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陆微之苏醒
陆微之这下动作不小,引得不少人侧目,赞叹不已。
站在看台上的老皇帝率先鼓掌,百官见状,也纷纷赞不绝口,鼓起掌来。
一举夺了剑术与箭术两项魁首的陆微之,年仅七岁,惊动四方。没过多久,此事便传遍了整个定都城,一时间陆微之名声大噪,格外威风。
彼时陆微之笑容恣意,明眸熠熠生辉,怀揣着自己最热忱的抱负奔向自己的充满未知的未来。
而七岁的陆微之绝对想不到自己十年后的结局会是家破人亡,不但整个陆氏满门抄斩,就连仅存的自己,也是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躲藏,居无定所。
透过时光的缝隙,十七岁的陆微之望着年少轻狂的自己,颤抖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不要走……”陆微之身形径直穿过七岁的自己,明白这都是徒劳,跪倒在地。
陆微之无声着痛哭着,任由时间一页页翻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蹈覆辙。
看着母亲病死,看着父亲自尽,看着偌大的陆府被一把烈火熊熊吞没。
看着绝望地自己,将自己传家玉佩典当,换来一把利箭,孤身潜入楚国军营,刺杀敌军将领高城未果,跌落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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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陆微之猛地睁开双眼,入眼不是火海,不是寒潭,而是一间熟悉透亮的宫殿。
宫殿摆设华贵,处处彰显着奢华。不远处的檀木桌上,燃着一缕幽香。
陆微之顺着目光望去,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似锦。此刻她正俯下身子,悉心擦拭着一张梨花黄木椅,并没有注意到床上之人已然苏醒。
但显然陆微之并不想说话,他还没从刚才梦境中的完全脱离开来,心中仍是闷闷地疼。
他都想起来了。自己孤身潜入三王府刺杀三王,射中了三王一箭,但自己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被一个外邦男子击中。后面的事,却是怎么都记不清了。
但是想来三王硬生生接下了他那一箭,不死也残,最少三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陆微之扶额,挣扎着想起身,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的伤口,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似锦听到了动静,将手中动作停下,忙不迭小跑着向陆微之床榻走去。
她心中即使再不喜欢陆微之,此时见到其苏醒,想到陛下必然很高兴,不免语气也带了些温柔。
“公子醒啦?可还感到哪里不舒服?”
陆微之道:“无碍,谢似锦姑娘关心。”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的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似锦道:“你昏迷了整整十日,陛下他……很是担心。”其实似锦很想说,何止是担心,陛下简直快要疯了。
陆微之心想自己居然已经昏迷了整整十日,外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想来自己的那一箭给三王带来了重创,短时间必然再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陆微之扫视一周,发现远处的檀木桌上紫金炉鼎青烟袅袅,正是那人最爱燃的香,旁边还积压着几份奏折。
陆微之问:“陛下呢?”
似锦面带愁色,道:“公子有所不知,陛下最近有要事在身,貌似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问题,一时难以抽身。”
似锦声音愈说愈小,用仅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似乎是因为割地一事。”
陆微之诧道:“割地?割的哪里的地?”
似锦嘘了一声,头朝外探去,确认宫外人没有听见,小声道:“是辰东的地。郅州和东州。”
陆微之气揶揄胸,险些缓不过来。陆铭将辰东看得比命还重要,他若还活着,哪怕是死,都不会将辰东一分一毫让了去!而郅州和东州,更是维系着整个辰东的命脉,甚至是整个大辰的命脉。想不到自己昏迷的这几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震惊之余,陆微之尽量保持让自己的听着平静:“你可知割地是什么原因?”
似锦摇摇头,面色哀怨:“这些都是朝廷大事,奴婢自然不知。不过听人说,辰东的情势一直不好……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陆微之攥紧拳头,白无双这个人他一直没有机会了解,但是纵然他再不敌楚军,他自然也是知道郅州和东州这二地的重要之处,失去了这两处重地,纵然换得片刻的安稳,也不过是延缓了辰国衰亡。所以割地一事是断然不能为之。
陆微之道:“想来也是白无双陛下提起的此事吧。想不到他看着聪明,做出来的事如此糊涂至极。”
似锦道:“是陛下的旨意,白将军自然也是奉命行事。”
这下陆微之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但是割地此举是一步臭棋,一个下下之举,以裴岚的眼界和举手投足间将天下尽收眼底的勃勃野心,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虽然世人皆称裴岚为杀人不眨眼的狠厉暴君,但是陆微之从来都是相信眼见为实。他有眼界,有谋略,有领兵之才甚至还有帝王仁心……
所以他此举究竟是为何?
陆微之蓦地抓住似锦的衣袖:“我要见陛下。劳烦姑娘帮我通报一下。”
似锦柳眉微蹙,似有难意:“朝堂群臣已经因为陛下割地一事而心生不满,陛下也是今日才得了空子来,一会儿便又走了。想来也是因为此事,暂时应是抽不了身了。恕奴婢无能。”
陆微之笑道:“姑娘肯和我说这些,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段时间……多谢姑娘照顾我了。”说话间,黑眸忽闪,眼底是浩瀚星辰。他那张脸本身就俊俏非凡,不染世俗,现在因为受伤,衣襟半敞,露出结实的皮肉,只淡淡一笑,更添几分姿色。
似锦看得呆了,鹅蛋脸上爬上一些淡淡的红意,一时间忘了说话。刚想开口解释照顾他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却听见凌云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的声音带着被沙砾磨蹭过的暗哑,略带磁性,似温柔羽毛,又似汩汩春水。
“陆微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