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凌天
陆修文露出回忆之色,摇头道:“说来这凌家小子从出生开始就波折不断,刚一出生就面黄肌瘦,听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疾病,村里的郎中看过后说此子先天体弱,必然存活不久,还叫凌铁匠夫妇节哀。凌铁匠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怎肯轻言放弃,加上凌铁匠的婆娘更是疼爱幼子,还在月子里就拖着体弱之躯抱着这小子四处求医拜佛,在其悉心照料下,这小子还硬是活了下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凌家嫂子过早忧劳过度去世,恐怕也是耗尽了心血照顾儿子所致。”
陆修文叹口气,继续讲道:“凌家这小子虽然生下来就身体赢弱,但却是出奇的聪颖,不到半岁就能开口说话,且语词清晰,不到一岁就开始识字学文,当时凌铁匠可是高兴坏了,还宴请了街坊,庆祝自己老凌家出了个神童。”
陆石川沉吟道:“其他幼童在牙牙学语之时,这老凌的儿子能有如此聪颖之举,说他是神童也不算错。”
陆修文点头道:“这小子倒却有些神奇之处,除了聪颖过人外,这小子凭着他自己不知哪学来的一些古怪玩意,居然慢慢养好了身体,这几年似乎在体质方面超过了同年的幼童。”
“古怪玩意?”陆石川露出思索之色。
陆修文笑道:“是比较古怪,在这凌家的小家伙两岁起就开始每日早晚出来围着整个阳谷村跑步,寒暑不断。他老子问他为何如此,他回答说先天体弱,需要锻炼。”
陆石川沉吟片刻,喃喃道:“莫非是什么炼体法门?”
“炼体法门?”陆修文好奇问道:“大伯,是什么玩意?”
陆石川摇头不答,示意自家的侄子继续说。
陆修文无奈地耸耸肩,继续道:“这家伙除了这样日复一日的围着村子跑以外,还特别对一些草药植物感兴趣,经常能见到他满山遍野地到处跑,还四处采摘一些平时少见的草药,而且他对这些草药的习性似乎比村里的郎中更熟悉。记得曾有一次,村西边张屠户家的小女儿患了不知什么疾病,郎中都没办法,这凌小子当时正好路过张屠户家,就自己偷偷进门瞧瞧,看了一眼张屠户的小女儿,趁着当时张家无人注意他这幼童,硬是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草药强行给张家患病的小女儿服下。当时被张屠户发现时惊怒交加,正要狠狠教训凌家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时,自己的女儿突然醒转,病情很快好了大半。大伯,你说神奇不神奇。”
陆石川突然问道:“这凌家小子如此年幼,怎会懂那些草药学问,莫非有岐黄之道的高人教授。”
陆修文认真回想了一下,道:“似乎凌天幼时曾到村里孙大夫那里当过几天学徒。其他的倒没听说拜过什么郎中师傅。”
陆石川微微一愣,“孙老的家传医术倒是不俗,尤其草药一途,确是见多识广。不过这凌家小子不过数日之间,居然能学到一分岐黄本领,倒也让人不敢相信。”
陆修文见自己的大伯似乎对这凌家小子的事很好奇,自己也来了兴致,继续开始滔滔不绝,“起初凌家小子确实给整个阳谷村震惊了不少,随着这小子逐渐长大,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开始出现。”
“哦?什么行为?”陆石川颇为好奇。
陆修文望了一眼正在办丧事的凌家,开口道:“这小子从来都是古里古怪,不和其他同龄孩童嬉戏玩耍,总是一个人跑到附近山上发呆。凌铁匠看自己这个儿子颇为聪颖,还专门花了半辈子积蓄请了附近一个很有学问的先生来教导其子,哪知这凌家小子狂妄自大,叫那教书先生从哪来回哪去,说以他的学问无人有资格教授。”
陆石川嘿然一笑,“小小年纪,却是狂妄自大。”
陆修文道:“这小子确是狂妄。大伯您也知道,像我们阳谷村这样的边远小村,除了大户人家的孩子讲究取名,一般的小门小户哪会在意这些细末枝节,一般就是张大娃子、黄二娃,李三妹。”
陆石川点头道:“不错,小门小户都是为了生计忙活,像名字这些琐事并不看重。”
陆修文接口道:“可不是吗,可这凌家小子在其一岁时却慎重其事的告诉凌铁匠,他要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凌天。说什么人生何曾都如意,弱质未必不凌天。”
“凌天?”陆石川笑道:“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诗才,这小子果然不俗,倒不全是狂妄。”
陆修文点头道:“能以一岁之龄吟诗取名,却有点神童的味道。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凌天这小子的行为越见古怪,凌铁匠本想让其读好书,习一身好文采,可凌天完全不屑。两父子为此还闹过一阵,不过老子拗不过儿子,终还是老子先行放弃。既然儿子不想习文浓墨,凌铁匠只得退而求其次,干脆让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教其打铁,总也算有门可以谋生的手段。凌天一开始是答应了,也认真跟着其父亲学了一两年的打铁,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凌天就不再去铁匠铺,一天无所事事,见不着人影。”
陆石川道:“这只能说这小凌天不过是不务正事,游手好闲,怎么会得个疯子之名。”
陆修文摇头道:“这家伙学了点铁匠技术,自己打造了一些奇怪的铁器,整日躲在家里不知干些什么,但是经常见到凌天这小子身上到处是些伤。据说是凌天用那些奇怪器具在自己身上弄的。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凌天自残这件事把凌铁匠气得不行,差点没把这个儿子打死,后来不知凌天对他老子说了什么,就没再多管这个儿子了。”
陆石川露出沉思之色,“自残身体?这倒是奇怪。”
“还有更荒唐的。”陆修文继续开口,“那小子不仅奇怪,还胆大包天,前年有个附近的湖水突然大涨,还淹盖了附近一些庄稼,大家都说是湖里来了一条大蛇在兴风作浪,当时可传的沸沸扬扬,我爹还专门请道士来施法除害。记得当日道士正在湖边开坛作法,其余围观的村民都人心惶惶,凌天这小子居然突然脱光衣服,衔了短刀就潜入湖里,潜了很深,也没发现蛇怪,这才浮上来;还有去年过年时,我爹作为村长,想让村里的人都高兴高兴,自己掏腰包置办了些牛羊猪鱼,准备来一场大宴请,还组织村里一些年轻女子习得一些歌舞曲目,准备过年庆祝时表演一番,让大家过一下热闹的新年,哪知道过年那日,凌天那小子居然把自己打扮成个女子,因为凌天本身长得眉清目秀,虽然不到十岁,但身高足以比肩成年女子,当时一番打扮下,居然活像一个小仙女,据说还让许多男子为其动了心。说来也是好笑。”
陆修文还待继续说点那凌天的奇人怪事,却见一个人影进了凌家,“大伯,你看,那小子就是凌天,其父亲去世办丧,他作为独子,居然此刻才来,真是不孝。”
“哦?”陆石川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半大少年嘻嘻哈哈,大步走进正在办丧事的凌家,脸上无半分悲丧之情,只有戏虐之色。
凌天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大大咧咧走进自家大门,没穿丧服,反而穿得破破烂烂,光着脚,披散头发,进了灵堂,一句话不说,便拈起一炷线香。大伙儿当他要给其父亲上香,不料他竟将线香往台上一扔,哈哈大笑。
“你这个畜生,今天可是你老爹爹的丧礼,怎可如此行事!”
“就是,这个灵堂还是附近街坊合伙出的钱来办置,你不上心也就算了,怎可来胡作非为。”
凌天掏掏耳朵,对周围的谩骂毫不在意,不在乎道:“又不是我要请你们帮我爹办的丧礼,再说我爹虽然去世,说不定还是好事,来世会投胎到一个你们想象不到的好地方去享福,你这些家伙少来管闲事,自个回家,别在我家唧唧歪歪。本少爷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小畜生,你怎敢…”一个老头子气的嘴角一斜,说不出话来。
“赵太爷,你一把年纪了,别激动,免得等会下去找我爹了。”凌天看都不看那叫赵太爷的老头子,随声开口。
“你、你、你…”赵太爷气的脸色忽红忽白,一口气提不上来,惨哼一声,昏了过去。
凌天摇头叹道:“叫你老人家别激动,你不听,看吧!真要下去找我爹爹了!”说着环视其余众人,吐气开口,“罢了!你们今日要干什么都随了你们,我先走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对了,弄完后记得给我家收拾干净。”说着哈哈一下,扬长而去。
陆修文摇头叹道:“果然是个小怪物,简直丧尽天良。”
陆石川哈哈一笑:“穿女装,办仙女,足见这个凌天不拘小节,绕有情趣;入湖探蛇,足见他天性好奇,大胆无畏;身穿破衣,亵渎灵堂,第一,可见此人天生铁石心肠,绝不会受制于常人的情感;第二,可见他藐睨世俗,不拘常法,世间一切规矩,对他不过狗屁而已。嘿嘿,那些村民知道什么,佛法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佛法是什么?规矩又是什么?全都是留给人来破的。至于他另外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想必只有他自己清楚,总之此人年纪虽幼,但绝不简单。”
“啊?大伯你…”陆修文想不到陆石川会如此评价凌天,要知自己这个大伯无论是本事见识都远非自己又或整个阳谷村其他人可比,想不到大伯会给凌天那怪小子如此高的评价,不服气问道:“大伯你是不了解这个凌天,我给您好好说说…”
陆石川摇头一笑,拍了一下陆修文的肩膀,“好了,不谈这个小家伙了,走吧!该回去了,你爹爹他们估计等得我们都望眼欲穿了,哈哈!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