茬地从他的鬓角淌下，痴肥的身躯止不住的发抖。
那怪物的强大实在难以阻挡，为了自身的安全，爵士得走了。
“呵呵，走？你想往哪里走？”
粗哑难听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爵士的耳边，血腥味儿刺激着他的鼻子，这位塔尔克斯家族的高层脸上的冷汗流淌地更快了。
他脖子发僵，机械地一点一点偏过头，窥见一角狰狞的甲壳，炙热的吐息在撩动他浸满汗水的发梢，他却只感到彻骨的寒意。
原来，那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来了，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
爵士清楚地听到自己的亲卫被按杀的骨肉爆响，也能听到自己的侍女捂住嘴不敢发出恐惧的呜咽。
一切都显得很静，世界仿佛在弃他而去。
……
看着眼前颤抖的丑恶灵魂，李真发出带着血腥和一丝黄铜锈蚀气味的笑声，未知的东西在为他赐福，让他得以看清眼前待宰的猪猡自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污秽，还有枉死者缠绕在他灵魂上面的诅咒念头。
“真是丑陋啊！”
李真的面甲下方裂开一道缝，满嘴的锯齿扩张成一道可怕的笑容，看起来邪恶无比。
自杀戮伊始，他的胸膛里就燃起了一股子怒火，驱使着他要将所见的一切屠戮干净。
这个外表平静，内里丑恶、残忍无比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没让他产生一丝的好感，无论是外城的脏乱，还是进城以来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
逼迫奴隶厮杀的奴隶主，形成完整产业链、为贵族供应血奴的捕奴队、人贩子，还有那众多麻木不仁，甚至成为统治者帮凶的愚民们。
这样丑恶的人群，肮脏的环境为什么要存在呢？不如全部毁掉！
“是啊，就是这样，把他们全部毁掉……”
粗粝的低语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血腥味，帷幕之后的存在投射一丝心神，鼓励着眼下这个迷惘的灵魂去制造更多的杀戮，黄铜王座之上的祂期待着自己即将获得的新眷属。
但随着更多力量的投射，祂从这个灵魂的坚壳之上的细缝中流露出的一丝力量中，发现了熟悉的味道。
是受诅咒者？
执掌毁灭的大能有些在意，不过，如果这个灵魂真是那个欺骗过祂的骗子的手笔，那么祂更要将之掠夺，让那可耻的家伙尝尝难受的滋味儿。
一想到那骗子将来脸上的失落，祂变得更加欣喜，发出恐怖的大笑，在混沌的至高天掀起能量潮汐，引得其他几位投射过来目光，疑惑这眼里满是鲜血和暴力的家伙又发了哪门子疯。
……
回转现实。
随着未知存在投射更多力量，李真的力量变得越发强大，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变得越发疯癫，即使他身为人类的理智让他拼命抵抗这股无迹可寻的力量，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意识在这强大的腐蚀力量之下，终究是不可避免地逐渐沉沦。
“血……”
眼前奴隶主的身躯被他随意地撕碎，能量风暴自他变得更为庞大的身躯上倾泻而出，撕碎了周遭的一切，扩散至更远的地方，那些侍候奴隶主的美貌女奴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粉碎，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血！更多的血！！！”
李真眼中最后一丝的挣扎在看到那些无辜的侍女惨死之后，终于抵抗不住，被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力量和杀戮幻象淹没。
帷幕之后的存在得意地大笑着，受诅咒者关注的存在将被祂抢夺了，何等有趣！就像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竹马发现自己所爱的青梅早已是他人的rbq一样，那个骗子也会有同样的失落、痛苦、还有愤怒吧？
有趣，太有趣了！
鲜血的主宰毫不犹豫加大了力量的投入。
……
就在李真的灵魂即将落入邪恶存在手中的时候，某时某刻，刺目的金光出现了，那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萦绕在迷惘灵魂周围的血腥迷雾被其尽数驱散，陷入无尽杀戮的沉沦意识眼前的绝望图景戛然而止。
受到污染的灵魂湖泊被柔和的力量烧灼、荡涤，重新回到纯净，来自至高天一角的腐化低语在愤怒的咆哮声中销声匿迹。
黄铜王座上的存在发出愤怒的战吼，想要开启争斗，却被那股金色力量的主人视而不见。
隐于暗处，执掌变化的君主编制出蓝色的命运丝线，想要纠缠上金色力量的主人，却被炽烈的金色火焰烧毁一空，而祂只是低笑，自语一切都是变化。
注视着这一闹剧发生的欢愉之王发出愉悦的尖叫，很高兴死对头的吃瘪，舒爽到捏死了侍候祂的仆人。
慈爱的最古之神依然在自己的花园熬制甜蜜的羹汤，邀请子嗣品味，丝毫不在意外界的骚乱。
剧烈的能量风暴随着五位至高者的动作而掀起，然而这一切皆与身为导火索的李真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