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转河
恐惧、害怕，她已经满头大汗，斯若的手，冰冷异常，她真怕，真怕此刻也同样背对着自己的斯若一个回头，所顶着的是颗鲜血淋淋的人头，她七窍流血要索她命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云雅忍不住蹲了下去抱住了头。
过了数秒之后，斯若也不看她，只是走进了船篷，小声地对着那个可怕的老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走了出来，然后试图拉起蹲着的云雅。
“起来吧，没事的。”
斯若小声地说。
斯若或许并不知道，此刻的云雅除了害怕船篷里的老人家之外，更害怕的是她。
她好怕眼前的斯若就是那找替身的恶鬼，任凭斯若如何叫她，她就是闭着眼睛低着头死活不愿起来。
斯若无计可施，只有示意老人家开船，船刚离岸，云雅的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船边吐了起来，这一吐不要紧，似乎要将这二十年来所有吃下的东西都有吐完一般。
直到她吐的精疲力尽躺在船板上之后，抬头正好对上了斯若的脸，斯若绝美的脸依旧如初，没有改变。
见云雅已经吐完了所有的东西后，她还贴心地给她递来了手帕，云雅接过手帕，想想刚才还把斯若想象成想要找替身的恐怖恶鬼，不由得羞愧难当，连“谢谢”二字都说得有些心虚。
恰逢此时，撑船的老人家也回头看向她，此时再认真看那老人家，除了满脸的褶皱和雪亮的眼睛之外，竟觉得他是如此的慈祥，自己刚才却把他们乱想到不着边际了，。云雅自觉刚才太失礼，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船尾对着老人家说了声。
“老人家，刚才真是失礼了。”
撑船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看着并不十分宽阔的河，却还是划了有些时间才到对岸，之前一直在吐，也没有太注意自身的变化，眼看就要到岸边，云雅十分激动，踮起了脚尖，差一点就飞离小船，幸好斯若拉住了她。
“斯若姐姐，我这是？”
“不要担心，你已经将尘世肮脏之物抛洒河中，今后幽冥界任你行走。”
“幽冥界？什么意思？”
听见斯若这么说，云雅真是有些惊恐，幽冥界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死了人魂魄要去的地方！难道说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不成？
刚要继续发问，小船却停了下来，斯若首先上了岸，她只好紧紧尾随。
上了岸唯一可见的的还是那些鲜艳的花和一条小路，小路的不远处又是一条河，有同样的小船在岸边随着波涛起伏。
有了第一次乘船的经验，云雅不再害怕，带着满心疑惑随着老人家和斯若上了船，这次斯若没有给她糕点，她也没有再吐，看着岸边的花朵散发着微光，似乎有些美好。
船走了很久才再次到达岸边，斯若拉着云雅上了岸，船夫划船自己离开了。
到了这里，云雅感觉到自己全身飘飘然，身轻如燕，脚下的路根本看不清，全是黑暗，之前只是闻听幽冥界，如今亲身踏足，这感觉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
头顶的天空依然乌云密布，看不到尽头，而脚下的路暗无边际，踏上去软绵绵的，脚似乎踏不到实地一般，唯一可以用来区分路方向的便是那些花朵的分界线，大朵大朵姹紫嫣红的花把整个大地分成无数块。
走近了仔细看，发现这些大朵大朵的花像极了凡界花圈上的那种纸花，忍不住好奇，云雅抬手就想去触碰，她想看看这些花，是不是纸做的。
然而只是一碰，就感觉像针扎一样的痛，如此看来，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花。
她捏着疼痛的手指看了看身边的斯若，斯若也正在一旁看着她，想开口说什么，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吧。”
斯若不顾手指正疼的云雅，向着前方继续走去，云雅顾不得其他紧紧地跟了上去。
此时，在幽冥界的对面，有一座城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黑色雾气之中，城的最高处，屹立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袭白衣，仙气飘飘，他看着那条通往幽冥界的路，路上的两个女子正在往幽冥界而去，他的表情忽喜忽悲，视线一直在云雅身上没有离开。
“小兮，一千年了，你，终于来了吗？我，终于找到你了吗？”
男子看着那两个背影，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雅随着斯若一路走来，路两边都长满同样的花朵，路尽头又有同样的小船和河流，云雅虽有些不解，可是想想这一路上，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倒也坦然接受了。
她偷看此时斯若的表情，斯若整个就是一个冰面美人儿，面无表情地带着路，云雅也不愿再多问，一股脑儿跟在斯若身后，上了渡船，再次坐船渡河。
就这样，一直渡了八次船后，云雅终于憋不住好奇的心。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这里打圈？我们是遇到‘鬼打墙’了么？”
听到”鬼打墙”三个字，斯若眉头微皱，轻语道。
“瞎说什么，别乱说话！这条河名曰‘憎恨河’，它整整环绕幽冥界都城九圈，所以我们要坐九次船才能到达。”
“憎恨河？”云雅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河名。
“憎恨河，也可称为‘守誓河’，就算是神，越过此河也会丧失神性。而刚才不让你说话不让你乱动的那条河，名叫‘苦恼河’，世人烦恼太多，越过此河，大都能将苦恼洗尽，只因河水过于轻，所以叫你不要说话，不要乱动，这样才不至于打扰那满河苦恼，招惹祸事。”
“在世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去茶楼听书，说书先生口中的幽冥界十分可怕，到处都是牛鬼蛇神，可是今日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云雅想了想，摇了摇头。
斯若听了云雅的话，微微一笑，本想开口，偏巧船却已经到了岸边，斯若把要说的话又吞回去上了岸，云雅无奈，只能先随着斯若下船，再找机会弄个明白。
船夫在她们下船后，便划着船离开了，仿佛只是一瞬间，船夫和船就消失了。
立于岸边，刚想继续问，却见斯若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云雅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似有一座巍峨之城，庄严肃穆，带有一些恐怖的气息，这黑色雾气的另一边，又是白色雾气笼罩，白色烟雾缭绕之下似乎也围着一座城池。