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个世界8
等同学们跟随大部队回到学校，仍还意犹未尽，在教室里班主任再次清点了人数后，除了请假的确认全员都回来了后，便通知走校生可以提前回家，住校生也可以去食堂吃饭了，今天不用上晚自习。
随后班主任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离开了。
桃螭也骑着自行车赶往奶奶的面馆，却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
陶奶奶年纪大了，原本的餐馆没多少人，还能应付，可是这会儿临近国庆节，好多人都从外地回来了。
都是街坊邻居，陶奶奶的手艺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于是便都来照顾陶奶奶的生意，这人一多，陶奶奶就忙不过来了。
而且面馆人来人往的，鱼龙混杂，稍不注意就容易出事。
这不陶奶奶就因为一个熊孩子和家长赌气，故意把泡泡水倒在地板上，刚好陶奶奶收碗过去，一个不留神踩着泡泡水摔了一跤。
好在周围的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老太太，虽然没摔倒但是还是崴了脚。
陶奶奶也没办法继续营业了，就只好退了客人的钱，连忙给在店里的人道歉，好说好歹的稳住了食客的情绪，让他们走了。
周围的街坊邻里也得知了这件事，连忙赶过来帮忙，帮陶奶奶收拾桌椅。
等桃螭到店就见到陶奶奶捂着脚，和隔壁开小超市的张姨和她儿媳妇聊天，她们正帮着收拾着碗筷。
桃螭连忙上前扶住想起身的陶奶奶，焦急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奶奶？”
张姨见桃螭回来了，还不等陶奶奶说话，便拉着桃螭说她奶奶今天差点摔一跤。
桃螭听后都觉得后怕，接着就听见张姨念叨着，
“你说这小老太太要是摔了一跤那还得了，还好有人扶住了，也是陶婶儿运气好。池池啊，我见你们这面馆生意好起来了，就是再想省钱那也要招个人手吧，不然再想今天这样可怎么搞哟，你说是吧。”
桃螭也附和连说张姨说的对，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陶奶奶年纪大没那么多精力了，她也在上学也没多少时间。
说来说去就只好麻烦张姨了，连夸张姨心善，常常照顾她们祖孙，张姨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夸的张姨捂着嘴笑，嘴里还说着，
“哎呀，多大点事儿，都是邻居应该的应该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但是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得意，觉得桃螭简直夸到她心里去了。
桃螭继续夸道，
“张姨，你就别谦虚了，这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啊，哪家有困难都少不了你的帮忙。”
夸的张姨心花怒放，说桃螭不愧是读过书的就是会说话，拍着胸脯保证，给她们留意着招人这事儿。
随后又得了桃螭的一顿夸奖，陶奶奶也说张姨人好，让桃螭去厨房把今天没用完的那些牛肉臊子都打包让张姨拿回家去吃，也算是一点心意。
张姨推脱了一番，见推脱不了也就接受了。
等和桃螭一起收拾好面馆后就和她儿媳妇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桃螭让她带她奶奶去看看脚，老人家骨头脆，别真伤到骨头了。
桃螭点点头说一会儿就带奶奶去医馆。
等桃螭将自行车放好，关上店门后就带着陶奶奶去附近的一个医馆里看脚。
给陶奶奶问诊的是个老大夫，对着陶奶奶的脚捏捏看看，最后告诉桃螭没多大问题，没有伤到筋骨，不过毕竟是老年人，身体素质不行了，恢复的慢。
于是给陶奶奶开了一盒外敷的活血化瘀的药膏和一些消炎止痛的药，并叮嘱了这几天最好不要经常走动后便放人了。
桃螭缴费拿到药后，就扶着陶奶奶出了医馆，想起医生的嘱咐，虽然距离家没多远但还是叫了一辆出租车。
也不管陶奶奶的阻挠，将人塞进车里，陶奶奶虽然嘴上说自己没事，让桃螭别浪费钱，但是眼里却止不住的高兴与骄傲。
她的孙女又懂事又能干，还孝顺，她高兴的很。
等回到家，桃螭让陶奶奶坐着别乱动，拆开药膏看了看说明书后，就蹲下身挽起老人的裤脚，准备给陶奶奶上药。
桃螭很少一个人有这么多的关心，但是因为她在陶奶奶身上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就像一个在沙漠上长久行走的人，突然得到雨露，她很贪恋这份温暖，所以对于陶奶奶受伤她表现的十分重视与紧张。
看着老人纤瘦的脚踝肿的跟馒头一样大，她眼里闪过心疼，她轻柔的将药膏抹在肿了的地方，按照医嘱将药膏揉开，神情认真专注，手里控制好力道，既不让陶奶奶太疼，又能很好的发挥药效。
时不时还出声问陶奶奶疼不疼，陶奶奶总是欣慰的笑着说不疼，她的池池揉的真好，一点都不疼。
等揉了十多分钟药膏完全化开后，桃螭去洗干净手，回来坐在陶奶奶身边和她商量招人的事。
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些强势，
“奶奶，招人这事儿您不能在拦着了，你看今天多危险啊，您年纪也大了，总要有个人帮忙的，之前我看店里生意不温不火的才顺着你。这次不行了，必须招人。”
陶奶奶知道桃螭心疼她，今天这事儿给桃螭吓得不轻，她也没办法拒绝，以前为了给桃螭妈妈看病，家里欠了很多钱，就在前几年才还完债。
陶奶奶之所以不想招人也是想着趁自己还能动给桃螭省下来一笔嫁妆也好。
陶奶奶摸着桃螭的头发，也没在意桃螭说话时的强势，笑呵呵的说道，
“好好好，我们招个人，别气着我家池池了。”
桃螭不理陶奶奶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让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去给爸爸打电话。
桃螭走到一旁给她名义上的父亲打电话，桃螭很少给他打电话，主要是对方太忙了，每次打电话回来匆匆说上两句后得知她和奶奶都很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在响了第四声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桃螭的父亲也就是陶云沙哑的声音，
“喂，池池，有什么事吗？”
桃螭叫了一声爸爸，然后给他说了陶奶奶受伤的事，
“严不严重啊，这样我一会儿给你转些钱你陪奶奶去医院看看，怎么就扭到脚了呢！”
电话那头的陶云声音焦急，让桃螭务必带着陶奶奶去医院看看。
桃螭连忙解释道，
“刚刚去医馆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你别太担心了，我打算招个人在面馆帮忙，免得奶奶又出什么事，你觉得呢？”
陶云那边听到陶奶奶没什么大问题，长舒了一口气，听到桃螭说要招人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我早就给你奶奶说过，让她招一个人，她非不愿意，现在出事儿了才肯同意。池池啊，爸爸这边抽不开身，你多留意一下招人的事儿啊。”
桃螭表示自己知道了，说她已经拜托张姨找人了，让他放心。
陶云听到女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打电话只是询问自己的意见，觉得他愧对女儿。
别人家的孩子还天真烂漫不懂事，可他的女儿从小没了妈妈就算了，还是留守儿童。可是女儿又懂事不哭不闹，还会照顾人。说到底还是他这个父亲当的失职。
越想越愧疚于是在电话里，给女儿道歉说自己疏忽了对她的照顾。
桃螭觉得莫名，怎么说着说着她爸就开始跟她道歉了，她也没说什么啊。
不过她还是耐心安慰陶云，说自己没事，理解他的苦衷。这让陶云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了。
好在陶奶奶及时接过电话这才没有当着女儿的面哭出来。
桃螭觉得她的父亲过于感性了一些。
陶奶奶接过电话后也没说什么就是问问陶云国庆放假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陶云沉默了一会儿，说回不来，他这边刚好有个大工程，需要加班赶工。
越说声音越低，他觉得很惭愧，除了过年那几天，他一年都没有回过家看过母亲和女儿。
陶奶奶叹了一口气，她也理解陶云，但是还是让他注意身体，孩子现在长大了，钱是挣不完的，多关心关心孩子。
陶云是一名电路维修工程师，一直在外省上班，本来是在连城工作的，但是为了给桃螭妈妈治病，当时几乎掏光了陶家所有的存款，并且还在外借了钱，可是最终桃螭妈妈还是没救回来，在桃螭四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也正是因为家里欠了几十万，陶云也不得不离开连城去外地工作，天天跟着大型工程到处跑。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忙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于是桃螭便去做饭。
等吃饭时桃螭还不忘叮嘱陶奶奶让她这几天别想着店里了，安心养伤。
再过几天她就当国庆假了，到时候也招到人了，等那时候再开店，这两天陶奶奶就好好在家休息。
陶奶奶笑咪咪的答应桃螭，一边给桃螭夹菜。
等第二天一早桃螭在家做好早饭，见陶奶奶也醒了，便给她上了药按摩等药完全吸收后，在陶奶奶的催促下赶去学校。
楼珏正写着题，见桃螭在他旁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书准备早读，他紧握着笔，想起了昨天那个充满暖意的下午。
他想对桃螭说一句谢谢，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想同桃螭搭话时，突然从她身上问到了药膏的气味，这种药膏楼珏并不陌生，他有一段时间总是带着这种药味。
他在心里一紧，脑子里打好的腹稿也全忘了，他紧张的问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
桃螭真看着书，突然听到她同桌，楼珏的声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看见楼珏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她才反应过来，还真是楼珏在问她。
桃螭虽然惊讶，但是还是礼貌的回答，
“没有啊。”
楼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非常的奇怪，有些不自然，木木的回了一句，
“哦。”
然后便不说话了，桃螭莫名的看着他也没说话，两人之前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最后楼珏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那你身上怎么有药膏的味道？”
桃螭听后轻嗅了一下，还真有，特别是手上，刚刚出门太急没彻底洗干净，怪不得楼珏会这样问她。
桃螭捏了捏手，回道，
“哦，我奶奶昨天不小心崴了脚，医生开了药膏，我今早上给她擦了药。”
楼珏又哦了一声，没在说话，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桃螭感觉很奇怪，怎么楼珏突然找她说话了，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儿，她昨天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呀。
桃螭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把课外书夹在教材里开始看。
而此时的楼珏陷入沉思，他在想要不要去看看陶奶奶，毕竟都知道了陶奶奶受伤了，老人家伤筋动骨很难好。
但是他突然去拜访会很奇怪吧，毕竟也就只有一面之缘。
楼珏想起陶奶奶慈祥的面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等放国庆了就去看望陶奶奶。
因为要放国庆所以学校也在安排调课，将之后的课安排到周六周日，同学们虽然有些怨念但是一想到之后的七天长假就觉得没什么了。
这会儿正好上课，物理老师是个古板的小老头，虽然头发稀疏，但是仍固执的每天打理将他仅剩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
从来不打瞌睡的桃螭今天却反常的打起瞌睡来，昨天晚上在网上挂招聘信息，结果没多久就有人来咨询。
桃螭一晚上连着线上考察了好几个人，导致凌晨一点多才睡，第二天因为奶奶脚不方便，还要五点多钟起来做饭。
这会儿精神不济，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迷离。
楼珏看着桃螭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觉得她好可爱。
等物理老师的视线转到这里时，楼珏轻咳了一声。
桃螭瞬间清醒，发现老师正看着这边，连忙假装在认真的做笔记。
等物理老师的视线转移了，才反应过来是刚刚是楼珏在提醒她，于是对楼珏投去感激的目光。
楼珏装做认真听课的样子，但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情愉悦。
等好不容易撑到下课，桃螭终于忍不住了，摘掉眼镜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坚决不浪费这课间的五分钟。
楼珏不经意的用余光观察着桃螭，看见她已经睡熟了，便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桃螭的睡颜。
桃螭摘掉了黑框眼镜，刘海因为睡觉的姿势倾斜到一边，露出精致的面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看不见一丝的毛孔，因为刚刚用手撑着脸，这会儿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红印，在这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如同盛夏的晚霞。
这会儿桃螭微微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这一换将桃螭的脸颊挤出来一个可爱圆润的弧度。
楼珏眼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他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睡觉能这么可爱。
五分钟后上课铃响了，桃螭揉着眼朦胧惺忪，好歹稍微清醒了一些。
桃螭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天，桃螭回家前顺便去了一趟面馆将招聘信息贴在门上，随后回家做饭。
陶奶奶本来想帮忙但是被桃螭坚决抵制住了。
就这样了好几天，桃螭也回归了之前的路人甲生活，除了她觉得和同桌的关系稍微拉近了一些。
偶尔还能互相借个橡皮，早上来了还互相打招呼，不在是之前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相处模式了。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国庆放假，同学们都兴奋极了，因为考虑到有些住校的同学离家太远，所以可以提前请假回家。
于是在国庆前最后一下午桃螭吃完午饭回到教室发现在教室的除了走读生，住校生寥寥无几，班里就剩了不到一半的人，周青青也请假先走了。
好在下午只上两节课，一节是自习，另外一节是语文。
桃螭正好乘着自习课将布置的作业做的七七八八了，瞟了一眼旁边的楼珏，发现他也在做作业。
楼珏感觉到桃螭的目光转过头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有事吗？
桃螭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不在看他低头继续写作业。
楼珏看着桃螭毛绒绒的脑袋，手突然有点痒，他控制住自己，转过头也继续写。
等到最后一节课，许老师一走进教室看着所剩无几的人，稍微震惊了一下。
不过她也能理解，便让同学们自己安排时间写作业，但是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桃螭看着许老师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上次她去拿奖金的时候，许老师还在极力劝说她让她参赛，但是桃螭真心没兴趣，仍然拒绝。
最后在许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拿着奖金离开了。
最后在桃螭写完数学卷子后下课铃响了，许老师收拾好东西，对大家说了一句国庆快乐，便在一声声老师再见中离开了。
等桃螭收拾好东西后班里就剩下她和楼珏了。
她背上书包，楼珏也刚好收拾完，两人便一同走出教室，关好教室门。
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等到一楼楼珏开口，
“国庆节快乐。”
桃螭愣了一下，发现楼珏是对自己说的，也回了一句，
“你也是，国庆节快乐。”
楼珏微微一笑，他很少笑，原本的清冷疏离被这个笑容打破，就像高山之巅的雪莲缓缓绽放，初春静止的小溪蓦地破冰，周围的事物都失了颜色，唯有眼前的少年。
桃螭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得不说楼珏做为主角是有资本的。
“你笑起来真好看，可以多笑笑的。”
桃螭如实建议道。
这次轮到楼珏愣住了，他听过很多赞美他相貌的人，但是唯独从桃螭口中听到时，让他的心不由快跳了两下，脸颊有些发烫。
楼珏没说话，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看着一旁的桃螭眼里满是愉悦。
等到校门口桃螭要去取车，而楼珏没车，两人才互相告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